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自杀未遂
当天晚上。
野头秋代正吃着由英纪送来的晚餐。
“今天的晚饭也是铭子做的吗？”
“嗯，大姐要上班，所以在外面吃。”
“你姐姐现在晚上什么时候回家？”
“十……八点多，八点多就到家了。”
“不许说谎。”
“啊呜，大姐不让我告诉妈妈，我能怎么办……”竹内英纪哭丧着脸。
“你说吧，我就当不知道。”野头秋代微笑着说道。
“十点多，将近十一点。”竹内英纪声音变得低沉，“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快了，等我把这些织完就能回去了。”野头秋代指了指旁边的毛线、手套、还有一条未完工的围巾。
“真的？妈妈这是送给我们的吗？”
“嗯，两副手套是给你两个姐姐的，围巾是给你的。”
“谢谢妈妈~”
“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感觉题目很简单。”
“不要自满，你每次都是容易的题目失分。”
“我知道……大姐也是这么说。”
“我不在的时候，英纪会嫌你姐姐唠叨吗？”
“没有啦，我知道她也是为我好。”
“嗯，要听你姐姐的话，以后也少跟铭子顶嘴，她也是你姐姐。”
“我没跟她顶嘴，她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但是她现在有在照顾你吧，你的晚餐是她做的。妈妈知道英纪迟早也会是个男子汉，但在你高中毕业之前，都是你两个姐姐在照顾你。”
“我知道……”
野头秋代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他懂事的时间终究比两个女儿晚一点，自己不在的话，对他的教导就全靠伊知子了。
吃完饭，她又叮嘱了英纪几句。
晚上23点，野头秋代完成了手里的围巾。外面的走廊也已经安静下来。
她轻手轻脚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透过窗户能看到医院后面的一条小河，那是桂川的支流，也是她接下来的目的地。
这几天儿女们轮流来送饭，她也跟他们聊了很多，也把三个人的样子详细的看了很多遍，虽然还没看够，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对自己在医院一直住着所要付出的代价很清楚，医生不会向她隐瞒这些。家里的积蓄只够她住到明年，那是三个儿女的大学学费、生活费还有母亲的养老金。
即使伊知子再找一份兼职，收入也也是不够的。
野头秋代有过缺钱的日子，那是在那个男人刚走，她还没办法离开三个儿女回乡下经营旅馆的时候。
为了挣钱，她曾经一度想去做陪酒的工作，还好最终被母亲阻止了，否则她不敢想象自己两个女儿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一旦做了那样的工作，哪里还有底气教训女儿呢？
知女莫若母，如果她继续在医院住下去，伊知子会面临和她曾经一样的窘境，那孩子一定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扛在肩上。
她当然相信女儿暂时不会做不正经的工作，但那是在还没走到绝境的情况下，如果自己突然进了IcU，或者英纪刚好就差钱才能上大学……那孩子什么都会愿意的。
野头秋代缓缓挪动着脚步朝病房外走去。她知道其实跳楼更简单，但……那样会给儿女们留下阴影，也会给医院添麻烦，所以跳河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挨着门口的床位上响起了呼叫铃声。
“医生，医生，我爸爸好像不太舒服！”一个中年男人朝墙上的话筒喊道。
“好的，马上到。”
没过多久，护士就走了过来。
“3床的病人您怎么了？有事按呼叫就可以了哦。”护士疑惑的看向门口的野头秋代。
“我上……我随便走走。”野头秋代刚想说上厕所，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能用这个理由。自己现在大便的时候是需要护士看着的，而她又几乎不需要小便。
“时间很晚了，您早点回床休息比较好。”
“嗯，我马上回去。”野头秋代无奈的走回了床位。
1床的病人情况有些麻烦，护士很快又叫来了医生，前后折腾了快2个小时才离开病房。
凌晨1点多，野头秋代才再次下了床。
这次比较顺利，她顺利的下了电梯。
她原本想从医院的后门出去，这样的话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河边。但她没想到晚上医院后门是锁上的。
