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娘病逝

二娘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咳嗽声也是一声接着一声，琴吟在门外皱着眉头：这是要把胃咳嗽出来了吧！她走进屋里略带责备地质问二娘：你自己精通医术，一定知道自己的病症为何？怎么不给自己开个方子，治治病呢？

二娘笑了笑，说道：“鼠疫有解，癌症无解，我这咳嗽实际上是肺癌。”

“那能怎样？”

二娘摇了摇头，说道：“无解，我命不久矣。”

琴吟不信：“齐鸣呢？他自称华佗在世，也解不了吗？”

二娘摇了摇头，说道：“神仙也难救。”

“不，你骗人！”琴吟起身，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觉得手足无措了起来，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二娘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二娘温柔地说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无须介怀。齐鸣是我师叔，医者仁心，北海的鼠疫他自有解决之道。但我最放不下的是你和小风，你对你俩之间可还有一点印象？”

琴吟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还没从二娘“命不久矣”的云淡风轻中缓过神来，多年的变故，让她逐渐变得坚强，可是身边人不断地离去，内心深处的那份悲伤却始终无法排遣。

二娘见琴吟丢了魂，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真的没事儿，人固有一死，早晚而已。我问你你想起你和小风之间的事情了吗？”

琴吟摇了摇头，他俩能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天南，一个海北，一个中原武林盟主，一个骷髅岛阴阳帮二帮主，井水不犯河水。

二娘叹息了一口气，说道：“你可还记得明风是我主子的儿子？”

琴吟还是摇了摇头：她的记忆里压根没有明风这个人，她不过也是近期才认识他的而已，但说来也奇怪，阴阳帮二帮主——鬼魔头明风，自己之前怎么可能没有接触过？可如果接触过，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没有呢？

一阵风吹过，二娘又咳嗽了起来。琴吟扶起她，轻抚她的后背，二娘这才有所缓和，琴吟感觉自己扶着二娘就像扶起一张纸片，没有一点重量，轻轻的，如羽毛，如落花，娇脆无比。

琴吟紧紧抱住二娘：“二娘，我一直视你为我长姐，我不想你有事，你一定会好的？对吧，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答应我，你一定会没事的，好吗？”琴吟咄咄地询问二娘，只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二娘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苍白的唇色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纤弱的手撩了撩琴吟额前的碎发：“我也是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待的，还是那句话，生死离别，人之常情，你要学坚强知道吗？都已经是武林盟主了，怎么还小女生心思呢？”说罢二娘又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过去你找过冷颜，喝了她的忘川水才会忘记你和明风之间的过往，如果你想记起你们两个之间的故事，可以再次找到冷颜，让她帮你把忘川水帮你逼出来。”

琴吟点了点头，但是她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情呢：就算自己真的和明风有过什么瓜葛，当时自己已经选择忘掉他，肯定有什么令人难过的原因，才去喝的那忘川水，既然都已经喝了，为什么还要再自讨没趣去找回曾经的那份痛苦呢？

琴吟让二娘少说话，多疗养，自己在床边一边帮她摇着蒲扇一边哄她入睡，待她睡着后，她给知明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托人快马加鞭送过去。可是马跑到一半的时候倒地而死，弟子拿着自家教主的信件，手足无措，便以脚力代替马力，将信送到湘西知明处。

五日整，辰寅带着齐鸣回到了凤鸣山庄，背后还跟着明风。琴吟假装没看见明风，对着齐鸣做了个揖，问道：“素闻齐鸣先生大名，家姐如今病危，烦请先生照看。”

齐鸣轻蔑地看了一眼琴吟，甩了甩衣袖双手负立，背对着她说道：“报酬？”

“您尽管开口！”

“天之涯，我要你找到天之涯！”

“成交！”

