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疑问、复仇者与离去
“前世？”
这个关键词划起了一道灵光，让祁景行将很多东西都串联了起来。
难怪自己无法获取到来自皎皎星的变化值！
它作为这片大陆已经发生的过去，自然无法改变！
难怪糖果村区域的那条小溪可以追溯源头却找不到尽头！
过去不可改变，但未来却拥有无尽可能！
也难怪曾在皎皎星盛行一时的书原模原样拿过来，仍旧大受欢迎！
二者原本就算同根同源，自然不会有太多理解上的偏差！
但也有很多说不过去的地方。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两个时间点的人们身体结构大有不同。
难道说，现在居住在这片大陆上的众人，是皎皎星毁灭之后，重新在其上诞生的一批人类？
但神明为何拥有特殊之处？
祂们为什么要制作新世界这个游戏，将来自过去的人作为玩家拉入其中？
安妮的所作所为、油画的秘密，祂们又了解多少？
祁景行任由这些疑问在脑海中闪过，耳边还在聆听这个店员的说法。
“大约一个小时前，那时我正在店里仓库内整理物品，突然见到路上许多人脸色狰狞。”
店员顿了顿，脸色有些难看：“当时，我只以为是这些人体内的愤怒情绪积压到了巅峰，即将将怒气在可迁怒的对象身上释放出来。
于是我关闭了店门，避免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但很快，我发现，不太对劲。失去理智，肆意破坏的人太多了一点。”
想想也可以理解，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之后，现在的社会关系以及自己的意志都要退居一侧。
若发现自己从前的仇人变成了夫妻兄弟姐妹父母之类的亲密的关系，或者原本亲密无间的二人，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反目成仇。
一般人很难抑制的住自己去接受。
更何况，他们前世所累积的愤怒情绪早已超过界限，在匹夫病毒的引导下，自然会不顾一切地朝着周围人出手。
但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仍然严格依照“仇恨值”的高低，依次进攻。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有一些人的前世，因为各种意外，生命长度较短，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很大。他们几乎没有受到愤怒情绪的控制。”
祁景行突然发现了如今的匹夫病毒的精妙之处：来自他人的恐惧之情可以抑制因为愤怒而提升的破坏力。
因此，尽管此刻外界一片混乱，但由于这些现在仍然保持理智的人对外界众人的恐惧，他们造成的伤亡并不算很大。
根据祁景行的估算，等到这些人的理智恢复，大概还能够剩余千分之一左右的人口存活。
还并不包括这些仍然有着理智，主动躲避起来的人。
“我的前世，是一个出生几天以后就因为疾病而夭折的婴儿。他的记忆对我来说影响微乎其微，以至于若非这些朋友们的提醒，我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病毒的原因，觉醒的前世记忆过多，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觉醒的记忆越多，代表着积攒的愤怒越多，失去理智的时间就越长。现在还在大街上的人，也不知道最后可以活下来多少。”
店员声音带着慨叹：“觉醒记忆少的人，现在理智应该都恢复了七七八八。好运一些的，能够成功从这潭浑水中淌出，但也有不幸之人……”
刚刚冲祁景行打招呼的那位老先生也插了嘴：“真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皎皎星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现在的混乱还不算什么，等到这些人都恢复理智，才热闹！”
他的举动同样带动了室内其他人，他们纷纷发表起自己的观点。
“这一次的混乱应该是全世界都有的吧？
我联系到了其他城市的一些朋友——他们大多数失联了，但幸而有的还存在联系。
据他们所言，他们所在的城市也出现了同样的现象。”
“幸好我们亚特兰蒂斯城从来不会受到天灾的袭扰！
真的难以想象那些还在面对天灾的人们，突然觉醒了前世记忆，会造成多么大的混乱！”
“有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其实也并不关键。
今夜过后，存活下来的大多数，定然是像我们一样，收到的前世记忆不多的人。
那不知多少年前的前世的历史，恐怕仍然是扑朔迷离的。”
“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那些阿卡得穆学院里的学员会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他们能存活下来的话，我很想采访一下，有关于他们前世的故事！”
“我不一样，我更好奇安妮……”
“说起来，我们还应该感谢病毒。
要不是它的存在，让那些接收到前世记忆最多的人陷入疯狂的状态，互相攻击，我们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还真是未必能说得清楚。”
“是啊！其实我一直认为，病毒带来的一些不是毁灭，而是救赎。
它给了那些极度愤怒的人以报仇的希望，使得原本明目张胆的欺凌隐于阴暗……
总而言之，它没有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坏，不是吗？”
几人讨论的热烈，祁景行置身事外，始终保持安静地聆听。
店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这一次的敲击者很是粗暴，急促的“咚咚”声如雨点般重重地撞在门上，为这个屋子带来了浓重的紧张。
敲击声持续着，让结实的门板似乎变得单薄起来，众人就都将视线转移到祁景行身上。
【万事杂货店】的店员吞吞吐吐道：“客人，我们都为后来者开过门的……”
看上去修养极好的老先生也道：“万一外面的人想要寻求帮助？我们应当施以援手。”
祁景行突然想笑，于是他就笑了。
笑过之后，他撕开一张风盾符，控制着风把这些人推向店门，而后，将这扇门掰了下来！
一道炫目的刀光闪过，没等这些人惊恐的叫声发出，便都尽数仰躺在地。
脖子上潺潺血液迫不及待地离开它们原本的主人，在地面上汇合交融。
夜空外，月光的清辉洒在大地上，但无法将地面上斑斑血迹原本的颜色准确渲染出来。
两颗星球虚影早在重合的那一瞬间，就连同那一整条小溪消散开来，包括两个月光长阶上相对而立的女士，一同消失不见。
现在沐浴月光星辉立在门口的，是一个背微驼、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
他手中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辉，未曾沾染一丝鲜血。
一击之后，他站在原地，脸色忌惮、目光仇恨地望着祁景行。
对方轻笑一声，抚摸了一下腰间玉笛。他便感觉身侧疾风涌动，将他紧紧地束缚起来！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晚。”
风将男子裹挟着扯进店内，悬浮在天花板的中央。并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
祁景行脸上的笑意愉悦了些：“真是奇特……仅是因为执着于为他报仇，居然就会一直受到世界的眷顾？”
殷红的血液滴落下来，迅速将房间内一圈复杂的阵图点亮。
“这么明显的事实，你这个聪明人也许早就发现了吧？那么，你现在，是真的想要报仇，还是想要继续享受这份眷顾带来的便利？”
天花板上的男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努力地瞪着他。
“你应该了解一点，我一向擅长于用事实来说服人。”
暗红与门外的银白交错，祁景行的低语温和得不可思议：“你、艾丽莎和威尔逊三人里，为什么只有你在皎皎星获得的综合地位最高？
为什么只有你，在过去未来交汇后依旧存活？
为什么你始终不会受到病毒的影响？”
中年男子努力睁眼，但徒劳无功。他体内的血液早就流失了大半，还能有一口气在，也实属不易。
伴随着血液嘀嗒声，暗红的光芒愈发旺盛，直至达到了某一个临界点——
月光依旧挥洒着银白的染料，但这家店铺内，却已空无一人。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