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问题的是取笑他人的人,不是被取笑的人

风间飞鸟看着竹内铭子突然变得消沉。他觉得还是刚才那个，因为别人侮辱姐姐而愤然爆发的女孩更可爱。

应该积累了挺长时间的压力了吧，毕竟还是个初中生。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吧？”风间飞鸟坐到另外一个秋千上，开口问道。

“……。”

竹内铭子没有回答。

“跟别人不一样的话，就会经常遇到这种事情。”风间飞鸟看着远方的天际轻声说道。

“哥哥我啊，和你一样，竹内应该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吗？”

“因为……紫色的眼睛？”

风间飞鸟的话让竹内铭子有些好奇。

“嗯，没错。”他点了点头，把自己从小到大遭遇过的霸凌简单说了一下。

……

竹内铭子扭头看着身旁的哥哥讲述他自己以前的经历，怎么能这么平静呢，看起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她不理解。

难道不伤心、难过或者生气吗？

接着她看到对方突然靠近，微笑着指着自己眼睛问道：“颜色好看么？”

眼前的大哥哥像是……像是在跟她炫耀？

“好……好看。”虽然对方变得有些奇怪，但她是实话实说。

“其实是眼白化病导致的黑色素缺失，再加上光的反射造成的一种现象。这种情况的眼睛有灰色、粉色、蓝色。我算是比较幸运的，目前为止只有虹膜颜色异常这个症状，有些人的眼睛还会出现畏光、容易干涩、视力下降等情况，那样就会影响日常生活，变得很不方便。”

风间飞鸟把自己眼睛颜色的成因解释了一下。

“排斥异类是人类的天性，这一点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进入高中后，因为这双眼睛，已经收到好多封情书了哦。”

“竹内以后也会跟我一样的。”

风间飞鸟肯定的说道。

“什么？”

竹内铭子有些疑惑，她不懂自己和对方哪里一样，不过风间飞鸟没有回应她的疑惑。

“小时候取笑我的人，是因为对未知事物的惊奇、害怕。长大后那些人再取笑我是因为——嫉妒。”

“嫉妒？”

“没错。因为我相当于时时刻刻戴了一对美瞳不是吗？而且因为天然，反而更有魅力。”风间飞鸟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在竹内铭子眼中，他脸上的笑容像是温暖的太阳。

“话说回来，竹内现在知道你会被人取笑欧派是为什么？”

竹内铭子想了一下，才开口答道：“是因为青春期的羞耻心？”

这孩子出乎意料的聪明啊，风间飞鸟心想。

“没错，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欧派的诋毁只是因为无知和害羞，稍微成熟一点的就已经知道这是羡慕不来的天赋，那时候就会嫉妒。”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大的欧派，这是王道。当然，也会有一些喜欢平的小众爱好者存在，只是数量极少。”

“因此，等年纪大一些，身体发育结束之后，一个女孩子如果没有在身体容貌之外，找到属于自己的自信，那她就很有可能陷入容貌焦虑里，走上整容的道路。最后，甚至会冒险往身体里填充人造的硅脂，只为了获得更饱满的欧派。”

风间飞鸟比了一个朝自己胸口塞东西的手势。

“所以啊，竹内同学跟我一样，我们都有让别人羡慕的天赋！”

他以肯定的语气总结道。

……

风间飞鸟说的话，像是女孩子朝身体里填东西这种事……竹内铭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无法理解，但她多少明白这位哥哥想表达的东西。

那就是，他的眼睛和自己的欧派都是别人会羡慕的东西。

“所以啊，竹内，如果以后女生因为欧派取笑你，那一定是因为嫉妒；男生嘛，要么是在用蠢笨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欢，要么就是大脑被青春期恶心的欲望所控制。

“总之，他们取笑你和你无关，都是因为他们自己出现了问题。”

风间飞鸟向少女说这些的时候，就像是在说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一样，平静、肯定、不容辩驳。

“现在每次有人喊我‘紫眼的妖精’我都挺开心的，因为很多时候都没有恶意，这种称呼会让我觉得自己很特别，有别人羡慕的东西。即使是恶意的，也显得软弱、无力，因为他们根本没没办法真正伤害到我。”

……

竹内名字怔怔的看着眼前和姐姐同班的哥哥，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改变，但她就是觉得世界突然变得明亮了许多。

她相信风间飞鸟刚才说的话，她也想变得和他一样。

看着消沉从女孩的眼睛里消退，风间飞鸟松了口气，他以自身为例子，总算把这孩子因性征发育带来的自卑感给消除了一些。

“风间哥哥也喜欢大的吗？”

