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氎

“谁啊？”

从内屋边走边出声询问。

“陈村正，我是赵县男家丫鬟子兮，是咱家小郎君来了。”

尚未等赵元恺出声，跟在赵元恺身边的子兮便开口回应了。

这女子的声音比较熟悉，而且还是赵县男家，这不就是东家吗？陈村正很快就想起了这女子是谁。那么她说的小郎君不就是赵家独子赵晦还能是谁？一瞬间，陈村正就知道门前站着的是谁了。

“啊呀，原来是少东家来了，老汉年龄大了，竟是连少东家的声音都没有听出来，真是罪过啊。”

赵村正边开门边出声说道，语气里带着的是些许懊恼之意。同时心里还在腹诽，这巡逻的是谁？这么不懂事，小东家来了，也不提前找人来禀报一声，也好提前出门迎接。前面他阿耶做村正的时候就说了，但是赵家来人，一定要提前找人来说一声，不然岂不是失了礼数？况且这么好的东家，放眼过去，能找到几个？

“这巡逻的也没有提前来说一声，少东家可千万莫怪呀！”

“陈村正这说的哪里话，在村口我看到了巡逻了陈二狗，他要过来和村正说，我没有让，这不怪他。再说了，我也不是外人不是？而且我这也不经常来，而且年小，声音不定，村正一时听不出来，没有什么，何来怪罪一说。”

陈家安将门打开，拱手行礼，连忙将赵元恺让入院内。

赵元恺回了一礼后，便随着陈村正向内走去。

不过就在赵元恺迈腿就要进屋的时候，他随意朝着右手边的院子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赵元恺好好的吃了一惊。一开始，赵元恺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还闭上眼，再睁开眼好好的看了一下，没有看错，就是自己一开始看到的。原本已经迈进去的半个身子，又退了出来。

赵元恺不向屋里走，后面的子兮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元恺，再顺着赵元恺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过她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房屋，屋前有一些花草，还有一眼水井，其余啥也没有。她真的不知道自家的小郎君看到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失态。而且是他能看到，自己却看不到的。

赵元恺也不管不顾了，三步并作二步，飞一般的跑到了自己看到的好东西前，仔细的观察，就像看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大姑娘一样，两眼放光。两只手不断的在上面摸来摸去。

赵元恺跑过去，陈村正与子兮也是紧跟上赵元恺。当看到赵元恺看到了两盆陈村正春初买回来的花，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不就是两盆花吗？而且这花也不好看，赵村正本想扔掉，可毕竟花了钱，心里难免不舍得，就只好养在院子里，平时也并不打理，照顾，让其自生自灭。

“小郎君，您这么喜欢这花，这花可是有什么讲究？”

“是呀，小东家，难道这花可有什么用处？如果少东家喜欢，老汉便将此送与少东家。”

“哈哈哈~这花不知道村正是从何处来的，叫什么可知？”

陈村正与子兮不明所以的问道，但赵元恺却并没有回答二人的问题，反而又问起了陈村正。

“回少东家的话，这是老汉在西市一个胡商那里买的。价格倒是不贵，两盆只收一文钱，极其便宜。当初只是感觉叶子绿的好看，得了眼缘，便买了。至于名字嘛，老汉当初倒是忘记问了。买回来后，原本以为会开出很艳丽的花嘞，便花费了一些心力来照料。不曾想，这花开了之后，不仅不好看，而是还是不带彩的白花，且如茧草，茧中丝如细纩，甚是不喜。后面老汉也就没有再继续管它，任他自己在院里养活，如今就是现在的样子。如果少东家想知道，老汉明日再去一次城里，去西市的胡商那边问一下。”

“哦，但不知是西市哪家胡商？这花名我倒是知道，叫白氎，也叫白叠子，不过我喜欢叫它棉花。如果以后遇到，一定要买下来，种子亦可。这东西对于我有大用处。你这边离城里太远，甚是不便，我回去以后，去西市问一下即可。”

没错，赵元恺在陈村正家里看到的正是棉花。赵元恺正在想办法找这些前世里衣食住行的东西。这不，现在没有费力就找到了可以御寒的棉花。让他如何不兴奋，不高兴。

根据记载，这白氎在唐朝时应该是在印度、越南、云南、海南、新疆、两广等地。按照唐朝的版图，那就是主要分布在岭南，天竺、南诏国与西州（原高昌国）。

村正家里的白氎应该是一年期的，从非洲传来的，而岭南地区的多部分是多年期的亚木棉。

今日，赵元恺之所以到陈沟村，主要是为了与村正商议建立琉璃厂与砖厂，没有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赵元恺记下村正说的西市胡商的地址，就与村正回屋商议建厂的事宜。至于那两盆棉花，则交与村正好好照料，等棉花成熟的时候，再来收割。

赵元恺将自己画好的图纸交与村正，告诉村正找人按照图纸进行建造。至于要做什么，赵元恺并没有多说，陈村正也没有多问。既然是少东家交待的，自己不用问，只要按照少东家的要求做好以后就行。

给了图纸，赵元恺又交待了几句，方才推掉陈村正安排的用膳，与子兮往长安城而去。

晌午时分，赵元恺与子兮回到了长安县，没有回家，直接找了一家酒肆，简单吃了点，便去了西市。

按照陈村正给的地址，倒也没有费什么气力，很快便找到了那家胡商。胡商叫莫可买提，不惑之年，来大唐已经有二十载。

一入门，便有一股香味扑鼻，沁人心脾。不过赵元恺只是简单的扫了眼这间铺子，并没有细细的打量。

找到胡商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看到赵元恺衣着华丽，气宇轩昂，一看不像是普通人家。又听到赵元恺是来找白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内屋又找了三盆出来。所谓内屋并不是说里面只有房屋，而是有院子的，只是胡商居住的地方，故称内屋。

“这位公子，目前我这里就只有这三盆了，不过尚有一些种子，如果公子需要，可一同送与公子，只要两文即可。”

这胡商莫可买提倒也实诚，并没有多要银两。

赵元恺付了十文，自己取了种子带在身上，让胡商找人将这三盆白氎送与赵府府上。这才细细打量起这胡商的店铺。

铺子里主要经营着香料，还有一些琉璃杯盏，西域配饰。而这些都不是赵元恺所需要的。

“不知赵公子还要些什么？我这里的香料可是最好的，带些回去定然让家里女眷喜好。”

赵元恺本来想回去了，可是莫可买提确适时的说了一句。

罢了，也算是交好一下这胡商，毕竟这胡商走南闯北的，而且群体庞大，说不定对自己以后会有些用处，不如就买些，权当早些投资了。

赵元恺让子兮去挑选了一些香料，差不多有十五两银子，而莫可买提却只收了十两。这西市的胡商个个富的流油，更是不断的结交达官贵人。对于赵元恺是赵县男之子，胡商也没有放过的打算。

直接赠送太过于显眼，不如这样，双方都可以接受，同时还承了结交之情。

都是莲藕托生，浑身是眼，如何不知。

“赵公子，一个月后，我将回西域一回，必给公子多收一些白氎。”

交易结束，在赵元恺临走之时，胡商莫可买提却叫住了赵元恺。

“赵公子，我准备下个月回一趟西域，如果再遇到这些白氎花，定当给赵公子收集。不过这花株不好过多携带，可以为赵公子收集一些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