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始于信仰

“莫尼儿？”明明应该是陌生的名字，叶归寻却很顺口地叫了出来。

女子似乎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消失在了原地，叶归寻的脑子一下子好像炸开了一样，她完全可以确定，刚刚那一位，绝对不是这个世界本身的神灵。

三界之上的冰神？自己应该是小时候认识这位姐姐吧，说不定还去蹭过冰淇淋。叶归寻不去多想，她赶紧把血止住，也不觉得有那么痛了，她缓缓落地，由于暴风雪中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想开感知力去一探究竟，所以静静地待了一会。

风雪呼啸不止，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良久才散去，要不是那几百座冰雕，长生宗的一行人估计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六长老。”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叶归寻一阵恍惚，她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抵在左胸前，语气平缓地开口：“神灵会永远庇护长生宗，也会庇护她的信徒。”

在这个神所赐福的世界，人们生于信仰。此话一出，全场轰动，叶归寻听到了喜极而泣的哭声，也听到了嘈杂的叫喊声，但她还是耐不住伤势过重，大脑嗡嗡作响 她一阵耳鸣，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一头向前栽倒。

这是第几次晕倒了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叶归寻还在自我吐槽。

……

叶归寻的意识沉寂了不知道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不是在现实，而是在精神之海。

“啧。”叶归寻双手环胸，望着在偏安一角的某人，摇头叹息道，“为什么每次一醒来就见到你，女神大人，真晦气。”

阿狄罗娅一如既往地没有理她。

叶归寻也不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为什么不趁我虚弱的时候把身体的控制权给抢过来？”

阿狄罗娅眸光微闪，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叶归寻，难得开了金口：“我没有趁人之危的爱好。”

“啊，那挺可惜的，你没有下次机会了。”叶归寻无奈地摊开手，但语气没有丝毫可惜的意思，“女神大人，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醒？”

“重伤、失血过多、精神力透支、寒气入体。”阿狄罗娅每列一条，叶归寻的心虚就会多一分。

“托你特殊体质的福，三天后醒。”阿狄罗娅下了定论，语气依旧冷冷的。

叶归寻闻言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昏迷几个月就行，她完善好长生宗的防御阵法，她就可以开溜了，弄死了玄武世家精英数百人，加上人家的少爷差点死自己手上，怎么想人家都不会放过自己，她不能再殃及长生宗了，只要她跑的够快，那群死王八就抓不到她。

“你居然也会信神。”阿狄罗娅破天荒地主动问了一句。

是啊，她这种随心所欲，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居然也会坚定不移地信奉着神灵。叶归寻自嘲地笑了笑，开口：“人活着，总要有点精神寄托不是？”

阿狄罗娅沉默了片刻，“不是这个原因吧。”

叶归寻思索片刻，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开口：“在成神之前，我曾经一度濒临崩溃。为了战争，我的身体永无止境地在进行实验和改造，想死却死不了的感觉 你知道有多绝望吗？”

阿狄罗娅眸光微动，动了动唇，却没有说什么。

叶归寻没得到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的出现挽救了我，他是我最亲的亲人，是神明，也是当时的我唯一的光，我的信仰。”

“恍若隔世啊……”叶归寻感慨道，不对，已经是隔世了，她只有隐约的印象，前世的事情不太记得清楚了。

身为最高科技的产物，却选择了相信神，也真是够搞笑的，叶归寻一时间感慨良多，不自觉地就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叶归寻在说，阿狄罗娅偶尔面无表情地应应几声，但是叶归寻还是挺开心的。

至少待在精神之海的这几天不无聊了不是吗？

三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在叶归寻的百般无聊的消磨下很快就过去了，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盯住自己。

叶归寻差点下意识地把眼睛闭上，不过鉴于这样做没什么意义，迟早都要面对，叶归寻还是硬着头皮默默地起床，承受众人的热情。

“六长老！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林妙扑到了叶归寻身上 居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她是在哭丧。

“放、放手。”叶归寻倒吸一口凉气，她有种如获新生又一只脚踏进死门的感觉，她毫不怀疑自己再这样被抱下去能被林妙勒到窒息而死。

林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她满脸通红，脑袋耷拉下来，嘀咕道：“对不起啊六长老。”

“没事。”叶归寻轻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这位大姐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一堆人立刻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但大多都是嘘寒问暖，刚刚苏醒的叶归寻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赵宗主此刻适时地出面把聚众的人群给疏散，叶归寻顿时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就连顺带着赵宗主也顺眼了不少。

“赵宗主找我何事？”叶归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主动开口。

“玄武世家的目标是你，归寻，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长生宗已经没有再抵抗的力量了。”赵宗主长叹一声，长生宗这次真的是元气大伤，老祖身陨，没个千年根本恢复不过来。

“这一切因我而起，理应由我来终结。我会离开，但不是现在。”叶归寻偏过脸，她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神色如常。

赵宗主点了点头，没有再强求什么。对于叶归寻异于常人的能力，以及最后救长生宗于水火的那场暴风雪，他选择不过问。

叶归寻好好地静养了一天，便满血复活了，曾经受过的重伤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叶归寻修复了四个阵眼，她走向了长生宗的祭台，不同于上一次的是，她是飞上去的。

叶归寻取出了千年冰雪莲，放在了祭台上。

一阵寒气荡开，漫天的风雪重新笼罩住了长生宗。

这下就万无一失了。叶归寻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向下走去。她看到了在底下等候自己已久的林妙，她的面上隐约能看出紧张和不安。

“六长老，您要离开了吗？”

叶归寻静静地注视着林妙，没有作答，算是默认了。

“感谢您为长生宗所做的一切。”林妙深深地鞠躬，语气无比真挚，她的眼中有不舍，但还是被压了下去，“请您保重。”

“我会的。”叶归寻颔首示意，将一本书递给了林妙，“长生宗这次的劫难因我而起，但往后长生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可能一帆风顺，还请你守护好长生宗。”

林妙一怔，她收回手，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书，关于阵法从入门到高阶，这本书都记载得很详细，这是叶归寻最后能为这个曾经帮助了她很多的宗门尽的最后一点力量了。

她望着叶归寻的远去背影，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又最终都没说

这里只是叶归寻的起点，不属于她，广袤无垠的天地才是她的归宿，她已经不欠这个地方什么，自然也不应该让六长老操心这个小宗门了吧。

从此，因果两清。

叶归寻没有跟任何人告别，毫无留恋，戴上黑色斗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生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