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命不久矣
这算啥毛病？
虽然大男人惧妻听起来是有点不太好听，但老村长不觉得这是毛病。
毕竟连他自己……
咳咳咳……
他才没有惧妻，他只是担心老妻哭起来一大把年纪在儿孙们面前影响不好。
家里嘛，当然要家和为主，吵吵闹闹那日子得多糟心对吧。
老村长默默在心里辩驳了一番，对那周老二也有了基础的印象。
“只要碍不着教娃，惧妻也无妨。既然你们俩没有不和，那这第二名夫子的人选我便去找那周老二谈一谈。怀山你好好养伤，顺便想想学堂要怎么布置，到时候可以告诉我。”
“好嘞。”
殷怀山站起身送走了老村长。
此时打水的姑嫂俩也从河沟边回来了。
两人脸侧的鬓角都是湿的，一看就是在河沟打水时还顺便洗了脸。
不过她们一人提了两桶水回来，身上又热出了一身汗。刚坐下还没歇口气，家里来人了。
来家里的是小满娘，她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但只有她一人进门。
“殷大夫，你能出来下吗？”
殷怀夕立刻起身跟着小满娘出了家门。
一出大门她就看到门边靠着一妇人，脸色发白，双眼无神，一看就病得不轻。
“殷大夫，我大嫂这个病不好当着男子说，能不能去你们那小石屋诊脉啊？”
“可以，你们先过去，我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好好好！”
小满娘立刻扶着大嫂走了。
殷怀夕同家里打了招呼也跟了上去。
进了小石屋，顿时变凉快不少。拿了板凳给两人坐下后，她才询问起病情。
李秀这回主动开了口，将自己的身体情况描述的非常详细。
她的不适是从小产开始的。
“李嫂子，麻烦张开嘴我看看。”
李秀忐忑不安的张开嘴，生怕自己嘴里有味儿。
殷怀夕倒没想那么多，病人见的多了，啥样的没见过。还有在她诊室里拉肚子的都有。
“这两年可有夫妻同房过？”
李秀惨白的脸听完都浮出一抹红来。殷大夫怎可问这样私密的事情，真是羞死人了！
“你如实说就行了，我也是女子，这里也没外人。你要如实说我才能更准备的知道你病症的问题所在。”
李秀有些难为情，但到底还是知道轻重，治病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三弟妹，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有，有的……”
李秀答的声若蚊蝇，殷怀夕听完脸都黑了。
身子都虚成这样了，还这样糟蹋，那病能不严重吗。
但她也不好说什么。
就算是现代，都还有好多人不知道一些卫生常识，更何况这些古代人了。
殷怀仔细给李秀检查了一遍，心里有了大概的判断，然后开始诊脉。
越诊她的脸色就越凝重。
这脉象虚浮无力，脉细的她都快察觉不出来了。严重的气血两虚之症，居然拖了两年之久！
李嫂子没熬死也是她命大。
“很严重啊你这个病。”
“小产当初没有流干净一直淋漓不尽在透支着你的气血。加上拖着病体干活，病上加累病就更严重了。你要再这么拖下去，不出半年必死。”
殷怀夕没有半分委婉，直说了病情。吓得小满娘都呆了，李秀更是连嘴唇都在颤抖。
“大，大夫，那我，那我还能治吗？！”
“能治，看你自己想不想治。”
这话听得两人都有点懵，这是啥意思？
“殷大夫，我，我当然是想治的。”
殷怀夕点点头，起身去拿了纸笔墨过来。一边写药方子，一边开口交待。
“想治的话，回家就别再干活了，老实在床上躺着。凉水更是不要沾，也不可以喝。夫妻可以同床但不要同房。”
“吃饭要吃饱，有条件就吃好点。可以买点猪肝熬粥吃，还有红枣桂圆，有条件可以买一点吃……”
话说了一堆殷怀夕突然愣了下，她下意识的开方子写的是八珍汤，但这副药里有人参，小老百姓哪里吃的起。
于是她换了一张纸，重新写了个比较便宜的药方。
唉，其实气血亏虚的人吃人参是真的好的快，但太贵了。
殷怀夕写完后将方子递给了李秀。
“这里有两张纸，这张字多的是药丸方子，需要你买了药材拿来我这里帮你制成丸子服用。”
“这张字少的是汤药方子，抓的药每日一副三碗水熬成一碗，早晚喝一次。汤药至少要喝半个月，丸子要吃七日左右，吃完我再给你看看。”
李秀紧张的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小心接过了药方。
“多谢殷大夫！”
她的眼泪都快憋不住了，心里有种浓浓的后怕感。
“殷大夫，这是五十文钱诊金。”
殷怀夕点头收下，起身将两人送出了小石屋。
唉……
等她有点名气吧，到时候好好给这里的女人们科普科普卫生常识。
————
“三弟妹，谢谢你……”
李秀声音有些哽咽。
今日突然知道自己只能活半年，她人都懵了。谁不怕死呢，她也很怕的。
要不是三弟妹一直鼓动着自己来找殷大夫瞧病，半年后自己说不定就埋土里了。
“都是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大嫂你可得听殷大夫的话，家里就先别管了，跟婆婆好好说说。”
李秀没有接话。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三弟妹家是分出去了，可自家和老二家还在一起，平时赚的钱大半都要交到婆婆手里。
今日看病的五十文是从她平时攒的钱里拿的，剩下的钱买那两张药方的药都不知道够不够，反正婆婆那儿是拿不出什么钱的。
眼下儿子还没成亲，女儿还没出嫁，要花钱的地方真的多。自己要再不干活，老二一家第一个不干。
但是大夫说的话也得听，让她有些两难。所以想回去和当家的好好商量商量，再看看该怎么办。
傍晚家里的船回来了，一家子默默无言吃了饭。
回到屋后，李秀便将自己今日看诊的事和自家男人说了。
一听自家媳妇只能活半年，连大海第一反应是不敢信。
“秀娘啊，要不我明日陪你再去城里瞧瞧？一个大夫的话不能信，万一她诊错了呢？”
“不了，别浪费钱了。其实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也有感觉的。今日我做饭的时候，连一满瓢水都端不起来，蹲下去没人扶也起不来身，殷大夫说的多半是真的。”
李秀说着说着便委屈的红了眼。她那么难受，家里却无一人能帮她。
连大海感觉自己脑袋瓜嗡嗡响，反应过来时眼泪掉的比自家媳妇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