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桩问信
琴吟每天都会去一趟林间小屋,一坐就是一天,看那朝露晶莹,再看太阳升起,露珠悄悄地消失,再看那黄昏时候的红霞一会儿变成马,一会儿化成狗,成龟、成鱼......直到暮色西沉......琴吟沉浸在这暮色之下,像个雕塑一动不动,明风也没有回到这里。
凤娇和怀喜这时总是颠颠儿地跑来,拖她回去,说她现在身子还是很虚弱,怎么都得静养两个月,这期间不能着凉,说罢凤娇给琴吟披上披风,怀喜又给琴吟捂了个貂,琴吟说她俩太夸张了,也不过才九月份,自己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劲得很,可是俩丫鬟压根不听,不由分说,披风必须穿!琴吟拗不过俩人,被捂的满头大汗,实在受不了,刚要脱下外套,就被丫鬟给披了上去......凤娇怀喜一路上叽叽喳喳,琴吟觉得聒噪,但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两人的陪伴和照顾,才能躲过日日煎熬。
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明风的动静!
琴吟换成男儿打扮,亲自去了一趟暗桩。
暗桩是一家不大的茶馆,不过牌匾上“活仙馆”三个镶金大字倒很是气派,暗桩是江湖人士的行话暗语,主要为江湖人士提供一手的武林资讯信息,大家经常在那里打探各式各样的消息,所以暗桩常年人流不断,但是江湖规矩,江湖人士入桩先扔十两银子,如果在这里得到了消息,还需再扔一笔信息费,费用视消息的值钱程度付款。
而“活仙馆”不过是给一些过路人看的,毕竟茶馆除了经营江湖生意,还做散客生意,主要供过路人落脚吃茶,休息饮食。暗桩规模虽小,这里的酒水吃食丝毫不亚于外面的星级酒楼,上等的酒水也只是外面价格的一半,又因这里的消息及时迅速,准确可靠,所以暗桩在江湖上的口碑极好。其经营者只是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质朴的老头和一个瘦小的毛头小子,老头负责收银记账,毛头小子负责跑堂,俩人待人处事温和有礼,而且十年如一日,生意从未出错。
可是琴吟注意到今日的活仙馆与往日不同,坐了一上午,喝了三壶茶,六壶酒,路过的客人不过二三伙,都是旅途落脚之人,还都是外地口音,听其聊天的意思,来人均要前往东北荒原。
难道天之涯的信息已经泄露?琴吟有这样的直觉,然后喝下最后一杯酒,笑了笑,果然好东西人人都想要!然后栽栽歪歪的走向柜台,“老板!”琴吟这才注意到掌柜的换了人,古铜色的肤色,浅栗色的双眼如鹰隼,鬓边的头发半剃,一头的脏辫,喉结偶尔上下滚动,野性十足。
但是琴吟在这坐了一上午,一把绝世宝剑横在桌子上,一根指节骨杖,一盘花生米,三壶茶,六壶酒,十五趟厕所,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琴吟双手捏住眼前男子的下巴,钢丝球质感的胡茬略微扎手,琴吟眯了眯眼,聚了聚光,问道:“你们掌柜的呢?”
“请假了,我今天来代班!”男子甩开琴吟的手,女孩子家家,真是粗鲁!
“那我问你,今天的人流怎么这么冷清?”
男子手一伸,琴吟会意,扔过去了一袋银子。
男子掂了掂手里的钱,还挺大方,笑了笑,一边数钱一边说道:“天之涯在东北荒原的尽头,这个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江湖各路人马都已经前去寻找宝藏了,你还不赶紧出发,寻思啥呢?”
果然不出琴吟所料,但是消息怎么传出来的?难道是辰寅?他这么做到底什么目的呢?不过此时的琴吟无暇顾及这些,开口问道:“最近可有阴阳帮的消息?”
男子抬眼看了琴吟一眼,又把手伸了出来。
琴吟空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下,“刚才那么多还不够吗?”
男子吃痛,“斯哈斯哈”了几声,甩了甩自己火辣辣的手,说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大力气?”
“不是刚给你一袋钱嘛,足足有三十两呢!”
“一信一给,钱货同时清,江湖规矩!”
“你咋不去抢呢,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琴吟说道。
“土匪多粗鲁,我不是那粗鲁之人,再说了,谁让你第一则消息给了那么多钱?还不是自己愿意给的!”
琴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次只给他十两银子。
男子摇了摇头,说:“这个消息比刚才那个消息值钱!”
“不可能!一个是江湖宝藏,一个只不过是一个门派消息,怎么可能比上一个消息值钱?”
“第二个消息对你来说更重要,所以更值钱!”
“我呸!”琴吟朝男子重重地吐了一口,男子闭上眼睛,抹了抹脸,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不想给钱就不要信息呗,真是粗俗!”
琴吟真是后悔自己喝酒装逼,看都没看就把那袋钱扔了过去。现在这人又坐地起价,琴吟被气的小脸通红,抠抠搜搜从内衣里掏出了一袋钱,心里寻思:要不是我收了两份彩礼有了点积蓄,老子哪有钱来这里!
琴吟看了看手里的这袋钱,既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地扔给了男子,狠狠地威胁道:“四十两,我要你知无不言!否则我要你好看!”
“阴阳帮二帮主鬼魔头,其实是梁王的私生子,梁王宠妃姬美人想要除掉那人,私下里重金买通了一些江湖侠士和门派,这些人私下联手,夜间突袭,杀进了阴阳帮,吴青撒毒粉自救,被铁蹄军掩护逃了出去。”
“明风呢?”
“鬼魔头?”
琴吟点了点头。
“众门派夜袭青城山的时候,明风没在青城,好像和她的新婚娘子蜜月去了。”
“不对,后来他收到了吴青的传信,说回青城有要事相商,他就直接回去了。”
男子眯了眯眼,“哦?原来你就是明风那个新婚娘子!”
“我叫秦风,是个男人,怎么会是明风的新娘子呢?”
男子猛然一把抓住琴吟的手,在上面摸了摸,“柔弱无骨,细腻如脂,你和我说你是男人?”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说道:“这细如柳枝的腰骨,你说你是男人?”
男子的手掌盈盈握住琴吟的腰肢,琴吟明显感觉到男人双手的野蛮之力,又见他随意动手动脚,举止轻浮,怒气上涌,便单手抓住他的手,一把甩开,“拿开你的脏手!”
男子有意试探,右手虎口直接抓向琴吟咽喉,琴吟最讨厌别人像抓鸡仔子似的抓她了,反向出掌推拳,俩人拳掌交互,过了几招,琴吟后退几步,腾空举起心杖,旋转平抡,杖花繁华,对方根本看不真切骨杖的位置,趁其懵逼之时,琴吟手从杖身滑向杖稍,向前一甩,心杖横扫眼前之物,男子频频后退,以躲杖气余波,琴吟步步相逼,将其逼到柜台旁侧,一掌拍向桌面,实木柜台出现条裂痕,琴吟嘴角一斜,后退几步,柜台瞬间裂成了碎末,男子躲闪不及,便被崩的满脸木屑。
眼前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一脸灰尘,只有那双栗褐色的眼睛眨啊眨,几分怒意,几分委屈。
琴吟见他的狼狈样不禁哈哈大笑,“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