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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逆走黄泉

第116章 逆走黄泉

马面罗刹肯定不知几位同僚被‘送到’酆都城卷云台,他也不想知道赵三元的什么选择不选择。

确切地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依旧保持着眼睛瞪的像铜铃,呲着牙的大聪明表情。

动也不敢动。

眼睁睁看着赵三元驱使着转轮王法相对最后的夜叉疯狂教育。

“就他妈的你长嘴了是吧?”

“就他妈的你是大明白是吧?”

“打断施法?来,给爷打一个瞅瞅!”

转轮王法相将夜叉握在掌中搓扁又捏圆。

即使这样还不解气,赵三元手掌向下猛摔,夜叉‘吧唧’拍在地上成砣泥,然后用脚使劲去踩。

也幸亏夜叉在冥土无法被真正杀死,否则就这种疯狂报复的手段,都够死百八十次了。

随即在无数阴魂胆战心惊的眼神注视下,赵三元自来熟般揽住马面罗刹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的主仆。

“你是一个鬼马,不是一个牛马,对吧?”

马面罗刹连连点头,再结合他永远是呲牙的面目表情,根本与传说中的凶恶鬼差形象迥然相反。

“既然不是牛马就肯定听得懂我的话,说说看为什么直到现在地府也没有出动绝对的精英团队来围堵我们?如果说上一次是被我师父搞得措手不及的话,那这一次肯定是要多加防范才对吧?到头来只有阴帅罢了,而且还没来齐只来了四名,到底咋回事?你们地府上边是真当了甩手掌柜,还是说另有深意?”

随着事态的发展,赵三元明显感觉到事有蹊跷。

这可是堂堂冥土地府!

不是什么随意进出的大车店!

真若想抓谁再轻松不过。

但从跨入鬼门关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再不能说是运气使然,仿佛背后有双无形之手,以涉险过关的程度来帮助几人克复种种困难。

比如此时此刻,船都已经快到供养阁码头了,却依旧没有阴帅以上的存在围追堵截。

赵三元有种强烈的预感,若自己在地府竭尽全力能斗过夜叉,那么遇到的最高战力就是夜叉;若能全力才能斗得过罗刹,那遇到的就是罗刹,以此类推,打不过的阴差鬼差不可能出现。

如果真是这样,那背后用意是什么?

难道地府高层都是乐子神?

“说话,哦对了你好像说不了话,点头摇头总会吧,地府是不是有意放水?”

马面罗刹使劲摇头。

真不知道啊!

哪怕有,自己也想不到任何需要放水的理由。

赵三元有点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之前最应被射走的就该是马面罗刹,现在可好,留下个只会呲牙的。

“一会到岸后,你能不能带我们穿越黄泉路?”

马面罗刹急得都快哭了。

心想这小祖宗想的都是美事。

阴魂想穿越黄泉路只有头七才可以,而且需要阴曹和望乡台共同盖章的路引,有鬼差一路看管,没有路引,就连十殿阎罗也无法带阴魂逆走黄泉。

“不能是吧?”赵三元瞧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

失望谈不上,都在预料之中。

“退一步,你能不能带我们安全穿过鬼门关?想必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谦逊内敛,能不动手咱们尽量别动手。”

马面罗刹余光瞄着十几丈高的转轮王法相....

啊对对对,你最谦逊内敛,你全家都谦逊内敛!

但腹诽归腹诽,马面罗刹可不敢瞎许诺。

带阴魂过鬼门关这件事没毛病。

然而现在大半个地府编制都知道闹事的是谁,如果自己大摇大摆的带赵三元等人穿过鬼门关,回头咋办?估计能被五方鬼帝切片做成真正的马头琴!

奈何势与人强不得不低头,马面罗刹绞尽脑汁想出了个两全的办法....

鬼门关。

两侧依旧鬼山鬼海,死后入地府的阴魂永远都不会断流,尤其是近几年战乱频仍,天灾人祸之下,人越来越活不起。

麻木、忐忑、仿徨、悔恨等等表情,出现在这些初来乍到的阴魂脸上。

他们是不幸的,因为他们死了。

他们又是幸运的,因为赶上亲眼看到地府整大活。

远方渐渐传来混乱声,有许多阴魂向鬼门关处退走,像是在躲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在看着什么热闹。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

在嘈杂声的正中,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三名阴魂对着个阴差围殴。

哪怕是初来乍到的,也能够从外观上猜出那名被围殴的阴差是谁。

毕竟长得这么有特点的还是少数。

马面罗刹。

周围无数阴魂都惊叹连连。

“兄弟,我头回死,难道地府治安这么差了?连官差都敢当街揍啊。”

“谁不是头回死?我哪知道治安好坏?”

