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辕北辙

虽然琴吟怀里的沧海林芝药丸为她续了一命，但是病根难医，又逢雪崩阻路，二娘的草药有限，并没有针对性的药剂疗法，也是有心无力。琴吟每天只有一口气吊着，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形容枯槁。

李嘉日日修筋骨之法，几日来足不出户，再出来时她的身材已经与常人无异，但仍然以面纱遮面，毕竟这张脸自己照镜子都能被丑到，又何必恶心别人呢？当她得知琴吟命悬一线的时候，日日前来照顾，了解到二娘缺少药剂为琴吟救治，又重金求酒楼出人，快马加鞭请李家派人来接济她们。

二娘没想到这李家姐妹居然这么大来头，财大气粗不说，似乎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权力，而且俩姐妹为人谦逊有礼，实在难得。

李家车马已在外面，二娘和扁由刚要随着跟着上车，只听一男人说道：“扁由先生请留步！”

俩人回头，见来人却是渔翁阿昂，二娘知道他所来为何，可是扁由死活不答应，他说他绝不上门救人，救人只靠缘分，这是他的原则！

阿昂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跟着马车去救车上之人？”

“谁说我坐车是去救她？我只是想要离开这苦寒之地，大雪封路，不知何时能通人，再在这儿靠着，无粮无柴，没准就人吃人了！”

“既然这样，那扁由先生就别怪我无礼了！”阿昂双指弯曲，扣其脖颈，扁由以手相抵，俩人拳掌交互，气息阵阵，树上白雪簌簌而落，乖巧地伏在二人头上，肩上，生怕误伤自己，几个回合后，阿昂单手支地，双腿重影层层，似有千条，腿风所至，呼啸声如雷鸣，震耳欲聋，屋内之人闻声观战，纷纷大惊，“居然是飞毛腿！”

扁由接了几招，胸前被踢得闷痛，根本没有破功之法，便后撤一跳，拉开几步距离。江湖义斗规矩，后退就是认输，出招者应点到为止，阿昂单腿后支，一个后空翻，正了身子。

扁由撇了撇嘴，一脸不愿意地说道：“我和你走！”

阿昂听到这话，喜笑颜开，双手抱拳：“我也是为了我家二帮主，扁由神医世间高人，老朽多有得罪！”

“你们二帮主，我也只能尽力一试，筋骨俱断之症，纵使是我祖师爷回天，也得掂量掂量呢。”

阿昂说道：“无妨，死马当活马医。”

扁由转身对二娘说了几句话，二娘点了点头，双方就此别过，一对车马往东，俩人驱马向西。

雪住，天晴，如血的残阳隐入了地平线。

于君清问辰寅：“明风没死？”

辰寅解释道：“那日沈柏川突然跳出，飞声玉笛音律一波又一波，余音越来越强，我自闭了经脉，才逃了出来。不过当时陷阱足足有十层，四根钉子柱插入他的四肢，筋骨俱断，所以明风就算没死，也是个残废！”

“白龙幻体只随一主，如今明风将死，白龙无法在他那立足，你快好好修炼，将白龙幻体召唤到你这里来，然后与令安双修，这样白龙黑凤仍然能在一起，找到天之涯就可开启天眼。”

“我有一事不明？”辰寅问道。

于君清耐着性子看了他一眼。

“明风死了我可以将白龙召唤回来，那是不是别人也可以取代阿吟的黑金凤呢？”

“不能，并不是令安自己修出来的黑金凤，而是黑金凤主动选择的令安。她在青城学徒的时候本事还不大，但是她就把黑金凤召唤了出来，这绝非修炼之功。但是明风不同，明风天资聪颖，又是武学奇才，殷渡本就知晓召唤白龙之法，定让他加以修炼，所以明风驾驭白龙信手拈来，而令安化用黑金凤磕磕绊绊。”

“那阿吟要是因为吉嘎的逐阴大法死了，这天眼又该如何开启呢？”知明问道。

“她有黑金凤护体，死不了。”

