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两文钱一碗
江绾采了一把叶子去河沟里洗干净后放到了桌子上。此时阿娘也提了水回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是这风好难等，一家子蹲在马路等的都快睡着了也没瞧见影儿。倒是遇见几个走亲戚回村的村里人，被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殷怀夕惦记着自己那些药草又见大哥在这儿索性便先回家去了。剩下两姐妹可怜巴巴的像是被丢在路边的小猫一样。
“表妹，要是没人买怎么办？”
“没人买也没关系啊，咱们可以自己吃掉。这两罐薄荷水喝不完咱们回去的时候可以送点给周家或者送给翠芳婶婶家。反正都是不用钱的东西。”
江绾想的开，做生意嘛哪有一开始就赚得盆满钵满的。今日也只是拿出来试试，能卖钱当然好，卖不出去她也不会灰心。
“表姐你就当咱们是出来玩的。对了，我瞧着桌子上空荡荡的，表姐你要不去采点花点缀一下？”
殷宁一听有了任务立刻来了精神，转头就跑到河沟边采起野花来。
她以前在家时便喜欢侍弄花草，房间里的花瓶也多是由她自己插的花。审美那是相当不错的。
江绾就在一旁瞧着表姐一点一点把那简陋的桌子布置得跟个花台一样，花朵都是很清新的颜色，精致中透着优雅。
“表姐你手真巧~”
殷宁腼腆的笑了笑，抬手把两簇粉白的小花簪到表妹两边的发髻上。小丫头年纪还小，就简单抓了个双丫髻，之前光秃秃的现在别了两簇花别提多可爱了。
“好看好看！”
殷宁扑哧一下笑了。
“簪在你头上你都看不到就知道好看了？”
江绾嘿嘿一笑。
“表姐的眼光那能差吗？我这可是相信你呢。”
小丫头油嘴滑舌，殷宁被哄的很是开心。姐妹俩说着小话，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哒哒的声音。
来了辆马车！
江绾立刻惊喜的站起来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马车上此时门窗紧闭没有半丝风透进去，一个装扮精致脸庞却腊黄的妇人正抱着脸色煞白的女儿苦口婆心。
“月儿你再忍忍，咱们一会儿就到家了。”
“阿娘，等回家我都要热死了。我就想下车去河沟边吹吹风喝点水，你就答应我吧。”
秦月声音微弱，心里满满的无力感。自从阿爹当上县官后阿娘便像是魔怔了一般，非要把她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整天足不出户就算了，还要学习琴棋书画等等。
她一个从小在乡野长大的丫头哪是大家闺秀的料，可阿娘一意孤行。
不管阿爹怎么说，也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反正不顺着她她便会气到犯病。说不得劝不得，只能父女俩忍让。
今日自己好不容易找着了出门的机会，偏偏阿娘也要跟着一起。于是一路上都不许开窗，因为大家闺秀怎可让旁人看了相貌去。
出了庙她的感觉就不太好，头晕口渴，眼花头痛还四肢无力。秦月明白自己这是得了暑热，得赶紧找个阴凉的地方散散热喝点水。
然而阿娘又一次拒绝了。
因为她从前再热的天都下地干活，觉得这个根本不算啥。于是母女俩便乘着车子往回赶。路上马车里闷热异常，秦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迷糊了，实在没忍住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是让魔怔的秦夫人清醒了一点点，她看得出来女儿现下情况有些不好，连忙又拿出水囊结果发现刚刚给女儿擦头脸的时候用了不少，现在就剩个底了。
要不让车夫去河沟里打点水？这样女儿就不会被外人瞧见。
“夫人，小姐，前面好像有卖茶水的。”
听到车夫的话，秦夫人一喜。她小心的开了车窗撩开小半边帘子，发现路边卖茶水的是两个小姑娘心中更加满意。
“去问问茶水多少钱一碗。”
车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停在小桌不远处。
“小姑娘你们这里可是卖茶水？”
江绾欣喜点头，今日运气真是好啊，她都还没开始喊客人就自己来了。
“大叔你要来一碗吗？你看你赶车赶了一路肯定又热又累吧，我家这个凉茶喝完保证你清凉又解暑。”
“多少钱一碗？”
听到车夫问，殷宁也好奇的盯着表妹。她之前都忘了问表妹，要卖的东西都定价几何。
江绾眼睛都不眨，非常自信道：“两文钱一碗，保证物超所值。”
殷宁：！！！
车夫：“……”
当他以前没买过茶吗，多的是一文钱一碗的。
这事儿他得请示下夫人，于是又小跑过去回话。
“夫人，那小姑娘说卖的是凉茶，要两文钱一碗。”
秦月一听，挣扎着起身道：“我要喝！给我买两碗！”
秦夫人其实也热得的不得了非常想喝水，但两文钱的茶水她听了有些心疼，不过还是女儿比较重要，她拿了四文钱给车夫让他去买两碗。
江绾收了钱，笑得露出小白牙来。
“大叔稍等，我这就给你倒。”
清凉的薄荷水倒在竹碗里青幽幽的很是漂亮，车夫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舍得花两文钱，只赶紧的把凉茶端回去给夫人。
秦月借着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但是感觉并没有什么用。可当她喝了一口凉茶时，一股清凉直冲颅顶。胸口那闷得想吐的感觉顿时没有了，喉咙也是一阵清凉。
“好舒服！”
秦月在阿娘的‘死亡凝视’下小口小口喝完了一整碗凉茶，总算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阿娘，这凉茶真的管用，你也喝一碗。”
秦夫人一愣。
“你不是说你要喝两碗？”
秦月不说话，只委屈的撇撇嘴。
一阵酸涩袭上秦夫人的心头，女儿知道她舍不得花钱买茶水喝才故意说她要喝两碗。
“阿娘你喝啊，这个凉茶真的不错，我喝完便没那么难受了。”
秦夫人点点头，端起碗学着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轻抿慢喝，好一会儿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茶水果然不错。
“老钱，你拿着这个水囊让她们灌满看看要几文钱。”
秦夫人喝得出好赖，她现在觉得两文一碗是值的，想着再带点回去给丈夫也尝尝。
这一来一去，小摊子又挣了六文钱，加上车夫没忍住也喝的那一碗就是八文钱。
殷宁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