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互通有无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过完了年。
转眼春光灿烂。
转眼又盛夏流年。
大家各自安好。
成冰按部就班的进入了公安系统刑警队，小菜鸟一枚，在老爷子的人脉滋润下，快乐又健康的成长着。
赵春雨和陈欣然顺利通过了教师资格证考试，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光明的人民教师，陈欣然在云台市第三实验小学教美术，赵春雨在云台市初级实验中学教语文。
陈欣然的顺理成章，离不开家里的努力；赵春雨的顺理成章，离不开自己和成家的努力。
成冰和赵春雨的关系，日新月异，成老爷子认可这个孙媳妇儿，别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陈星辰的第三段恋情再次以失败告终，年后陈星辰成立了青园星辰快消品供应链有限公司，他现在整天忙的连轴转，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居然大半年时间维持单身状态。
童云开顺利毕业，他现在拥有多重身份，中共党员，严教授的高徒，准在职研究生，昊光集团研发实验室研究员，青园星辰的小股东。
青园星辰的构成还是很简单的，李青园投入了大笔资金，上流的人脉关系，主要还是靠她，所以李青园占股七成，兼任公司法人代表。
陈星辰是青园星辰的总经理，包揽管理、运营、业务拓展等等所有大权，占股三成，除此之外，因为在公司担任具体职位，所以还有固定年薪和奖金。
至于陈星辰这三成股份怎么分，李青园不管，那是他自己的事儿。
陈星辰特意召集了成冰、童云开、陈欣然和赵春雨，这厮摆明了不管干啥都要跟这帮人捆绑在一起。
一番商量，成冰和童云开，都成了青园星辰的小股东，各占三成的百分之十五，俩人拗不过陈星辰，只好答应下来，但是两人不同意真金白银的拿钱，他们提出的折中方案是，这笔钱不管多少，就放在陈星辰那里，继续投资，源源不断的钱生钱。
分红肯定是要分的，先把陈欣然八万块钱的窟窿给堵上。
陈欣然压根儿不操心这事儿，她一门心思的只想搞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陈星辰这个花花大公子，是不是跟李青园的大女儿有一腿？
“您就饶了我吧姑奶奶！明明没有的事儿，我不能为了满足您的好奇心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陈星辰看着陈欣然，一脸无奈的求饶道。
“放屁！她瞅你的眼神儿都快拉丝儿了，你跟我说没事儿？”陈欣然一脸鄙夷的质问道。
青园星辰，在一栋高档写字楼里面租了一大三小四间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一间。
财务室一间。
会客室一间。
综合办公室一间。
陈星辰在总经理办公室，李青园的大女儿在财务室，综合办公室还有五六个人，这就是青园星辰牌面上的规模。
主要人马都在仓库那边呢，这边就是洽谈业务。
几个人赶到的时候，李青园的大女儿郑雅心正好跟陈星辰在一起，倒没什么太过亲昵的举动，但是言笑晏晏，一看就相处的非常融洽。
陈欣然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她拉丝儿是她的事儿，我心如磐石好不好？”陈星辰兀自嘴硬。
“你心如磐石？你问问他们四个谁信？”陈欣然冷笑道。
“这事儿有啥丢人的？我发现嘴硬这个毛病是能传染的！咱这几个人里面，总有那么一两个典型！”成冰一本正经的训斥道，话里有话。
总共五个人，其中一两个人，点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陈欣然翻了翻白眼，不想搭茬。
“哥哥，我也不瞒你，李总可是亲自发话了，我爱找谁找谁，她不管，就是绝对不允许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我就算知道她对我拉丝儿，也绝对不能碰，我陈星辰还是分的清轻重的！”
“男女之间这点事儿，最重要的有两点，第一得有感觉，第二千万别找虐！李总都明明白白拿话点我了，我干嘛找这不自在？”陈星辰大大咧咧的说道。
“她为什么这么看不起你？”陈欣然一脸纳闷的问道。
“不是看不看得起，这才是明白人，凡事儿都拿到台面上来，聊的清清楚楚，李总说了，我在感情上就是个浪子，一时半会儿定不了性，她不会让自己的亲女儿往我这个火坑里跳~~”陈星辰笑着说道。
看起来，李青园这番话，对他基本上没什么杀伤。
“点的可够直白的！没戳到你的自尊心？”童云开笑着问道。
“哈哈，我自尊心很强，但是跟这个一点儿都不搭边~~”陈星辰哈哈大笑。
适逢毕业季，这是一个伤感、失落、憧憬、激情交织的季节。
四年大学生涯，回眼望去，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对很多人来讲，过于轻松，所以才显得转瞬即逝，以至于大家在恋恋不舍之余，多少还有点儿迷茫。
各种散伙饭，各种送别局，各种哭哭啼啼。
童云开离开的比较早，伤感归伤感，对他来讲，很难落泪。