齐鸣来到二娘的闺房，探查了一下二娘的病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同时还有一点点悲伤，只不过这两种情绪深深地藏在了眼底，不易发觉。齐鸣拿起自己的药匣子，拿出一卷银针，以火烤之后，依次扎在了二娘的穴位上，二娘抖了一下身子，双眼突然圆睁，随即又昏了过去，齐鸣知道：如果银针都不好使，那么她的大限也就要到了，他行医救人多年，病患死前的样子，他最熟悉不过。

齐鸣又拔下银针，摇了摇头，说道：“准备后事吧！”

琴吟的头顶犹如霹雳闪过，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倒了过去，明风上前一步将其扶起。琴吟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解自己的失态：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齐鸣故意不救！她一把抓住齐鸣：“报酬不够你可以提，你是当世名医，一定有办法救二娘的对不对？只是你不想救对不对？”

齐鸣没有做声。

琴吟突然抽出承影，架在齐鸣的脖子上：“如果你治不好她，你信不信我也让你丧命！”

齐鸣没有理会琴吟，转身离开，虽然他一直想要扁由的医术失传，但二娘是天赋型医者，齐鸣也是，顶尖高手之间无论恩怨如何，多少有些惺惺相惜，所以看到二娘大限将至，他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他不懂扁由、二娘这样的医生，到底因为什么，能让他们毅然决然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生命。想到这里，他更加的愤怒，转身离去。

琴吟远远地喊道：“二娘是有救的？对不对？”

齐鸣的背影逐渐远去，琴吟的双眼被眼泪模糊，承影直直地射向朝齐鸣，明风见状以金银扇挡之，才让齐鸣安然离开。

琴吟恶狠狠地看着明风：“少在我的地盘多管闲事！”

“你现在很不冷静。”明风淡淡地说道。

“与你无关！”琴吟红着眼睛，瞪着明风。

琴吟精心照顾着二娘，就像二娘当年照顾自己一样，帮她梳洗，又帮她扮上红妆，二娘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二娘一边散步一边说道：“蝗灾一过，这些草木倒恢复了些。“

琴吟点了点头：“再过些时日，新一轮的水稻就能长出来了，灾荒就能缓解一些了！”

二娘欣慰地笑了笑，说道：“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也是你的努力！”

“知明还没回来吗？”二娘提到知明师兄的时候有一些希望，又有一些悲伤。

琴吟没有做声，出去的弟子至今没有音讯，也不知道信送到没有，也不知道知明师兄还有几日才能赶到。于是又勒索辰寅前往湘西，去把知明带回来。

辰寅一脸不情愿：“我说琴大盟主，您这是把我当跑腿的了吧！”

“这是我对你的仁慈，为你营造赎罪的机会！”

“好好好，感谢您的机会！”辰寅在琴吟面前当然理亏，挣扎几句还是得按命令行事。

苍林瀣谷，风云变化，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二娘依偎在琴吟的肩膀上，半眯着双眼，看向远方：“你知道吗？我对知明是一见钟情，可是那时候我一直觉得我有理想有追求，不想被儿女情长困住身子。后来你们走的时候，我很舍不得，我那时就想和你们一起仗剑天涯；后来知明和我表明心意，我的内心是想答应的，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小明风还没找到，医药事业也未竞，岂能儿女情长？可如今大限将至，才知道当时如果勇敢一点，也未尝不可。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故事可以放在我人生的后半条路上发展，可是却没想到，我自己即将提前结束了这人生之路......”

二娘有气无力地说着这番话，少有的没有咳嗽。

琴吟轻抚着二娘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不会的，你还这么年轻，不会有事的，你要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知明师兄马上就要来了，你再等等......”

“我累了，小吟，我要走了......告诉知明：我爱他，只是今生没有机会去......去爱了......”二娘慢慢地说完这句话，阖上双眼，手掌从琴吟的手里滑落，微风吹落了她眼角的最后一滴泪，她的头就那么依偎在琴吟的肩膀上。

琴吟颤抖着双手抚摸着二娘的秀发，哽咽着说道：“知明师兄也爱你，我知道，他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