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总之现在,她认可了你
十多分钟过后。
围棋部的部长起身，向雾枝花溪鞠躬，接着推开门离开了活动室。
他的心情像是心中悬着的某种东西落到了地上，由衷的感觉到了松口气。
拨云见雾茅塞顿开也不过如此。
只是不免，消失的重量由另外的东西取代。
但围棋部的部长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亚撒西的人都是如此。
而等到围棋部的部长走后，空寂的部室里面只有雾枝花溪一个人。
她拿起纸杯——因为社团还没有正式成立，所以各种设备还未正规——拿起一次性的纸杯，走到桌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后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大概又过去了几分钟后，活动室的门重新推开，早川望面色如常的走了进来。
看见围棋部的部长已经离开，又看了看站在窗户边上的雾枝花溪，早川望明白事情已经解决。
但微妙的是…他察觉到了肃杀般的寂静。
早川望没有说话。
此刻只有下午三点弥漫的沉默。
简单的思考后，他坐回到位置上。
从书包里面拿出来作业。
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早川望面色如常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动笔，写字，学习。
沙沙沙沙沙。
春末午后的阳光耀眼。
但不知道为何，早川望又感觉到了不自在，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犹豫片刻。
他抬起眼眸。
他慢慢转头。
他和她视线相对。
那一刻早川望想到了很多，对不起抱歉谢谢奉献精神你是个好人——可最终解释的话都卡在喉咙里面。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早川望又低头继续书写。
‘政治的定义是上层建筑领域中各种权力主体维护自身利益的特定行为以及由此……’
动物在遇到会遭受危险时，会选择「装死」来逃过捕食者的危害。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行为可以重合。
但高超的捕食者不会因为动物的「装死」就放过它一命，甚至大部分的装死逃走都是谣言，至少遇到熊类时「装死」的结果，就是走的安详一点。
有人靠近了。
有人坐下了。
有人食指敲着桌面“哒、哒、哒”了。
有人生气了。
早川望慢慢摁动自动铅笔头，黑色的墨铅在笔尖伸出，他明白自己遇到的捕食者是高超的捕食者。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对她是没有用的。
想来预防针有时候并不能真的预防，只是让心里好受一点，至少得病的时候不会那么严重。
但仍旧会病发。
放下手中的笔，早川望想了想解释说道：
“身为部长在一定程度下给部员提供帮助是合理的。”
“但是你让我欠下人情了。”
“……”
“所谓的人情并不是具体于现实中的存在，物质角度上考虑，你并没有任何损失。”
“但是你让我欠下人情了。”
“……”
“就结果而言，是happy end的结局达成了目的，所以付出代价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你让我欠下人情了。”
早川望沉默，不再说话。
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况。
但唯独没有想过…生气后会是复读机般的对话。
果然任性的美少女都不按常理出牌诶。
人情这种东西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也许是早川望自己对人情的定义有点问题？在他眼中这只是一个礼尚往来，没有实物的感受而已。
好像「受到他的帮助了，所以下次有机会帮他吧」这样的感觉。
人情不过是这种东西。
可在雾枝花溪的眼里面好像是贵重无比的道具，说不定还是那种可以满足任何要求的道具——好的打住。
不过，客观角度来说，没有告知就擅自以别人的名义做主张，早川望的确是不对的…
眼眸低下。
所以他想了想，也许自己该怎么解释道歉一下。
……
沉默。
……
不知何时，又起风了。
樱花的花瓣飘落到部室里。
飘落到早川望的脚边。
飘落到桌子上。
这个位于二楼的活动室如果不关上窗户，总是会有这些意外之喜。
空气中弥漫着下午三点的花香和沉默。
早川望的视线从花瓣上离开，短暂的思考中他想好了说辞。
首先道歉，表示出弱势的一面。
因为雾枝花溪并不是那种会咄咄逼人的性格，只要先表达自己的歉意，大概就能够阻止怒火进一步上升……大概。
而在听完早川望的致歉后，她敲着桌的食指停了下来。
尽管表情仍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但最起码向好的方向发展。