她只好又穿过整个医院，从正门出去。
门口的保安正在打呼，没人拦她。
虽然只是在医院里走了一圈，但野头秋代已经喘起了粗气。她今天白天一直在织围巾没怎么睡觉，刚才又一直忍着困意熬到了现在，再加上许久没有走这么长的距离，她开始有些头晕眼花。
就在这时，路边经过了一辆厢式货车，一阵浓郁的汽车尾气被她吸入了鼻腔。
有些晕车的野头秋代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院墙滑了下去。
…………
早上，上月家的私人游泳俱乐部。
游完今天第一个1公里的风间飞鸟正在喝水，旁边的手机收到了新消息。
[英梨：小香，伊知子今天没来学校，她今天请假了，我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有点担心……]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看看。]
风间飞鸟放下手机就走到更衣室换衣服。
今天周五，是他的休息日，他原本也只打算游5公里。
伊知子不回消息不接电话？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阿姨在医院应该出了很大变故，否则伊知子不会这样。
阿姨不会直接就……
风间飞鸟依然还没想出好的法子说服父母，他现在就像一个坐拥金山的土财主，想送钱却送不出去。
他要是自己有一家医院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神不住鬼不觉的完成移植手术，根本不用父母签字，也可以轻松隐瞒竹内一家——
欸？等等，私有医院……福至心灵的风间飞鸟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只是想说服她好像也不太容易？
……
很快，风间飞鸟打车到了医院，他直奔六楼病房。
病房门口，竹内伊知子正坐在长椅上的埋头抽泣，两只肩膀不时的颤动着。
风间飞鸟走到跟前，通过门上的窗户看到了房间里同样正在擦眼泪的野头阿姨。
他疑惑的看向还在抽泣的伊知子，这是怎么了？阿姨不是还好好的吗？
“伊知子。”他轻声唤道。
“呜呜……”
“伊知子。”他又喊了一声。
竹内伊知子抬起头，露出满面泪痕的俏脸。
看到是他，少女慌张的用手背擦去泪水：“飞……飞鸟怎么来了？”
“我听英梨说你今天请假，而且联系不上，她们很担心，所以我过来看看。”
“我没事，不会影响你训练吧……”竹内伊知子又擦了擦脸。
被飞鸟看到她的哭得样子让她很难为情。
“确实，我训练挺重要的，那我走？”风间装作生气的样子。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竹内伊知子连忙摆手。
“发生怎么了？”风间飞鸟坐到了她旁边，“你和阿姨哭什么？”
听到男人的问题，竹内伊知子的眼睛里又出现了晶莹的泪水。
风间飞鸟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坐在她旁边。
“我刚才跟妈妈吵架了，她今天凌晨被人发现晕倒在医院门口。”
“怎么会？”
“我五点多接到医院的电话就赶了过来，我以为她想离家出走，在我的追问下她说……”竹内伊知子的嗓音带着哭腔，“她说她想跳到医院后面的河里！”
“她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已经答应我……”
“我知道她不想拖累我们，但是我觉得……可以的，就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想要自杀……”
“我真的……很努力了，妈妈为什么就是不理解我！”
竹内伊知子一边抽泣，一边向面前的男人“控诉”自己的母亲。
风间飞鸟把身上的纸巾递给了对方，等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阿姨那么做，也是因为爱你们吧。我虽然不知道住院的具体花费，但那肯定不是你老家的旅馆可以覆盖的，伊知子即使做两份兼职也不行。”
“如果伊知子依然觉得可以，”风间飞鸟看了她一眼，“你是打算高中毕业后直接找一份全职工作？”
竹内伊知子低下了头。
飞鸟总是能理解她的想法。
“那样……应该没关系吧，我不上大学的话，就——”
“伊知子，如果你是阿姨，你觉得你能接受吗？”风间飞鸟打断了她。
“我……我……”
“怎么办……飞鸟……我该怎么办……”竹内伊知子泪眼婆娑的问道。
“……”
风间飞鸟无言以对。
他知道自己只能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