“话说马面不是很厉害的么,怎的看着好像不咋地啊。”

“你懂个屁,高手懂不懂?别看两边动作慢,其实暗合太极真谛,主打的就是个接化发。”

“道理我都懂,但地府的马面也打太极拳么?”

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无数阴魂围着指指点点吃瓜看戏。

活人掐架见过不少,地府干仗还是头回见。

只是跟预想当中有着一点点小出入。

三个阴魂围着马面罗刹边打边往鬼门关走,出手速度跟老头似的,可脚下挪步速度是真不慢。

赵三元挥舞秤杆捅向马面罗刹的鼻孔,后者轻飘飘用大戟挡开,仿佛对自己这招非常满意,摇头晃脑呲着两排大板牙。

“嚯~好功夫~”赵三元的感叹声极为夸张,身体随着被挡开的秤杆又往鬼门关快速蹭了好几步。

紧接着是上官白兔,纸剑刺向马面罗刹的心口,但依旧被大戟轻松格挡。

“哦,厉害。”上官白兔紧随赵三元而去。

前者演技已经足够浮夸!

上官白兔倒好,演都不演了啊!

“好强好强~”高首就不一样了,真正的社会人能快速代入角色当中,使出的戒刀都带着招式,比前两个要精彩无数倍。

马面罗刹给予赞许的眼神,挥舞中的大戟也不再软绵绵轻飘飘。

当真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武术表演!

双方时而纠缠时而分离,一路‘打’进鬼门关口内部,两侧的阴魂都贴着墙边站着,生怕被这场‘死斗’波及。

但并非谁都能被彻底唬住,比如刚好在鬼门关口的四大判官之一。

当赵三元他们快靠近出口的时候,钟馗越看越不对劲,起初以为是马面罗刹又跟黑白无常掐起来了,等距离近了才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

玩呢啊马哥?

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和编制啊喂!

钟馗准备祭出宝剑拦截,然而他突然想到在这里根本无需自己动手,余光向上。

两尊门神又不是摆设,之前听说他们总嫌弃门神工作太无聊,连大展神威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良机就在眼前,倘若多管闲事把这几个阴魂拿下,恐怕要被两尊门神追着骂几百几千年。

不止是钟馗明白这个道理,鬼门关下的所有阴差鬼差都明白,所以一个个全都站在原地,期待见识两尊门神的雷霆之怒。

“老高别他妈玩了!赶紧撤!”

踏出鬼门关的刹那,赵三元回头大喊拉着上官白兔往黄泉路处狂奔。

他内心依旧是忐忑,回头看着的并非是高首,而是高大魁梧的两尊门神像,如果被阻拦就必须再次开大硬闯鬼门关。

奇怪的是,两尊门神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有姿势,并且对着回头的赵三元眨了眨眼。

这一刻赵三元彻底确信,地府肯定是有意要放自己走,甚至当年老头闹地府的时候也是一样。

邪门!

太邪门了!

“来日再战~”后边的高首大喊一声后也撒丫子往前跑。

钟馗和一干阴差鬼差满脑门的问号。

难道是两尊门神站得时间太久僵住了?

钟馗顿时祭出宝剑大声提醒,“有阴魂擅自穿越鬼门关,二位尊神难道没看见?”

怎料神荼掏了掏耳朵,抠出不少石头渣滓,浑不在意道:“又不瞎,当然是看见了。”

“既然看见——”

话还没等说完,郁垒便打了个哈气,“我们现在的朝向是对鬼门关外,里边跑出来的不归我们管。”

钟馗瞪圆了眼珠子。

左想右想也想不出门神看鬼门关还要分对内对外,难道不都该管么?

时机转瞬即逝,鬼门关下的阴差鬼差们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赵三元等人已冲进茫茫鬼海,天高任鸟飞。

“接下来怎么办。”

“啥怎么办?”

“谁来接应啊,前边眼瞅着就要到黄泉路了,总不能——我曰!你小子要逆走黄泉?”