早川望松了口气，接着在说明一下「交易」这个词。
之前就说过，早川望拿到了所有的拼图，而他选择的拼图办法，是认真的填补。
而交易，就是填补所需的代价。
天羽琴的确不喜欢围棋，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早川望找到她就确定了事实。
如此一来，只要和围棋部的部长说明，想必他应该也不会强留。
事情的确很容易解决。
可就这样结束的话，还会有其他后顾之忧……因为起初天羽琴加入围棋部，并非她自己所愿，而是父母的想法。
要是离开了围棋部，说不定父母会操心什么…他们有时候总会强加自己的意愿给予他人，无论是否正确。
所以交易的内容，便是以雾枝花溪的名义，拜托围棋部部长隐瞒一下天羽琴退部这件事——如果她选择退部的话。
事情并不复杂，只是考虑全面之后在做。
于是早川望按照这个思路，慢慢地述说着。
——夸大人情的必要性，夸赞雾枝花溪存在的必然性。
——解释自己的无力，提高她的立场高度。
“我一开始也想以个人的名义，但是刚刚转学又不熟悉，所以便以你的名义邀请围棋部的部长，向他说明情况。”
“而看在你的颜面上，围棋部部长的表现是如此的顺利，如果是我的话想必毫无办法，甚至……”
述说的话语很长。
按照早川望以往对雾枝花溪的接触，这番解释下来，她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
因为乍一听好像是在解释，但背地里都是赞扬。
颇有种弥撒的时候赞扬女神般的感觉。
果不其然，早川望偷偷看了眼雾枝花溪。
发现她好像真的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至少没有对早川望的解释再说出一句“你让我欠下了人情。”
直到最后。
部室里安静无声。
桌上的樱花花瓣变成了两瓣。
早川望感觉口有点渴了，长篇大论实在疲惫，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了桌上的纸杯。
但那是雾枝花溪的。
所以早川望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吨吨吨。
短暂的沉默过后。
雾枝花溪慢慢开口，眼神有些惆怅：
“一开始我所想的并不是这种解决办法。”
早川望疑惑：“那是哪种？”
“去围棋部里以围棋决胜负，胜方可以要求败方任何一个要求，靠这样的办法让天羽琴入部。”
“……”早川望感觉到脚趾扣地，最后出声，“总座高见。”
“但你做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了。”雾枝花溪轻轻撩动身后的秀发，“既然如此，欠下人情是无法避免的。”
嗯…这个意思看来是完全的原谅了？……
早川望意外的心想，拿着杯子，慢慢坐回到雾枝花溪的身旁…好safe。
没有感觉到杀意——不对，能感觉到这种东西才是不对。
早川望小心翼翼的偷看她的侧颜，美丽的幽灵小姐对此无奈的揉揉太阳穴，拿起纸杯离开。
但看来的确如此。
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和称赞，可以安抚生气的状态吗…
早川望抿了一口…两口…三口…
哦哦，红茶意外的好喝。
“不过，话说回来，天羽同学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样？”
雾枝花溪的声音将早川望拉回，他不再盯着红茶，而是陷入了回忆。
“嗯…坦白地说，我以为会比围棋部部长这边顺利，但没想到，她这边反而还卡了一点。”
“那最后的结果？”
“最后的结果啊……”
早川望想起围棋部部长的脸庞，十分钟的时间过去，想来他已经和天羽琴坦诚相待了。
虽然听上去做了很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但个人的意见终究还是最重要的。
来或者不来，不是早川望能够决定。
她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
不过要是最后bad end…早川望还是会有点灰心。
‘希望那封洋洋洒洒两页的「情书」，能够让天羽琴对画饼的未来心动吧…’
空气中弥漫着下午三点的花香和沉默和等待。
红茶喝完了。
早川望看着手上的杯子，犹豫一下，决定捡起起桌上的樱花花瓣，慢慢丢到纸杯里面。
一片、两片…像是坐在小镇桥上，往桥下流动的溪水数着花瓣的忧愁姑娘。
啊～忧愁。
但事实上，早川望只是有着较好的自我修养，他在整理桌面让它变得整洁。
可不知何时，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吱～的声音是门轴转动。
二人下意识抬起眼眸。
尔后——
结果已经不必言说。
……
「节点任务：她的认可弥足珍贵（已完成）」
「奖励：100积分」
「——总之现在，尽管过程并不完美，但最终她还是对你抱以水平之上的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