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母杀子无罪,夫杀妾亦无罪
“陷害诬告,你无需给予,赔偿是你应尽应偿的义务。”
别搞得他一副施舍的表情,洛曦想了想,“就赔两千两吧!”
米生眯起眼,气极反笑:“两千两,把你卖了值吗。”
他随口一说赔偿,只为挽回点颜面,实际上根本没想给什么赔偿,当堂做做样子而已。
“我值不值的,米家主心里不是最清楚。”
“您光买我配方就肯出两千两,现在又搭进一条人命,这个数字不过分。”
她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灿烂的笑容让米生真想掐死。
“当事人现在状告米家谋财害命,米生,你可有话说。”佰霆云适时插话。
意思是:你不把她安抚好,今天的事还得闹下去,你米家损失更大。
米生明显听懂了,咬着牙掏出两张大额银票,余光瞄到堂外几个凶神恶煞的该溜子,意有所指道:
“小兄弟,银票可拿好,千万万千莫要被歹人抢走。”
心中暗忖:出去以后,就使人把银票抢回来。
“多谢米家主提醒。”洛曦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佰霆云恭敬道:
“还请大人待会派人送我一程,我怕米家主付出行动,把银票抢回去。”
这毫不掩饰的话,气得米生手抖。
他发现这小子是真的伶牙俐齿且无所顾忌,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这种打直球的人。
佰霆云轻咳一声:“允了。”
米生如何看不出佰霆云的偏心?
该丢的人已经丢完,不想继续纠缠,冷哼一声带人离去。
“退堂!”
“……”
衙外一方胡同里,陆云锦坐在马车掀起一角布帘,对下面瘦削的小乞丐递出二两碎银。
声音温和:“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小乞丐千恩万谢接过碎银,点头连连应是:“记住了,记住了!”
“米家为得到配方,不惜罔顾人命杀害姨娘,我保证把这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您请好吧。”
陆云锦轻轻嗯了声放下布帘,示意古飞可以去接洛曦了。
“……”
“陆奶奶,您真不多留一日吗?”洛曦走出县衙,马氏跟她道别,说要马上出发。
陆老太轻哼,“为你得罪了米家还不够吗?”她意有所指道:“那你答应的事?”
“放心吧。”洛曦笑,放低了声音:
“您去了京城也可以给我写信,有什么不懂解决不了的事,尽可以写信问我。”
“陆奶奶!一路顺风。”
得到洛曦的保证,老太太彻底放心,吆喝一声,正是启程上京。
来的路上,她想要些好处才肯帮作证,洛曦就说在京城遇见什么麻烦,她可以帮忙解决。
两者愉快地达成交易。
目送马车远去,洛曦收回目光,绕道县衙后门。
金抱着剑,早已恭候在此,“大人就知道你会杀个回马枪,跟我来吧。”
金把她带进一处偏厅,一门之隔的主厅内正传来拍桌子砸东西的声音。
“姓佰的你什么意思?”
“收了我那么多金子,没逼那小子交出配方不说,堂上还不帮我米家说话。”
“是想破坏规则吗?”
米生大掌重重拍在桌上,话音气急败坏。
佰霆云慢条斯理饮了口茶,茶碗“哗”一声,被他随手仍在桌上:
“你府上姨娘的死因,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当堂已经帮你敷衍过去,你还要如何?”
米生不说话了。
光今天一整日,他就花去四千两白银,都够府上一整年开销。
不是说佰霆云此人为官清廉吗?
收他孝敬时可一点也不手软,事情办得不满意,想退款都难。
亏!真的亏大了!
“金!送客。”佰霆云提高声音,金冲洛曦点了下头,忙走到门外,对米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人从视线里消失,佰霆云踱步来找洛曦,开门见山笑着问:“对判决不满?”
洛曦掀起眼皮,“你说呢?”
佰霆云也不介意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落座到对面:“我刚上任那会,遇到过一个摆摊的老婆婆。”
“知道我是县令,婆婆颤颤巍巍,拿出手帕包裹着的所有铜板,硬塞给我。”
“我自然不要,你猜接下来怎么样?”
洛曦摇头,表示她不想猜。
佰霆云忽然笑了一下,“当我拒绝的那刻,婆婆抄起地上的树枝,反手抡在五岁小孙子的后背上。”
边打边哭,“问她孙子是不是捣蛋了,是不是不听话,是不是想逼死她。”
“我越拦,婆婆打的越凶。”
“直到我福至心灵,收下婆婆的五个铜板,她才肯收手,重新展露笑颜。”
“事后才明白,不收孝敬,代表不同意那对祖孙继续摆摊。”
“我不懂这是哪里来的规矩,但想要改变,绝非头铁的硬碰硬,需要循循渐进。”
“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莫要说自缢,哪怕死者真是米生杀的,律法上也无罪。”
“母杀子无罪!夫杀妾亦无罪。”
“……”
“怎么了?上车开始就闷闷不乐,吃点点心吧。”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陆云锦拈起一块洛曦最爱的海棠糕放进她嘴边。
洛曦嗷呜咬了一口,两腮鼓鼓吐字不清:“没什么,就觉得这里的女人太难了。”
陆云锦了然地点头,“先皇时期,帝王疑心重,有意打压武将,朝堂乌烟瘴气。”
“致使敌国来犯,我国无将可用。”
“当时年仅十五岁的皇室长公主披甲上阵,文韬武略,一举歼灭敌军,连续收付五城,把敌人赶回老巢。”
“长公主原可以一举拿下敌国,却被先帝多封诏书召回京城。”
“论功行赏之际,功劳最大的长公主被群臣联合上书,以女子就该相夫教子等条条框框收回兵权。”
“洛曦你说,女人文能读书干政,武能上马杀敌。想要孩子都能随便找个男人生。”
“如果不拿条条框框束缚住,有一天反压到男人头上怎么办?”
“你看,从不是女人离不开男人,而是男人没有了女人就会断子绝孙。”
“为了私心,为了传宗接代,为了政权不被推翻,女人必须永远拘束在后院,无数的礼教信条就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