正在为自己成功开导一个青春期女孩有些高兴的风间飞鸟愣了一下。

“什么？”

“喜欢大的。”

竹内铭子看着他，然后指了指自己胸口。

呼……不要慌、不要急，只是小孩子单纯的好奇心。

由于最初是以被霸凌的印象认识竹内同学的这个妹妹，因此风间飞鸟对她的性格特征有些误判，没想到是能直接问出这种问题的孩子。

他连高中女生的年纪都嫌小，更不可能对初中生有什么想法。有些东西可不能萌发，更何况还是同学的妹妹。他知道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感情敏感而脆弱，作为成年人有责任主动筑起安全堤。

“当然喜欢了，比如你姐姐的身材就很好，如果她比我再大两岁，我不定已经在追求她了。”风间飞鸟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道。

“哎？比姐姐还要……再大两岁？”竹内铭子眼睛睁大，心中的失落被惊讶掩盖。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什么：“风间哥哥居然还没女朋友吗?”

“嗯，最近有在找来着，正在拜托朋友介绍学姐。”风间飞鸟撒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谎。

“这样吗……。”

“嗯，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你姐姐今天在咖啡店打工你知道的吧。”风间没看她的表情，开口告别。

“我知道。谢谢风间哥哥今天和我聊这些，我感觉轻松很多。”

竹内铭子郑重的道谢。

“没什么，我也是因为有同样的经历才会开口。”

“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您，另外，先别告诉姐姐的约定可别忘了哦。”

“嗯，我会遵守约定，但是如果她们继续找你，你要主动告诉你姐姐。”风间飞鸟原本想说找自己也行，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他想关注这件事，可以找其他的途径。

“那个……风间哥哥可以加一下Line吗，我觉得这件事找风间哥哥比较管用，当然如果麻烦的话就算了，我会原原本本告诉姐姐的。”

看着竹内铭子带着期盼又有些勉强的表情，风间飞鸟没有拒绝，毕竟这件事他已经参与了，这时候就完全脱身有点不合适。

…………

风间飞鸟回到家，打开门，屋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热身、练拳，还有力量训练……。

每周二、四、六晚上，他都会做几组力量训练。已经养成习惯的健身，不会因为习惯了就变得有趣，但运动分泌的内啡肽却能够让他坚持下去。

不管是跑步还是撸铁，只要习惯了也是会上瘾的。

健身结束，风间飞鸟冲了一杯蛋白粉。运动的消耗让他的身体需要大量的蛋白质，虽说食物也能补充，但他实在不想吃更多的鸡蛋和鸡胸肉了，牛肉的价格又太贵，因此蛋白粉是必要的。

身上出了很多汗，他准备做饭前先洗个澡。

脱去已经汗湿的运动t恤，健硕的身材不太像是17岁的身体。腹部的肌肉只能明显看出模糊的沟壑，因为他的体脂还不够低。

如果他想追求更好的身材，需要增加一些有氧运动，平时的饮食再注意一下热量的摄入就能让腹肌显露出来。

但他不想。

那样太痛苦了，上辈子刚工作那会儿，他练出过八块腹肌，但那种形态他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月。

谁能完全抛弃炸鸡、可乐、烧烤这些东西呢，那样的生活太难熬了!

晚餐吃了一份意面，加一大碗蔬菜沙拉。

……

吃饱喝足、洗漱完毕，回到卧室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钟。

通过学校今天一天的课程，风间飞鸟已经明显感觉掌握书中的新知识点比之前要容易很多，他有些低估了契约对他学习能力的提升，这还是“限制性强化”……那完全的强化又能达到什么程度？

老实说，他心里除了兴奋之外，也有些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毕竟这些改变都是非唯物的，来自神秘侧的东西。把这些都归结于属于他的幸运这种理由，说服不了他自己，毕竟——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馈赠皆有代价。

这种真理他深信不疑。

为了了解自己一下自己学习能力的边界，他打算找些之前不会的东西实验一下。

新找一种语言？运动？还是艺术特长？……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走到储物室，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箱子。

回到房间，打开箱子，是一把吉他。从色泽上已经能看出陈旧的感觉，但琴弦上闪烁的油光可以看出有做保养。

这是他妈妈河静奈的吉他，她是高中的音乐老师，钢琴、吉他、小提琴都会，小提琴被她带在身边，这把吉他留在了这里。

他不会弹吉他，可以说完全不了解。他打算从头开始学，看看掌握一门乐器需要多久，从而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个大概的判断。

