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外室

芙蓉院

颜语曦和清阳郡主回到屋里后，便坐在软榻上，各自饮茶。

而颜语曦表面上是在喝茶，但实际上，不管是心思，还是视线，都一直落在清阳郡主的身上。

清阳郡主自然也注意到她的异常，于是放下茶杯，问：“曦儿，怎么了，回来的路上，你便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听到她这样说，颜语曦也不再扭扭捏捏，放下茶杯，一脸认真的问：“娘，你对我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清阳郡主还以为是多大点事，让她犹豫半天也开口，结果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事。

于是坦然的说：“没有，当我知道他在外面养外室时，我对他便再无感情可言”。

“你是何时得知我爹在外养小妾的”颜语曦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一遍，都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于是便问。

清阳郡住释怀的说：“在你出生后的第三个月，你爹便跟我说要纳妾，我死活不同意，后来……”

原来，在颜语曦满月后的第三天，颜景霖便让清阳郡主回大长公主府镇国公府请镇国公帮忙，让镇国公推荐他当兵部尚书，也就是那时，清阳郡主和大长公主府镇国公府闹掰的。

然后过了两个月，颜景霖便说要纳妾，而这个妾也就是莲姨娘，清阳郡主死活不同意，因为颜景霖在娶她时，曾承诺过，此生唯她一人，绝不纳妾，这才不过三年，他便违约了，可不管清阳郡主如何吵闹都没有用，颜景霖最终还是将人纳了回来。

所以，那时清阳郡主可谓是遭受双重打击，她为了自己丈夫不惜和娘家人闹翻，而她的丈夫却背叛了她，伤心欲绝之际便连死的心都有了。

但这还不算什么，没过多久，他在外面养妾室的事便被发现了，原因是，那个外室看他纳了妾，便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无名无份的跟着他，于是便瞒着他找上门来，同时还带了一个快两岁的男娃，所以，也就是说，颜景霖在成亲后一年，便在外面偷吃，还和别人生了一个私生子。

而当初的那个外室也就是现在的花姨娘，曾是柳花楼里的一名妓女，后被颜景霖赎身养在别院里，直到曝光后，便被纳入府中，私生子则是庶子颜锦意，仅比嫡长子颜晨枫小一岁。

在得知这件事后，清阳郡主便觉得世界都崩塌了，生活也是黑暗的，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足足三天三夜，不管吴嬷嬷她们在外面怎么劝都没有用，等到第三天，吴嬷嬷等人怕她想不开便想破门而入，就在这时，奶娘抱着哭闹不止的颜语曦走了过来，清阳郡主在屋里听到哭声，才渐渐的恢复了理智，最后主动打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清阳郡主对颜景霖彻底死心，一心只想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

清阳郡主说完后，语重心长的对颜语曦说道：“曦儿，爱是无法阻止的，但生活是我们能选择的，若是哪天你爱的人不爱你了，娘希望你能坦然接受，而不是将自己困住无法自拔，这样你将会活得很痛苦，知道吗”。

说实话，颜语曦的想法和清阳郡主是雷同的，她轻易不会爱上一个人，但若是真的爱上了，那也要做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等哪天他不爱了，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不至于整日暗自伤神，于是便应承说：“娘，我会的”。

清阳郡主欣慰的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过了一会，颜语曦又问：“娘，你便从未想过要和我爹和离吗，你有自己的郡主府，和离后，你可以去那里生活，怎么也比你在这里过得开心自在”。

清阳郡主看向前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没有”。

“为何”颜语曦不解的问。

这时，吴嬷嬷走了进来，说：“大小姐，夫人不和离，是为了你和大少爷，和离后，夫人是可以过得轻松自在，但是你和大少爷都还那么小，夫人又怎么可能狠心的将你们放在狼窝里，自生自灭呢”。

颜语曦一脸单纯的问：“难道不能将我和大哥一起带走吗”。

清阳郡主苦笑，说：“自古以来，便没有夫妻和离后，子女归母亲的，孩子都是要跟着父亲的，特别是一些大家族，孩子从满月后便要上族谱，一旦上了族谱，若不是犯了罪大恶极或是不可尧恕的事，都是不能轻易剔除的，这也就是为何大家族里，没有夫妻会和离的原因，因为没有一个母亲会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独自离开”。

颜语曦皱眉，她一直以为是清阳郡主不愿意和离，是因为对颜景霖余情未了，却不曾想，竟是因为他们两兄妹。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颜语曦有些颓败的问。

清阳郡主饮了一口茶，然后平淡的说：“有”。

“什么办法”颜语曦满怀期待的问。

清阳郡主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继续说：“休夫，妻子先是到府衙击鼓鸣冤，待县令得知妻子是休夫后，便会下令，将杖责五十，若是妻子还有命，坚持要休夫的话，便要述说其夫君的罪责，然后府衙会查明真相，最终由县令判定妻子是否能休夫，若是县令判能休夫，那么孩子将归妻子所有，否则……妻子的生活将会是一片黑暗”。

“是啊，从古至今，几乎没有女子可以成功休夫，因为没有几个女子可以熬得过五十大板，而且就算熬过了，只要她的夫君给县令一点点好处，那么县令便不可能会判给她休夫，所以，最后不仅会白挨五十大板，还会遭到夫家的报复，因此，没有女子会去休夫”吴嬷嬷在一旁附和的说。

颜语曦不明的问：“为何要先打五十大板”。

“因为不敬夫君”清阳郡主面无表情的说。

这是颜语曦第一次感知到，她是在一个男尊女卑，以夫为天的世界里，不由得让她有些迷茫和彷徨。

清阳郡主并没有注意到颜语曦低落的情绪，所以她接着又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请皇上下旨休夫，或者请皇上下旨和离，并将孩子判给自己，这样便不用受皮肉之苦，但是……请皇上下旨，又谈何容易呢”。

这时，颜语曦才深刻的认识到，在这里，女子有多卑微，哪怕像是清阳郡主这样高贵的人，一辈子都要被男子所束缚，而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