回到昊光集团，终于尘埃落定。
经历了大半年闲散王爷一般的悠闲时光，童云开马上就要忙碌起来，一方面，污水站扩建项目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教授对童云开的要求并不仅限于蹲在实验室摇瓶子、写报告，他要让他深入现场，从建设项目开始到装置稳定运行，整个过程都要尽可能掌握，教授想要的，是一套完整的、成熟的、高工业价值的工艺包！说白了，各有各的打算，有些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教授选中童云开，不仅仅因为他的勤勉踏实、认真负责，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内秀于心能藏住话的年轻人，一点就透，还靠得住。
另外一方面，后续的废气处理和危废焚烧项目也准备中试试验，童云开当仁不让的担任技术负责人，也算是正式走到台前，开始跟各个部门展开全方位接触。
为了做好中试试验，公司准备临时组建一个中试车间，这几年昊光集团收购了周边十几个小工厂，要地方有地方，要设备有设备。
临时的中试车间就在原来的氯化钙厂，设备大部分利旧，原来工厂拆除的旧设备，在设备厂堆的像小山一样。
工程项目部负责中试车间改造，这几天童云开天天跟着设备科的人往设备厂跑。
顶着大太阳，在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设备厂各种攀爬寻找，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
好在跟童云开一起的，正好是韩冠名，俩人已经比较熟悉，有说有聊，还不至于太枯燥。
两人又不傻，一般是一早一晚出动。
设备厂在氯碱厂东边，之前的一个小公司，整个夷为平地，粗犷的平整一下，一片一片的划分成各类设备暂存区。
只是一个废旧设备厂，却配备了12名身强力壮的保安，一个班四人，三班倒，一丝不苟的呵护着堆积如山的集体财产。
别看着破破烂烂，随便搞点东西出去变卖，轻轻松松顶几个月工资！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人的贪婪。
这么一堆宝藏，堂而皇之的堆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好多人都眼红的不得了！
周边村里的老头老太太，整天像驱赶不走的苍蝇一样，围着厂区各种转圈，稍微一个不注意，就翻墙进来了！
这把年纪了，逮住了又不能真的怎么着，稍微强硬一点儿，躺地上还能赖你一把，没办法，只能斥巨资加固了围墙，并从头到尾安装了铁篱丝！
情况略有好转，但是这只是预防小偷小摸，碰到专业的大盗，这点儿东西根本不管用！
短短一年时间，设备厂已经发生了三起重大盗窃事件！
最离谱的一次，里应外合，盗贼直接买通了当班的四名保安，趁着月黑风高，直接搞来了拖车和吊车！结果动静太大，惊扰了隔壁氯碱厂上夜班的员工！直接一锅端！
没办法，只能在整个厂区重要的路段安装了摄像头，饶是如此，依旧有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
后来又有一个团伙，提前踩好点儿，涉水淌过东边齐腰深的护城河，借着浓密的荆条丛的掩护，祭出传统的地道战战术，愣是从墙底下挖了一个大狗洞。
四个人昼伏夜出，带着专业的工具，专门对线缆下手，切割成一段段，偷偷往外倒运，整个盗窃行动维持了一周时间，愣是没有露馅。
事情还是被韩冠名发现的，拆除下来的旧线缆像小山一样堆放在一处，小偷们水平也很高，转着圈儿偷，偷完还粉饰一下现场，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少了的痕迹。
但是韩冠名不是一般人，他想钱都想疯了，历经千辛万苦，总算跟张琴修成正果，为了凑彩礼和准备结婚，欠了一屁股外债，好不容易完婚，张琴的肚子已经像气球一样膨胀开来。
结婚完两个月，生孩子，生完孩子一直到现在都没上班，这日子，两个人挣钱还有点儿盼头，指望韩冠名一个人，委实有些紧张，目前勉强能做到收支平衡，借的外债，一分钱没还。
韩冠名想尽了一切办法，说实话，他就在工程项目部设备科，隔三差五就来设备厂转一圈，望着这一堆东西也很眼红，只不过没有万全的把握，绝对不会铤而走险罢了！
不下手归不下手，既然动了这个心思，他关注的点肯定跟别人不一样，旧线缆他是重点关注的，前几次确实痕迹不明显，不易察觉，几次之后他就意识到不对，蹲下一瞅，一看切割的新茬儿，立马明白，这是进来人了！
于是，立马上报给公司，抓贼抓赃，公司布下天罗地网，一举断掉了这个四人团伙！
韩冠名也因此受到公司嘉奖，一千块钱的现金奖励微不足道，在国企里面，这种嘉奖，在今后的升职过程中，却是弥足珍贵的。
但是对韩冠名来讲，却多少有些尴尬，因为他所在的工厂项目部设备科，有些冷门。
本身就是技术岗，还属于技术岗中的辅助部门。
整个设备科，总共5个人，主管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属于国企中非常典型的一类人，无欲无求，专业水准顶尖，不好也没必要替代。
剩下的四个人，功能和级别基本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工龄不同。
