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市
叶归寻在拍卖会结束后收到了两样展品，她扫了一眼装冰山雪莲的盒子，正想伸手去拿，隔空却迎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缩起了手指，缓缓将手收回。叶归寻仔细地观察了片刻，这个盒子倒还是挺有意思的，它用阵法做密封保存，极度低温的寒气储存在内以防止冰山雪莲的衰败。
旁边放着一份说明书，看来她不需要。这好像现代的包装食品啊……叶归寻沉思着，这个盒子不能开，开了估计没几天就会坏吧？
云曦看着叶归寻变幻莫测的脸色，狐疑地喊了一声：“叶叶？”
“没什么。”叶归寻回过神来，将两个盒子收入纳戒，她反手扣上了斗笠，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以后，才拉着云曦从小道离开拍卖会。
不过叶归寻的运气一向不错，她们一出门就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云曦：……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提醒一点也不多余。
乌泱泱的人群顿时围了过来，将叶归寻和云曦围得滴水不漏。
“赵尚书。”叶归寻微笑不改，只是神色中平添了一分无奈的意味，“我一介弱女子，何劳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赵杰冷哼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倒也是一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叶归寻轻叹一口气，看似认命地拿出装着千年冰雪莲的盒子，她反手抛出，动作干脆利索。
除了云曦之外，没有人注意到，叶归寻在抛出千年冰雪莲盒子时，她的拇指轻轻地在上面摩挲了一下，留下一道不明显的印记。
赵杰下意识接过，他拿着盒子，看清手里的东西，好似也没打算计较拍卖会里那点小恩怨，他扬了扬手，叶归寻面前的人即刻散去。
也不知道赵杰用了什么方法，不过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云曦缓缓转过脸，还算冷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叶归寻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开口：“这么多人，我打不过啊，还是说你想英勇就义，现在就报答救命之恩？”
云曦被叶归寻的话给堵住了，一阵无语，她良久才开口：“这只是原因之一吧，叶叶？”
叶归寻摸了摸云曦一头柔顺的黑发，也不否认，只笑不答：“我的小太阳，小小年纪何必那么聪明呢？”
纠缠下去会浪费太多时间，毕竟千年冰雪莲的保质期只有三个月……
云曦敛起目光，单手支起下巴，沉思了片刻，她扬起脸，正色道：“你做印记了吧，我们可以找回来的是不是？”
“算是，可以定位。”叶归寻一边说着，一边查看千年冰雪莲的定位。
问题大了。叶归寻笑容逐渐消失，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怎么了叶叶？”云曦的内心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千年冰雪莲在落月国……”叶归寻顿了顿，“确定要跟我去吗？在那里的话，我做的事情可能会有一点危险。”
云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后面才知道叶归寻所谓的“一点点”危险是什么个概念。
“好。”叶归寻也不勉强，她蹲下身子，少见地一笔一划去绘制阵法，银紫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绽放出绚烂迷人的柔光。
云曦第一次见，不免好奇地凑近身子看，偏偏她还不自知。
果然还是小孩子。叶归寻见状内心默念，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牵着云曦走进了阵法里，同时阵法被激活。
身形一闪，两人便随同阵法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落月国 ，元武大陆仅有的四个国家之一，因为神天祠坐落于这个国家而闻名于全大陆。
神天祠乃大陆第一门派，传说神天祠的人被神明所眷顾，其圣子和圣女更是能与神明直接沟通对话。她们奉承天的旨意来执管人间，具有至高无上的神权。
因此，落月国又有神所赐福之国的美称，让无数人对此充满敬畏。
想在这里做点什么，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形神俱灭。
落月国的首都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小贩不断地吆喝着，其中来来往往的男女衣着华贵，看起来非富即贵。
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两个人凭空出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倒没有显得多突兀。
叶归寻落地的一瞬间首先先打了个喷嚏，她望向漫天棉絮状飘落的雪花，心道这个鬼地方怎么也这么冷。
叶归寻因此没有在大街上多停留，而是拽着云曦进了一个无人的小角落里，拉下了她们身上的斗笠，随手往空间里一丢，然后拿出一堆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
“想变成什么样子？”叶归寻挑了挑眉，手中摇晃着不明液体，语气中充满着期待。
云曦默不作声地盯了那瓶可怕的液体良久，缓缓开口：“正常点的。”
叶归寻轻轻地“哦”了一声，尾调上扬，神色有点遗憾，明显她就是不安好心。不过迫于时间紧迫，叶归寻倒也没有强求，拿起一堆东西就开始往云曦脸上抹。
云曦就任由她这样摆弄着，不过。心情有点微妙，也不是因为叶归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脸上涂有多难受或是抗拒。
只是……
叶归寻眼中收起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和挑逗意味的笑意，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深沉而温柔，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太有吸引力了。