“那明风不也有白龙护体吗？”辰寅实在不明这白龙黑凤到底怎么回事，于君清和他娘也从来没解释过，他一直都是按指令行事，娘说法典中册定要让全江湖都知道，引大家前来争夺，他便设局假扮成神秘人；阿娘让接近琴吟，他也是照做，唯一脱离计划的就是自己好像对那个姑娘动了些感情，但他一直都在利用她，时间久了，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明风的幻体也是由于修炼，然后召唤出来的，所以他一旦死亡，恰巧又有另一人召唤出白龙，白龙仍可以易主，明风并不是白龙的唯一主人，但是黑金凤不一样，令安在青城山学徒的时候，并没有修炼到一定的水平就可以召唤出黑金凤，而且黑金凤甘愿听命于她，为她所用，说明是黑金凤主动选择的令安，那黑金凤定会誓死随主，也就无人可召唤走黑金凤！”于君清虽然耐着性子胡乱解释了一通，但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相对比而言，他更喜欢吉嘎那样的听话之人，指令如山，照做便是！

于君清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明风不死，死的就是自己。那个声音还说：就算明风死了白龙幻体也随之消失，不能由白龙和黑凤开启天眼，那明风也得死，车到山前必有路，开启天眼肯定不止一个办法！

就连他也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一直在左右着自己。这个身体是我，可里面的那个灵魂，到底是谁？于君清想到这里，突然头疼欲裂，随后脸皮、脖子出现了条条裂痕，知明掀开他的手臂，也都皴裂成了血红的道子，仿佛整副皮囊突然就能爆裂开来。

于君清再次醒来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看似慈爱实际冷漠无情，而昨夜之事也再无人主动提起。

知明看着眼前的这个爹，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自己的爹死而复生之后，身上好像藏了无数的秘密。

知明更加好奇，都说东北荒原有个叫天之涯的地方，天之涯里宝贝无数，可是来东北荒原的人一波又一波，或是求财、或是求权、或是寻求天下第一的武功，可都没见谁找到天之涯那个地方，那里到底有什么宝贝？能引无数英雄或是性格大变，本性毕露，或是枉顾性命，争相折腰，而这个天之涯又为何如此神秘？

李真和李嘉二姐妹带着琴吟回到了晋，原来李家二姐妹竟然是李存章的女儿，怪不得俩人金缕玉衣，贵气万分。且说当今社会动荡，关键就在梁晋之争，可莽夫梁王荒淫，后梁摇摇欲坠，而后晋如日中天。

二娘到了晋，万千草药随自己挑选，犹如鱼儿回到大海，终于可以自由驰骋了。二娘按照扁由临走前交给自己的法子，给琴吟配药治病，师傅说虽然没有沧海林芝，但是琴吟已经保住了命，可以用雪鼠草以毒攻毒，寒毒就用更寒的毒克之，待琴吟身上全是雪鼠草之毒的时候，你就知道如何解毒了。

扁由又说：这叫做难题转换，将不擅长的问题转换为自己擅长的问题，也是学医之人必备的思维！

二娘点了点头：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个师傅虽然很少真枪实弹的教自己，但是一教都是实打实的上层理论。

李嘉照顾琴吟照顾得很是细致，几乎寸步不离，一日二娘让下人煎药，却看见李嘉亲自做这个活计，便与之闲谈，问她为何如此。

李嘉露出了少有的微笑，说道：“小吟是除了姐姐以外唯一一个不嫌自己丑的人，我的相貌我自己知道，夜间偶尔起夜，朝夕相处多年的丫鬟还总是被我吓到，可她那天却一直盯着我看！你知道吗？别人从来不会多看我一样，就连我爹都很少看着我说话。除了姐姐，所有人都支持我找到扁由医生后，一定让他为我改变一下容貌，说这样才能好嫁人！可是小吟没有，她告诉我说容貌是身外之物，让我不必在意。你知道吗，二娘，我感觉因为小吟，我的生命里有光了呢！”

李家的二小姐的话匣子一打开，便越说越激动。

二娘皱了皱眉毛，眼前这姑娘属实有点敏感了，应该配点药。

而另一边骷髅岛之旅就没那么顺利了，谁能想到一身傲骨、自信满满的扁由居然晕船，一路的颠沛至少要了他半条命，此时的他像一只病猫，恹恹的，毫无生气，后悔，只能说非常后悔打破原则治病救人，真是遭了天谴了！

吴青见阿昂拖着一人回来，那人在后边呕吐连连，半死不活，仔细一看，竟然是神医扁由，大喜过望，命人好生招待，只希望他能治好自己的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