第77章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滴答~
滴答~
一滴滴浊水从天花板上滴落，砸在布满霉迹的地板上，化作几瓣更小的水滴，最终归于平寂。
桌上放着的一盏烛台摇晃着昏黄的光，照着坐在木桌旁的两个狱卒，他们的影子映在对面的墙上，形状诡谲，就像话本中会索人性命的厉鬼。
“队长，小的敬您一杯！”
新来的狱卒毕恭毕敬地给狱卒队长敬了杯酒。
“嗯，懂事！”
队长十分满意，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酒。
“队长，以后还得靠您多多关照！”新狱卒见队长手中的酒碗空了， 忙不迭地给队长倒满酒。
“关照？哈哈哈哈哈哈！”队长大笑起来，“有些事情我可关照不了，还是得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新狱卒放下酒坛，迷茫地看着队长。
队长举着酒碗：“对，比如你的胆量，你得有胆量对犯人用刑，有胆量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犯人，有胆量听着犯人的惨叫……”
“用刑啊……？”新狱卒瞥了两眼一旁的刑室和里面各式各样的刑具，不禁打了个寒颤。
队长见新狱卒这股模样，将酒碗重重放在桌上：“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里是暗牢！能被关在这里的，都是重刑犯！不管你是平头百姓，还是皇亲国戚，只要进了这里，‘待遇’都是一样的，在我们这里，‘众生平等’！”
“是是是！小的明白了！”
队长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犯人只要被关进这里，就会像这水滴一样，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啪嗒！就会从这世上消失！所以，来到这里的犯人，没有不后悔的。”
“后悔自己犯了法？”新狱卒问。
“是后悔自己来到了这个世上！哈哈哈哈哈哈！”队长得意地笑着。
酒坛里的酒很快就被喝掉了一半，队长有些醉了，他指了指了牢房的方向，对新狱卒说道：“……刚刚来了个犯人，你去，把他带出来。”
“带他出来干什么？”
“给你练练胆量啊！”队长重重拍了拍新狱卒的肩膀，“去！把他带到刑室！”
“啊？可他现在还是国婿啊……我们也打得吗？”新狱卒十分犹豫。
“怎么打不得？”队长瞪大眼睛，觉得新狱卒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历朝历代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叛乱的将军、谋反的太子……都曾在这暗牢里待过！”
“是！”
……
公子瑾坐在牢里的稻草上，万念俱灰。
自己以“轻慢公主”的罪名被打入暗牢，看来璃儿这次是真的被自己惹恼了，真的要和自己和离了，真的要离开自己了……公子瑾眼中滚下泪珠。
一阵开锁的声音传来，公子瑾抬眼看着眼前的新狱卒。
“哭也没用……那个……队长让我把你带到刑室。”新狱卒有点不敢看公子瑾，他将公子瑾直接带到了刑室。
“你们要干什么？”
公子瑾看到了那些刑具上层层叠叠、各种暗红的血迹和不明的渣屑。
“干什么？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队长已在刑室里准备好了长鞭，他和新狱卒一齐控制住了拼命挣扎的公子瑾。
天花板上垂下一条铁锁链，铁锁末端是两个腕铐，队长对照着公子瑾的身高，调整了一下锁链的高度，使得公子瑾被铐住双手吊起后，脚尖高于地面。
——这样做是为了让犯人脚下无法着地和借力，可以增加犯人的痛苦。
“皇上只是下令将我下狱，没有让你们用刑！”
公子瑾大喊道。
“哼，下不下狱是皇上说了算，用不用刑那可是我们说了算！我劝你别大喊大叫的了，留点力气吧！”
队长说着，将长鞭塞到新狱卒手里：“来，你来打打看。”
新狱卒绕到公子瑾背后，稳稳心神，举起了鞭子，可刚举起鞭子就又放下了。
“他说的有道理啊……皇上没有让我们用刑……”
“你这没用的东西！”队长怒道，“他说的有道理，难道我说的就没有道理吗？我们这里还没有见过无罪的人呢！”
“慢着！”公子瑾又大喊道，“就算我有罪，那也没有一上来就用刑的道理啊！”
“吔！嘴还硬呢？”队长见公子瑾不见棺材不落泪，便展开了一个卷宗，“你的罪名是轻慢公主，那你老实交待吧，你都做了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
“对不起公主的事？”公子瑾忽然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来，对不起公主的事，对不起公主的事，对不起公主的事……
是啊，自己一直都在对不起公主……
队长见公子瑾不说话了，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命令新狱卒：“给我打！”
新狱卒只好再次试着举起鞭子，他看准了公子瑾的后背，握着鞭子的手暗暗用了好几下力，终于向前挥出了不轻不重的一鞭。
“啪！”
“啊！”
公子瑾感觉到一股剧痛从背后袭来，这不轻不重的一鞭也足以让他痛入骨髓，她咬紧了牙关，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握成拳头，全身不断地颤抖起来。
“没吃饱吗？力气这么小？”队长有些不满意，他将长鞭从新狱卒手中拿过来，“我给你示范一下，你看好。”
“啪！！！”
“……”
队长对这些用刑之事经验丰富，他这一鞭让公子瑾痛到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敢呼吸，直到窒息的感觉达到顶峰，公子瑾才敢勉强喘了几口气。在长鞭接触到后背皮肤的那一刻，公子瑾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肤“哧”得裂开，密密麻麻的汗珠开始从公子瑾的额头上冒出来，拳头也握得更紧了，指甲都快要嵌入肉里，那长鞭的尾端，还甩到了公子瑾的脸颊上，公子瑾的脸颊顷刻之间出现了一条血痕。
“等等……他晕过去了。”
新狱卒看到公子瑾头一垂，便绕到前面，看了看公子瑾的脸。
“什么？一鞭就晕过去了？”队长绕到公子瑾面前，捏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
“是两鞭。”新狱卒提醒道。
“啧！你那鞭一点力道都没有，不算！”队长晃了几下公子瑾的脸，“细皮嫩肉的，真是没用啊……算了算了，你把他送回牢房吧！”
“啊，是！”
新狱卒拖着公子瑾，把他往牢房里一丢就走了。
听着新狱卒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公子瑾睁开眼睛，紧紧地抓住一把稻草，趴在地上发出低沉痛苦的呻吟声，要不是自己装晕，恐怕还要挨更多的鞭子。
公子瑾动也不敢动地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感觉后背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了，才缓慢地向稻草堆爬去，一爬到稍微柔软些的稻草堆上，公子瑾便觉得有些晕眩，只想睡去。
半睡半醒之际，公子瑾好像看到了璃儿的背影，她伸出手想去触摸，却怎么也够不到，只能看着璃儿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
“璃儿，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