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散了吧
第200章 散了吧
在蒋鸽几乎咒骂声中,我醒了过来,首先看到的是宋一不忍的目光。
接着就是下面绞痛,感觉下身被什么胡乱绞了一遍,动都不敢动。
“别动,你……”宋一沉默了一会,“你流产了,清宫麻醉过后会比较痛,你还是躺着吧。”
撑着身体的手无力的一曲,整个人在枕上颠了两下,好像一根刺从后脑勺穿过整个脑袋刺出眉心,刺穿了我所有的感知。
抬起手臂压在双眼上,眼眸里聚集的湿润只是徘徊着,却一滴不肯落下,心底本能抗拒着这个事实。
渐渐恢复运行的脑子,飘荡着一句话。
我的孩子,没了。
没来及验证他的存在,就没了。
我失去了岑瑞,也失去了孩子。
这下,那一点侥幸都没了。
“如尘。”宋一握紧我另一只手,轻声喊着我的名字。
此时蒋鸽跑到了外面对着岑瑞的微信狂轰滥炸,最后却贴着病房的门恶狠狠骂了一声,“岑瑞,你这个畜生!”
蒋鸽一进门看到我醒了,立即藏了手机,“醒,醒了?醒了就好。”
“给我。”我放下压着眼睛的手臂,对着蒋鸽伸出手,要看他的手机。
蒋鸽干笑一声,“才醒,看什么手机,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宋一看了看我和蒋鸽,估计是知道我有话问蒋鸽,站起身向外走,“我去喊医生,你们先聊。”
宋一一走,我就开口,“他说什么了?给我看看。”
“别看。”蒋鸽捏着口袋里的手机。
我不肯放下手,死死盯着蒋鸽,蒋鸽脸上带着细小的伤口,神色也随即灰暗了下来。
蒋鸽掏出手机放在我手心。
我的手一沉,开始颤抖,盯着界面,蒋鸽发了很多语音,文字一共两句。
岑瑞,如尘怀孕了,孩子被杜清雅叫人弄没了。
岑瑞,你这个畜生。
岑瑞只写了一句:没了就没了。
手机从我手里滑落,差点从床上掉下去,蒋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我不信这是他说的话,要真的是他,那就算我蒋鸽这辈子第一次眼瞎!我继续找他,非要他亲口说不可!”
蒋鸽不死心。
“算了,别去验证什么了,心凉。”我僵硬的躺着,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口的鲜血淋漓。
蒋鸽捏紧手机,叹了一口气。
宋一把医生喊了进来,医生看着我们三个,“父母呢?这事要跟父母说。”
“医生,你说吧,我早就成年了,承受得了。”我盯着苍白的天花板,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遍体鳞伤的我,不差再多一道伤口了。
“好吧,我简单的解释一下,你的身体怀孕本来就难,这次外力流产,导致你的子宫伤害严重,简单明了的说就是你最好做好无法生育的准备。”医生公式化的开口。
我平静的听着,每一字一滴泪,滑落的悄无声息。
蒋鸽手里的手机还是掉了,砸在地上乒乓一声,特别的清脆。
“医生,你说什么?”
“好好调养。”医生合上病例,走了出去。
病房的气压低得窒息,每个人都压低呼吸声,呆呆望着一处。
最后蒋鸽用力摔门跑了出去。
我一动不动,不哭不闹。
脑中和心上,霎时苍白一片,那些声音,那些身影,通通消失殆尽,只剩下角落里的我苟延残喘。
“苏遇呢?夏纯呢?”我转首看着宋一,声音干干的。
“夏纯没事,就是吓得够呛,衣服裙子差点让人扒光了,她蠢谁让她上当的?自己买没买东西都不清楚,一个电话喊她去拿快递,她还真的去。”宋一抱怨着,却刻意避开了苏遇。
“苏遇呢?”我盯着宋一的眼睛,怕她闪躲下去。
“身上的伤没什么事,就是……腿不太好。”宋一平淡的说了一句,挑了一个看上去不咸不淡的词去形容。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我抓住宋一的手,怕宋一跑了。
宋一支支吾吾,后面干脆就不想隐藏了,“就是,就是当不成运动员了,反正运动员是青春饭,哪儿能一辈子做运动员的?不然我们来什么大学?”
