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二的电车
星期二。
和星期一同样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日子。
学生继续上学，社畜继续上班，自由工作者也继续在量子叠加的状态中挣扎。
飘落的樱花和昨日别无二样。
“铛、铛、铛、铛……”
站在栏杆外等待，早川望打了个哈欠，看着从面前驶过的电车略微走神。
昨天晚上早川望并没有睡好，原因是半夜出租屋的隔壁发出烦人的声音，让早川望从睡梦中惊醒，富有节奏声贝还高。
最后一夜无觉，于是背了个通宵的历史知识点。
“叮叮！”
突然响起的自行车铃声让早川望精神抖擞，下意识嘀咕：“大化改646，建立集权完善制度…”
然后反应过来，这和昨天晚上不是同一种声音…早川望揉了揉太阳穴，长出口气。
“唉……生活。”
这时，栏杆上升。
早川望抬眼，跟随人流走过。
在簌簌作响的樱花潮中来到学校。
推开教室门，来到位置上的时候，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呼啊……’
早川望用手挡住嘴，随后拉来椅子坐下，看着窗外的蓝天走神。
这时，前面传来懊恼的埋怨声。
“啊…为什么？”
“为什么不正确呢？……”
“啊……”
视线从蔚蓝色的天空上移开，转过头看向前面的咲太有马，早川望平静地问道：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喊，到底是什么事情好烦？”
咲太有马回过头来，看见早川望顿时连连吐槽道：
“我想登陆一个GalGame的游戏网站，但是我忘记了我的账号密码。”
“找回密码不就行了？”
“对啊，所以我就去找回密码——可这个账号绑定的邮箱我已经没用了，所以找回密码也没办法，但是好在有个密保提示，内容为「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动漫角色」。”
“那不也很容易找回来吗？”
早川望说，二次元战士一看这个密保问题就能想起才对。
“不。”咲太有马悲伤地说道，“我已经重复输入将近三十几遍了，但是都不对。”
“你忘不掉的动漫角色这么多？”
“不。”他再次否认，“她们都是我的老婆，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可是为什么就是不对呢……”
“那你的光…还挺多的。”
“还好吧，我很纯情的，纯情男高。”
早川望一时间欲言又止，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反讽自嘲。
海上灯塔？
“对了，美少女的表白你接受了吗？”
早川望一时间疑惑：“美少女的表白？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昨天下午啊，楼梯口的时候。”
那个瞎话啊……早川望的记忆回忆起诱人的黑丝袜——见鬼，怎么脑海里都是美腿玉足的记忆片段。
走在后面的时候视线总是乱飘。
揉揉太阳穴，早川望叹声：
“表白吹了，顺便社团也没加入。”
咲太有马微妙的“咦”了一声，看见早川望那忧愁的脸问道：“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吗？”
早川望一时间沉默下来，十拿九稳这话现在想想还真是flag，经典的有点像「打完这场仗我就回家结婚。」
只怪「那个人」不按套路出牌，围棋部的美少女也欺骗自己的感情。
想了想，最后微妙的选择转移话题，早川望单手撑着脸颊睡眼惺忪：
“你们漫研社一般做什么？”
在类人群星闪耀部和围棋部都告吹的情况下，早川望能够想到的最后归处就是哥们。
咲太有马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突然跳到这个上面…他下意识地顺口说道：
“看动漫聊游戏，研究本子创造同人，必要的时候cosplay跳宅舞。”
“…没有正事吗？”
“有啊，这些都是正事啊！而且有时候还会聚在一起看剧场版写观后感，一起推GalGame集思广益。”
“不过最近部长迷上了三国杀，天天把「吾虽年迈，箭矢尤锋！」挂在嘴边，昨天玩的时候差点掀桌。”
…还真是一些无聊的事情。
“那还收帅哥吗？”
“帅哥？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介意——”咲太有马说道这里，突然眨眨眼睛，“等等，你什么意思？”
早川望没说话。帅哥不会说话。
但咲太有马貌似已经心领神会，直接站了起来，十分激动而又颤抖的握住了早川望的手。
“你、你愿意吗？！愿意加入我们漫研社？！”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婚礼上询问妻子是否愿意的感觉，但现在的场景并不庄重，没有司仪也没有擦眼泪的父母。
帅哥没有说话，轻轻甩开他的手淡淡低眸。
礼堂的钟声敲响。
“叮铃铃～”
……
……
……
第二节课的下课后。
早川望和咲太有马一前一后的走着，前往漫研社。