“废话真他妈多!”

赵三元在石碑前突然放慢脚步,然后一脚将高首踹进黄泉路。

当高首跌跌撞撞冲进去后,就像是踏足另一个空间彻底消失在眼前,黄泉路上依旧是那种干涸的河床向前蔓延,两侧是妖艳盛开的彼岸花。

“珍重。”上官白兔紧紧盯着赵三元的双眼,在她看来,逆走黄泉最有可能失败的就是赵三元。

但她并非是矫情的性子,撂下一句话后也踏入黄泉路消失不见。

身后的混乱声越来越大,看守鬼门关的阴差鬼差都冲向黄泉路。

仅剩下的赵三元拍了拍脸颊振作精神。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管它地府有什么深意,离开再说。

“回家过年!”

他毅然决然跨过那条分界线.....

霎时间,一股暖流洗遍全身,仿佛慵懒着晒着阳光,惬意又舒适,所有的思绪与想法都彻底被清空。

当再次睁开双眼时。

身处的是一间老旧的房间。

赵三元坐在有些烫屁股的炕头上,双眼有些失神。

他疑惑的看向四周。

身侧是昏黄的木窗,上边的纸板有些破旧,缝隙里渗着寒风,阳光洒落暖洋洋的。

墙上贴着两张老年画,是对喜笑颜开的福娃,一个捧着金元宝,一个抱着大锦鲤。

“我这是....”

赵三元迷惑的想要起身时却发现身体缩小了许多,顶多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穿着厚棉袄,圆滚滚的像个球。

我在哪里?

我是否还活着?

我究竟要.....干什么?

脑中的疑问随着那种温暖惬意的感觉逐渐模糊,赵三元下了火炕后很自然的走到老木柜子前,上面的镜子倒映出一张幼稚孩童的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仿佛他早就知道镜子摆在哪里。

揉了揉有些冰凉的脸颊,赵三元想房间外走去,只是到了不太厚的门帘子前有些犹豫。

他能清晰听到帘子后传来轻声哼唱和切菜的声音。

“风儿静,雪儿冰,货郎摇铜铃啊~”

“三十儿晚上熬一宿,除夕饺子年年有啊~”

“吃饺子穿新衣,还有那压岁钱啊~”

“大宝儿立大志,提笔连中三元啊~”

哼唱声并非天籁,更不是什么名曲,但充满了幸福与期盼。

不知怎的,赵三元的鼻尖发酸,眼眶湿润。

轻轻撩开门帘,看到的是一个略显消瘦的女人正在灶台前包着饺子,年纪不大,可风霜在她的脸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两只手上长了许多冻疮和老茧,模样与赵三元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鼻子和嘴,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回过头来瞧见赵三元走出屋子后,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蹲在赵三元的身前,表情充满了慈爱,但语气却带着几分埋怨。

“又不听话,打了好几天摆子刚见好,万一再病了咋办?快回....怎的哭了?是哪里疼了赶紧跟娘说。”

“娘....?”

“哎!娘在娘在,是不是做噩梦了?”

赵三元的泪水如决堤了般止不住的流,扑进她的怀里嗷嚎大哭,某种仿佛压抑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释放。

“我梦到娘你死了!爹也死了!就剩我一个孤苦伶仃,后来被....被....好像是我自己躲到了山上,有好多鬼有好多怪物....”

越说越哽咽,说到后来几乎只剩下哭声。

母亲听得一知半解,她抱住赵三元轻拍着后背,“别怕,娘这不是在这么?”

奈何赵三元已是泣不成声。

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别的委屈,特别的无助彷徨,只想将这一辈子的泪水全都哭干才能缓解些许。

母亲见此情形察觉到不对劲,一边安抚着赵三元,一边对屋外大喊,“老赵!你找的是啥鬼地方的死大夫?看给我儿子给治的!”

很快。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冲了进来,捎带着屋外的阵阵寒风,赵三元的眉眼跟他几乎一模一样,都带着几分凶狠。

父亲见儿子哭的都快背气了,顿时怒发冲冠。

“妈了个巴子的!都说那个高大夫医术高超,他高超个屁!果然脑袋就没几根毛的就是不靠谱能,老子这就把他活劈了!”

随即抄起灶台旁的柴刀杀气腾腾的往外冲,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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