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竹阴真君
第93章 竹阴真君
辛苦半日，齐云仙才赶紧拉着秦湘宁离开云妙阁。
太吓人了，丹药需求火爆，他控制三个丹炉同时炼丹，接了千份丹药的任务，才勉强完成了十分之一的炼丹任务。
首次一炉百丹，开炉七次，才炼制完成，剩下的灵药差点装满他的灵戒。
神魂之力那是一滴都没有了，真元也见底了。
如今他半分谪仙气质都没有，倒像是个流连勾栏的肾虚公子，还是保命要紧。
经历生死之关，再回到小院，齐云仙有种梦回当年的感觉。
物是人非……
不，那只是错觉罢了。
只是三月有余，老柳树依旧青翠，甚至神异非凡，总共七十二根翠绿柳枝，周围神光蒙蒙，已是隐隐散发金丹威压。
本来以为是一株灵根，没承想原来是妖植吗？
可院内的清灵之气以及某种厚重堂皇的道韵，怎么看都不像是化灵妖树，不过他暂时没时间关注这些。
神女顾盼生辉，抚门遥望，眼中的期盼之色如山间醴泉，清冽甘美，却让他心意沉重。
采鸢的玄水之心阴阳交混，不复曾经那般壬阳透彻，浩瀚广大。
混浊，泥泞。
就连清静道韵都被那万般浊意沁染。
冰清神女彻底堕入泥潭之中。
“你炼化了金丹。”齐云仙闷声问道。
他再怎么无知也不至于算数都算不明白。
开启【花开顷刻】之时，他只剩970年寿元，差30年，秦湘宁偶得一颗，剩下的也只有他交给采鸢的那一颗了。
秦湘宁有他在旁梳理金丹道则，纠正道途。
太清金丹大道何其广大，她本就道体受创，在金丹大道的冲刷下，早就乱了己道。
采鸢努力扯出一丝温柔笑容，可道韵反噬，那笑容却妖媚，阴森，不似活人。
采鸢也没想到强行炼化那颗金丹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影响，只是根基败坏，时常受心魔之害，她渐渐疯魔，如今连一丝微笑都不能给他了。
尤其是感受到秦湘宁与他之间气息交融，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
“云仙，采鸢师姐……”
秦湘宁也被这一幕吓住。
齐云仙脸色阴沉，他早该想到的，拖了三月之久。
他一步三丈，跨到门前，一指点出，清静道韵侵入采鸢眉心泥丸，艰难散开浊意，点化出一块宁静之地守护采鸢的魂魄，而后神识入绛宫分辟阴阳，让一颗污浊的玄水之心，阴阳两隔，左半颗湛蓝壬阳，右半颗黑浊浑水。
“我传你一篇心经，你时时诵念，涤清心意。”
太清《清静经》真言在采鸢泥丸宫内回响，让她虚弱的魂魄渐渐恢复，暂时压制心魔反噬。
齐云仙抱起采鸢就向外面走，“湘宁我们走，去玄元拍卖行。”
“好！”秦湘宁明白轻重缓急，跟着齐云仙离开小院。
两人以及采鸢，三人从未注意到，院内柳树下还有一个正瑟瑟发抖的豆蔻少女。
“你很怕我？”
空灵之声在院内回荡，红玉无助地抱着双膝，嘴硬道：“本老……老祖不…怕！”
“罢了，你可跟我修行，不过要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红玉听到后一脸惊喜，使劲点着头。
“红玉明白，玄黄娘娘。”
“嗯（én）。”
红玉惊恐地捂住小嘴，使劲摇头，努力在表达自己什么都没说。
玄元拍卖行。
许久未归的采鸢仙子回家，更是以这种方式，被白发男子抱着，更是一副将要道陨的样子，整个拍卖行都炸了锅。
女管事更是气势全开，金丹级法力压迫齐云仙质问道：“你是什么人！采鸢师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法力镇压齐云仙根本无用，好似泥牛入海，完全不起作用，让她更加确定此人是罪魁祸首。
“在下齐云仙，求见竹阴真君。”
“放下采鸢师妹，我饶你不死！”女管事怒极，根本不听他讲话。
秦湘宁见状传音道：“要将事态闹大，引出竹阴真君吗？”
齐云仙与秦湘宁对视一眼，认同她的提议。
清静道韵控场，令女管事吃惊，接着十七根剑丝浮现，长成琉璃长剑，此时女管事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撼，她咬着牙道出法宝的名字。
“灵明…心意…剑！”
清静之境，筑基初期，二九之数的灵明心意剑，这到底是何方高人？
真阳门万载都出不了一个适合此剑之人，今日竟出现了！
“不管你是谁，伤害采鸢师妹，都要给我们一个说法，竹阴长老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女管事话落，又是一声高亢的凤鸣声。