这段时间属于大课间，拥有二十分钟的休闲时间留给同学。走廊里随处可见闲聊的少女，操场上也能够看见挥洒汗水的体育部成员。
青春在春风下显得特别靓丽。
一路上，咲太有马像是旅游团的导游，没有停歇的介绍他们漫研社的优点。
包括但不限于有coS服的出租，几台高配电子设备，零食大柜台，还有最新的VR设备可供使用。
而加入漫研社甚至连问卷申请表都不用填写。
仿佛只要人愿意过来，就可以百分百入社。
不过十分钟后。
“滚！下次再让这种死现充来入社！我把你一起开除！”
“蛤——tui！”
砰！
梦境破碎，现实冰冷。
猛然关闭的部室门外，早川望被的踉踉跄跄推出，像是被婆娘家扫地出门的女婿不知所措。
旁边，坐在地上的咲太有马也有点愧疚，倒吸口凉气，揉揉自己的屁股，站起身后道：
“那什么…不好意思啊。”
早川望沉默不语，视线下移，反而有点关心他的屁股。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尽管漫研社的确不拒绝帅哥，但是他们拒绝死现充。
即颜值高，有美少女，学习运动万能还是社交达人。
早川望虽然不满足全部，但他满足另外两项，更何况不混二次元，自然无法和他们对上电波。
所以自我介绍的时候，早川望都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介绍。
即幼儿园的时候有青梅竹马，小学的时候有青梅竹马，初中的时候有青梅竹马——不过因为沉迷学习全部拒绝了。
于是不久前还和颜悦色的部长，在听完早川望的话后就勃然大怒，像是得了红眼病，咬碎后槽牙。
“kusuo……“
而最后的一根稻草是妹妹——早川望平缓地说家境贫寒要照顾妹妹，所以一般都参加不了社团活动，像假期的团聚和cosplay演出什么的。
来不了来不了。
他撒谎了，本意是只想学习。
但说完这句话，自己没有得到体恤，反而是让漫研社的部长彻底疯狂。
“妈的，人活着哪有不疯的，都是硬撑着的罢了！草！彻底疯狂！一拳打爆！——”
好在旁边的部员拉住了歇斯底里的部长，没有进一步升为格斗游戏。
如果说二次元就是天使，那么现充就是撒旦，早川望以为沦落到和狗一个级别就悲惨了，没想到现在都不是人间的生物了。
看来不仅人类群星闪耀部、围棋部，连最后的保底漫研部都没了归处。
“哎。”
“唉。”
一路上两个人都心情有点低落的走了回来，手插口袋心不在焉。
早川望是在想自己的社团——因为没有加入社团的话，就赚不了社团这部分的学分。
没修满十点学分的话，就无法升到高二。
至少目前他知道的规则是这样。
而咲太有马的低落是因为和部室人打棋牌游戏，自己没得信的过的人——尽管他和早川望的交情不过几天，但二次元战士相信确定眼神对上灵魂就是一辈子的挚友这件事。
但今天下午又要看见部长掏出界徐盛神甘宁和神郭嘉，想到这里咲太有马就背后一凉。
“唉。”
“哎。”
异口同声的再次叹气。
回到教室，后面的第三四节，是普通的主科的内容。
早川望专心学习了两节课，做了一页的笔记，尽管有点犯困但还是好好坚持着。
“集合是指具有某种特定性质的具体的或抽象的对象汇总而成的集体…”
咲太有马也专心学习了两节课去，做了一页的笔记，尽管是关于GalGame的攻略但还是很认真。
“拒绝香恋的表白和巫女的表白，进入莲华线后连续两次选择不回去，就会触发真结局…”
接着下课的铃声打响，这是午间大课间的铃声，学生们收拾好课本准备前往食堂就餐，井然有序。
早川望也合上了笔盖，夹在课本里面，打算吃完饭回来看看，助眠。
不过这时——
“早川望，等下来教师办公室一趟。”
讲台上，刚刚收拾好教案的七濑老师出声喊道，让收拾课本的早川望抬头。
对上视线的时候，七濑老师甚至还特地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敲敲黑板，提醒一句“不要忘记”后，便拿着教案离开了教室。
目送七濑老师离开之后——
早川望回过神来，把课本放到抽屉里。
“老师刚刚说什么了？”
“呃…你刚刚没听到吗？七濑老师喊你去她办公室一趟，所以说又是什么事？”
坐在早川望前面的咲太有马回过头，抱着笔记本貌似准备一心同体。
早川望的动作一时间凝固，摇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
早川望起身，把椅子推进去课桌里说：
“情书已经解释清楚，检讨书也好好写了三篇交上去，那么大概率不是我的事情，只可能是七濑老师有事找我。”
“老师有事找你？……”
“也许是回心转意了。”早川望想了想摊手，“不过师生恋还是不切实际，我还是去好好拒绝一下老师好了，实在不行让她等我三年毕业之后再说。”
“早川望你这……6。”
欲言又止的咲太有马最后憋出来的是六，咽下唾液感觉在看神人。
“那我走了？”
“那午饭怎么办？菠萝面包？”
“行，回头v你。”
“好好…不客气。”
咲太有马耸肩，和早川望在走廊道别，然后背对背互相远去。
接着咲太有马默默把外套拉链拉起，二次元金发美少女被隐藏起来。
装作正常人的他手插上衣口袋，慢慢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