尤其是那专注的眼神还是在看着自己。
如果有谁被她用这种眼神注视着一生，大概会很幸福吧。云曦内心默念，同时滋生起一些难以言状的心绪
叶归寻却没有注意到云曦的异样，她很娴熟地帮云曦化完妆，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而这段时间里云曦却感觉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暗自松了口气，下一刻，叶归寻便递了一面镜子过来。
“看看？”叶归寻示意。
云曦点了点头，接过镜子。银白色的镜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望着镜中的自己，云曦内心不免有点震撼。
这面镜子实在是太清晰了，不像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工艺。云曦默默地把这个想法放到心底，细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原本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精致五官已经悄无声息地化为平平无奇的长相，她容貌所带来如骄阳般的锐气也化成了月光般的沉静，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但从外表来看气度不凡，稍微有点眼色的人还是能看出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叶归寻单手支起云曦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微微偏过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摇头叹道：“不行啊，还是太显眼了，你说说你一个小孩子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云曦没吭声，叶归寻也不在意，她又用笔在她面上点了几个雀斑，并顺便将她瞳色掩去，这才作罢。
虽然但是，把这么一个小美人胚子的脸折磨成这样好有罪恶感。叶归寻内心默念，但还是从纳戒中丢出了一件老旧的衣服丢给了云曦。
云曦很自觉地就脱下衣服自己换上了，利用这个空当，叶归寻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开始捣鼓，云曦换好衣服的同时，叶归寻也残害完自己的脸，收起了化妆品。
“叶叶还真是多才多艺。”云曦很自然地牵住了叶归寻的手，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易容术也不过如此，这还是叶归寻工具匮乏的情况。
叶归寻拉着云曦向外走，半似开玩笑地答道：“既然你说我什么都懂，那我必须全能啊。”
云曦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没忍住。
叶归寻这么一打岔这个话题就过去了，云曦自然也不打算深究。两人沿着落月国首都最繁华的地带走到了尽头，叶归寻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是要去两国交界处吧。”云曦偏过脸问，却是以肯定的语气。
“是。”叶归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坦率得让云曦有点意外，“两国交界处有一个三不管地带，想找黑市，就只能去那里。”
云曦虽然不懂三不管是什么意思，但黑市总是明白的。她埋下脸，神色淡淡的，也没有太意外，只是默默地攥紧了叶归寻的手。
手心冒汗。奇怪，这孩子在害怕？是不是以前去过那个地方留下了心理阴影。叶归寻也不打算揭人伤疤，不给予回应，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到了黑市。
叶归寻没有猜错地方，甚至她一来到这里就能感觉到混乱的气息。她四周充满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卖女奴……”
“身体状况良好的青壮年，五金币一个……”
“小姐，看一看吗？”
叶归寻不想听，可这些声音就是不断地钻进她的耳朵，以至于她第一次为听力好而烦恼。她取出空间里。的一副耳塞，不过没有自己戴上，而是递给了一旁眉头紧锁的云曦。
“不想听就不要听。”叶归寻淡淡地道，神色如常，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不能触动到她。
云曦望向叶归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接过来耳塞往耳朵里放，世界总算是清净了许多，可是眼睛又不能戳瞎。
做什么交易的都有，穿着破旧衣服的少男少女、小孩像畜牲一样地被关在笼子里，双目空洞无神，脸上只剩下麻木和绝望。
云曦不喜欢这样压抑又乌烟瘴气的地方，她不自觉地拉着叶归寻的手走快了几步。
“这里距离首都不到十千米。”叶归寻扫了几眼黑市两旁的街道如实地评价道，“首都看似盛世的繁华景象下，还有无数底层的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沦为人奴。看来这个国家，也只是享有盛名的一具空壳子而已。”
云曦低着头，脸色依旧不好，闷闷地来了一句：“叶叶不想改变这一切吗？”
叶归寻没有想到云曦会这样问，她一怔，随之笑道：“我可没有小太阳的这种雄心壮志，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如果以后你想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话，可不容易。”
云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双眸中尽是认真。
叶归寻其实不太不忍心给她泼凉水，但还是正色开口：“一个苹果包装得再光鲜亮丽，内部早就已经腐烂了，爬满了蛆虫。”
“即使有一天世人都无药可救，你也会逆时代大流，挺身而出吗？”
她不知道落月国种下了什么因，但已经让他们陷入死局。
她与这世界，这个国家，都没有因果联系，所以这里的一切也都与她无关。但是叶归寻想知道云曦会怎么想，一个十四岁就有远大志向的女孩子。
“我会。”云曦斩钉截铁地回答，神色认真，笃定的语气让人忍不住信服。
“好。”叶归寻点了点头，“希望有一天你不会违背初心。”
她们不知道，在此时，命运就已经悄然转动轮盘，把两个人放在了不可逆转的敌对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