韩冠名已经在设备科待了五年，稳定倒是稳定，也没什么压力，工资待遇也可以，说实话，其实是为数不多的令人羡慕的技术岗之一。
但是韩冠名却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他要晋升，他要发展，必须他要吃夜草。
他要当项目负责人！
想当项目负责人，必须是工艺出身！
他已经递交了两次申请，都被丁宝勇给无情的拒绝了。
扒拉了一会儿，头顶上的太阳已经有些火辣辣。
两个人钻到了一个两头敞开的搪玻璃塔中。
还别说，小风穿堂而过，带来了炎炎夏日间难得的一丝凉爽。
“你说你就是没事儿找罪受，扒拉设备，还用自己跟着？在办公室吹吹空调不好？”韩冠名一边擦汗，一边忍不住吐槽道。
这种话，他跟童云开说了不止一次。
以前没少跟研发实验室打交道，很多项目需要两个部门协作，但是效果一直不太好，彼此之间经常吵来吵去，实际上就是不管谁往前多走一小步就能解决的问题，但就是这一小步，没人往前迈，倒无所谓多干少干那一点儿活，关键是不能坏了规矩，部门之间的协作往往这样，斤斤计较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制度越完善，计较的越狠，因为对大多数企业来讲，所谓的完善的制度，就是日益严苛无孔不入的追责机制！
不出问题还好说，一旦出问题，往往会因为你往前迈了那一小步，就会被扣上洗脱不掉的罪名！没人在乎你的初衷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工作！
久而久之，大家对这一块儿格外敏感。
怎么讲呢，只能说有好处有坏处！
对多数人来讲，想安安稳稳的发展，还是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好。
对某些被高层重点关注或者培养的人来讲，往往不太在意这种无形中形成的壁垒，他们有时候会显得热情且激进。
各部门能上台面的大小领导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对于如何通过一些看似不经意的手段清晰的向领导传达心意，堪称炉火纯青，一个合格的部门负责人能准确判断出眉眼高低，对一些后起之秀看似冒犯和过激的举动，会很有默契的比较宽容。
这样一来，往往显得这些后起之秀格外优秀，有破局的能力，有卓越的见识。
所以说，能力这个东西，很多时候，其实也很操蛋。
童云开没什么背景，但是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毕竟是公司三令五申重点关注的项目，说白了，与其说是公司关照他，不如说是给严教授面子。
所以，大家对他也是相对比较宽容的。
但是，宽容度有限。
比如孟宪刚已经不止一次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工作上的界限，孟宪刚还专门解释了一通，不是计较谁干多干少，而是不能越俎代庖，不出问题还好说，出问题都不好交代。
童云开明白孟宪刚的意思，但是他也有苦衷。
再春光灿烂的和谐盛景，总会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教授有教授的打算，昊光也有昊光的算盘，童云开明显感觉到，工程项目部对自己是有所隐瞒的，他们似乎不想让自己接触太多。
谁也不比谁傻，谁也不想充当谁的嫁衣！
都是正常现象，各凭本事，不妨碍大家合作愉快。
所以，很多事情，童云开只能亲力亲为，一方面是因为教授的嘱托，另一方面，既然深入其中，也想全盘掌握一整套系统的东西。
“受不了办公室里的空调，吹得骨头缝疼！感觉还是出来溜达溜达，出身汗比较舒坦！”童云开笑着说道。
“咱俩一个毛病！我也受不了那股子冷气，偏偏有些人恨不得直接拉到最低！不过在太阳底下愣晒也遭罪，还是这种有阴凉的通风口比较舒坦！”韩冠名深有感触的说道。
这段时间两个人接触比较多，关系突飞猛进。
童云开很喜欢韩冠名的性格，这个人说话做事，干练直接，没有弯弯绕绕，也没有太多的主观臆断和道听途说，他身上，透着一股朴实到泥土里的野心。
不知怎么的，这股子劲儿反而让人觉得可靠。
韩冠名化工机械与设备专业，毕业后又在昊光摸爬滚打了好多年，学以致用，在专业性上，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童云开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实际上，想真正掌握一套工艺，工艺技术是源头，设备选型是关键，这两点研究透了，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差池。
这也是童云开为什么对找设备这么上心的原因。
他不光找设备，在找设备的过程中，同时还向韩冠名请教和咨询了很多设备相关的知识。
韩冠名呢，本身就想干项目负责人，只要有点远见，都清楚三废处理项目的远大前景，童云开有技术和理论，他也愿意跟他沟通。
两个年轻人，顶着大太阳在设备厂爬上爬下，看似很愚蠢，实则互通有无，无形中拓展着知识的深度和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