宋一的话纯粹是在安慰我,从她闪躲的目光里,我明白腿对于苏遇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我立即坐了起来,全身都像是被碾压了一遍,疼得冷汗直冒。
“你要干什么?”宋一压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
“我要去看看苏遇,你拦不住我的。”我瞪直了双眸看着宋一。
宋一咬唇,英气的脸上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松开了我。
我艰难的起身,身体都直不起来,只能弓着背一步一步向外挪动着。
宋一在一旁搀扶着我,将我一路扶到了苏遇的房间。
苏遇的腿被吊着,人已经醒了,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我认识她,她是苏遇的妈妈。
苏遇看到我对他妈妈开口道,“给我去打点热水。”
他妈妈扫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拿着热水壶走了出去。
苏遇又看了看宋一,宋一扶我坐下后也走了出去。
我刚要开口,苏遇就直白的抢在了前面,“如尘,我们分手吧。”
我艰难的吞咽着,“……好。”
“你来是想负责任的吗?陪着我一辈子?鞠躬尽瘁?好弥补我?”苏遇伤感的一笑。
但是他猜中了我所有的心思,我的确是想来弥补的。
苏遇握住我的手,“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救的,但是你就是你,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别再觉得自己微不足道,成为别人的牺牲品了。”
我望着苏遇的双眼,他的手轻触我的脸颊,多少的舍不得都融化成了手心的温度。
摩挲间,那点温热一点点褪去,我觉得眼前苏遇似乎也在离我而去。
我害怕的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
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悄然消失的林曦。
“如尘,我也想过不做你喜欢的人,就做朋友,但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不成做不了朋友的,看到你我就想靠近你,想帮你,想取代岑瑞,多看你一眼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苏遇……”
“夏纯的父母很感激我救了夏纯,给我联系最好的康复中心,我明天就走,别来送我,别让我再多看你一眼了。”苏遇的手指擦过我的眼睛,带走了几许湿润。
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苏遇笑道,“如尘,要是再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就不要这样了,你不差,不需要卑微的求着一个人,他已经把你害成这样了,你看清楚好吗?”
“嗯,我看清楚了。”我都明白了。
可是有什么用?这些懊悔能换回什么?该失去的还是失去了。
苏遇的妈妈拎着水壶进来,我起身对她说了声对不起,她没有过多责怪我,只是背对着我低着头。
苏遇还笑着逗他妈妈,然后他对我也笑了笑,帅气的脸也变得苍白透明,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再见。
我走出病房,看着渐渐合上门,苏遇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宋一立即上来扶住我,心疼,身上疼,所有疼痛聚集让我弯着腰低着头,握住走廊一排的扶手,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
眼泪随着步子,一点一点滴落。
够了。
真的够了。
我欠岑瑞的,欠杜清雅的。
都还清了。
浑身的疼痛,都及不上我对岑瑞的恨。
恨透了他的冷漠和无情,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恨岑瑞,双倍的恨。
我的恨,孩子的恨。
缓缓直起身体,冷汗阵阵,我推开宋一的搀扶,松开扶手。
目视前方,咬得满口是血,依旧挺直身体往前走去。
即便是在争夺风暴中心,即便是一路的荆棘。
我,许应尘都走得下去。
就算是死,都要给我陪葬。
“如尘!”宋一着急的喊着我。
我低头发现裤子上都是血,一路滴在了地上,昏迷前我依旧看着前面。
走廊尽头的窗外,雪下得很大,像是极力在掩盖什么。
在我看来,更像是在埋葬。
这些痛,我都记着,我会还的。
两年后——
水晶灯下的豪华包厢,一下子坐满了十二个人。
我便是其中一个。
我是许应尘,但,不再是那个许应尘。
两年的时间,磨出了我一张精致虚伪的脸,一个对谁都笑得出来的性子。
我坐在岑如雄的身边,得当的言语敬了一下包厢中的其他人。
“岑总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聪明漂亮啊,这边子公司的事情也处理了不少,井井有条的,让人羡慕啊,我家兔崽子除了分得清楚网红长啥样,连自家公司都门牌号都喊不上。”大肚子男人拍拍肚子哈哈笑着。
我淡淡一笑,安静的坐在岑如雄身边。
我用了两年时间站在了岑如雄的身边,做了他聪明能干的女儿,甚至得到了他的信任。
岑如雄满意的喝酒,“见笑了,如尘还是有待改进的。”
“如尘要毕业了吧?进自家公司?”
“后天毕业典礼,之后暂时在子公司磨练一下,岑总也不希望我做空降部队,没有实力坐不稳的。”我平静的解释。
我从来没有喊过岑如雄一声爸爸,在外一直称呼他为岑总,明面上是说公事公办,其实只是我不想喊。
岑如雄纠正过几回,看在我能力上,最后懒得管我。
酒过三巡,我改了三个通宵的方案终于得到了认可,我又帮岑如雄谈下了一笔生意。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心里却是一片冷漠。
离开酒店,我不理会岑如雄,直接自己向别的方向去了。
“许应尘!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英国留学你去还是不去?”岑如雄有些气愤的盯着我。
我冷淡的看着他,“不去。”
我花了两年时间有了如今的成绩,我走了,谁还能记得我那些痛苦?
那我岂不是白白部署这么久?
岑如雄用力甩上车门,司机开车绝尘而去。
我立即跑到一旁开始吐了起来,我讨厌酒,但是能喝酒办成的事情,对于我而言已经是简单的事情了。
吐干净以后,打了车回学校宿舍。
望着外面的霓虹灯,车窗上的自己有些疲倦,眼底却是嘲讽。
到了学校,宋一穿着短袖沙滩裤等我。
一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就皱眉头,“大姐,你这回喝了多少?你爸是把你当男人使了吧?”
我趴在宋一的背上,“我想吃蛋饼。”
“吃吃,老三老四架了口锅给你做呢。”
“我想吃糊锅味的。”
“你怎么每次喝醉都要吃这个?糊锅味?到底是什么梗?是不是谁给你做过这么奇葩的味道?让你至今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