不过在学吉他之前，应该给母亲打个电话，即使是家人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能随意使用。

正想着呢，旁边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

“一起呼叫，

没有烦恼，

除了呼吸其他不重要，

除了现在什么都忘掉，

……。”

熟悉的中文旋律突然响起，有人打电话，他看了一眼……真巧。

“喂，妈。”

“达令~，有没有想我呀？”听筒里传来有些腻人的招呼。

“嗯，想了。”

“什么嘛，小飞鸟也太冷淡了。”

“听到妈妈的声音很开心。”

对于母上大人的抱怨，他已经知道了如何应对。

“嗯嗯，这还差不多。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吧，和英梨他们还是一个班吗？”

“是的，英梨、秀彰都还在一个班。”

“欸，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毕竟都选的理科嘛。”

“我说儿子，都升入高二了哦，有没有打算交个女朋友？”

风间飞鸟已经能想象到河静奈脸上那促狭的表情。

“喂，我说妈妈，正常的母亲谁会在高二这种时候鼓励儿子谈恋爱啊？”

“你在说什么话呢儿子，我才是正常的妈妈好不好，你高一浪费了一年时间，明年高三会变得更忙，现在不正是最后的时机吗！”

“你打算大学的时候告诉别人，你还是个一次恋爱没谈过的处男吗？”

“……”

风间飞鸟知道，他这位母亲是认真的，由于相貌几乎继承了爸妈两人所有的优点，所以河静奈从小就以他的长相为傲，到现在她还收藏着小学开始小女孩送给儿子的情书，就盼着他能早点交个女朋友。

“儿子，我问你啊，你……你该不会是G开头的那个吧，如果是的话也没关系，妈妈不会……。”

“妈妈，我喜欢女孩，明明白白的喜欢女孩，以后会跟女孩交往、结婚、生孩子的！”风间飞鸟打断对方逐渐离谱的猜测。

“噢，妈妈知道了，那就好，那就好。”

“行吧，你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意，妈妈也不催你了。”电话里何静奈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妈，你放心，我保证如果交了女朋友一定马上告诉你，带她去见你。”风间飞鸟不愿意看到河静奈变得低落，所以给了保证。

“嗯嗯，好，儿子我相信你，哈哈哈哈，妈妈期待那一天哦。”

“嗯嘛，妈妈打电话也没什么事，你不是刚开学嘛，我又不在身边，你爸肯定也不在家，所以担心你一个人会寂寞，所以打电话问一下。”

“妈，你知道我习惯一个人呆着，平时都有好好吃饭，也在健身，功课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有事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哎，妈妈知道你一直都这么独立，有时候会感觉这孩子成熟的过分。其实，都怪妈妈和爸爸离婚……。”

“妈，你知道我的性格和你们分开没关系的。我刚刚加入了游泳社团，夏天有可能会参加游泳大会，到时候过来给我加油。”

风间飞鸟岔开话题，他希望乐天派的河静奈能一直去追逐让她开心的东西，没什么比成年人的天真更治愈的了。

他不愿意自己成为这个女人的后顾之忧。

“欸，真的吗？妈妈还以为你对运动社团没兴趣呢，你如果参加比赛的话，妈妈一定来给你加油哦！”

“嗯，另外，妈妈，你的吉他可以借用一下吗，英梨最近想要学吉他，但是你也知道她都是三分钟热度，家里不会给她买吉他的，所以……。”

风间飞鸟不打算说自己要学，不然又是游泳，又是学吉他，肯定会让激起河静奈女士的好奇心，然后寻根究底。

“那孩子还是那么有活力啊，没关系，你拿给她吧，吉他放在储藏室的柜子里，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那，妈，我先挂了。”

“嗯，好的，晚安，儿子~”

“晚安，早点睡，别喝太多酒。”

“啊，儿子，妈妈的信号突然不好，拜拜~~”

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风间飞鸟摇了摇头。

他拿出吉他，先从网络上按照教程调了一下音，然后又找了一个初学者的教程，从头开始学起……。

基础的乐理，像是五线谱的线、间，谱号、音符、音级……这些他还是知道的，接着就是了解手里吉他的构造，按照分类他手里的应该是古典吉他，琴头、弦枕、品格……。

接着，又了解了一下坐姿、持琴的姿势、拨弦方法、按弦方法、调弦……。

最后开始单音练习，初级渐进练习曲、单旋律独奏乐曲、调音阶、和弦……。

一个小时后……

55，6 5 1，7

55，6 5 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