“锵！”
真阳灵炎席卷大厅。
女管事法力运转一滞，差点被灵明剑剥去衣裙。
见到此幕，女管事也顾不得被灵明剑刺破的衣裙，怔怔看着秦湘宁。
太像了。
“灵月，让他们到音竹苑来找我。”
此刻竹阴真君的传音在她耳边响起，灵月法力浩荡，震开周围的剑丝，而后收起气势，命令众人停手。
她冰冷对齐云仙道：“去吧，音竹苑，长老唤你们过去。”
齐云仙抱着采鸢颔首见礼，而后在她的指引下，与秦湘宁一起到后面，穿过重重楼阁，来到一处山水之间。
似乎这些洞天圣宗商行内部都是一方小洞天，否则怎么可能会如此大。
音竹苑。
苑门内翠竹林立，林间小径尽是灵石铺就，奢华至极。
穿过百丈竹林，齐云仙踏上水榭桥廊，来到碧湖中央的亭子上。
终于是见到那位传说中会打死他的竹阴真君。
“真君，人已带到，灵月告退。”
女管事行礼告退，只剩下齐云仙和秦湘宁。
两人心情忐忑，这可是化神真君，他就算是氪命都没用的存在。
两人静候许久，竹阴真君才缓缓转身。
赤红的眸子，一双凤目威严高贵，身有玲珑，如瑶池王母，莫名让齐云仙生了些许欲念。
他咬破舌尖，默念清静，压下这份妄念。
这位竹阴真君面容如同成熟般的秦湘宁，气质比起正经的采鸢，清冷傲气更胜一筹。
秦湘宁与竹阴真君两眼相望，完全把齐云仙和昏迷的采鸢丢到一边。
“小凰儿。”
秦湘宁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只是朦胧一片，看不真切。
秦湘宁紧紧握着胸前那枚遮掩气息的玉符，颤声道：“母后……”
竹阴真君应声一笑：“我在。”
虽然看到竹阴真君的第一眼，齐云仙就心有所料，不过能不能先救人，不能有了亲的，就不要继女了吧。
“真君前辈，采鸢……”齐云仙小声提示道。
竹阴真君脸上的笑容消失，瞥了一眼齐云仙，让他压力大增。
“你很有勇气，采鸢我视之亲子，结果两个女儿都被你祸害了，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你。”
齐云仙冷汗直流，真君一视，重若千钧，神通术法以及道韵全力护持也只是勉强不被压趴在地。
秦湘宁同样被定住身形，有些着急，想要替自己的男人辩解，张开口却发现口不能言，焦急万分。
“该杀！”齐云仙以退为进，咬着牙道。
正是他的这句话，让竹阴真君气笑，而后山呼海啸般的威压朝他涌来。
“呵呵，莫不是以为云虚宗的桃缘和真阳门的关沧能保住你？这两人可是偷着进来的，我随时都能将他二人踢出试炼，再给你一次机会。”
齐云仙毫不犹豫道：“该杀！”
他与秦湘宁同渡问心关，心意相通，更是他知她深浅，她知他长短，夫妻本为一体，只有杀了他才能与秦湘宁分离。
至于采鸢，她的心意齐云仙隐有所觉，却处处装聋作哑，以至于她深陷泥潭，如今性命垂危，确实该死。
秦湘宁急了，憋得小脸通红。
她怎么不知道，齐云仙这是又犯倔了，真诚到犯傻的程度。
齐云仙内外如一，又有清静心境护持，竹阴真君无法确切感知他的心声，不过大致如他所讲，没有出入。
她感觉有趣，算他过了这关，随即撤去对他的刁难。
齐云仙如释重负，恳求道：“请您救她。”
竹阴真君没有再言，纤指一弹，一道灵光探入齐云仙脑海。
是一道丹方，六元归海丹。
“以你的丹道，炼制此丹应当不难，此丹可暂解采鸢之危，至于乱了的道途，就看你的了，那金丹之法颇为神异，也算是她的造化，就不用废除修为了。丹房有人会指引你的，你带着采鸢去吧。”
齐云仙看了一眼丹方就明白这是玄元真水丹的进阶丹药，炼制手法大致相同，从三焙增至六焙也需要癸水药引。
他看了眼怀里的采鸢，很是为难。
癸水他没有啊！
这要自取吗？可采鸢现在的样子怎么取？
这让他如何自处？
竹音真君不耐烦，挥手驱他离开。
秦湘宁想要跟上，却被竹阴真君定住身形，动弹不得，直至齐云仙离开，她才张口急道：“云仙他不知道药引是什么，恐怕会伤了采鸢师姐的自尊！”
竹阴仙子将右手攥着的玉瓶收回灵戒，平淡地看着她。
秦湘宁感受到瓶口溢出的一缕气息，果断地闭上嘴心里又气又怒。
好不容易找到母亲，结果老母亲要绿她，怎么办？要不要大义灭亲？
跟随灵月来到丹房，石门关闭，有阵法禁锢，他无法打开，将采鸢放在玉床上。
内心挣扎许久，最终颓然而叹。
“采鸢仙子，齐某失礼了。”
齐云仙一手取出玉瓶，一手探向裙内，摩弄谷实，取醴泉之水。
心有所觉，采鸢流下两行清泪。
师父，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