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问案
第48章 问案
顺天府二堂,
顺天知府开堂问案,
堂上是威风凛凛,穿着孔雀大红补服的顺天知府胡一孟,两边是挺拔直立、身着黑色皂袍,手拿水火棍的皂吏,堂下则是脚铐手链,面容憔悴的犯人,前保正晁秉性。
‘嘭’的一声响,胡知府拍下惊堂木,
“大胆晁秉性,是你自己说要翻供的?”
晁秉性跪在堂下,畏畏缩缩答道:“是小的要翻供,”
胡知府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晁秉性,你当衙门是你家开的吗,你说招供就招供,翻供就翻供,大明律法,犯人若敢翻供,立杖二十。”
晁秉性抬头看着堂上的胡知府,想起昨夜来人的交待,一咬牙道:“小人甘受二十杖。”
霹雳吧啦一顿板子打完,胡知府很快就拿到了新的口供。
在晁秉性新的口供中,工部侍郎蔡良才、吏部郎中万寀,还有武定侯郭大诚虽是红袖昭的东家,但枯井中被虐杀的女尸他们并不知情,有罪的只剩下几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
胡知府急匆匆的拿着新口供去见了严大管家,
“大先生您看这份口供如何?”
严大管家放下手里的茶盏,却也不看那份口供,讪笑一声道:“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管事,知府大人才是本案主官,口供我就不看了,只希望大人秉公办理就好,告辞。”
严大管家甩一甩衣袖,留下了满头大汗的胡知府。
“张推官,你去把这份新的供词送去锦衣卫。”
张远道接过那份新画押的供词,一阵为难,“大人,这刚审出来的供词还没到三天就完全换了个说法,锦衣卫上差要是问起来,下官如何回复。”
“所以本府让你亲自去送,就说你上次审案犯了糊涂,没有审理清楚就结了案,新的这份供词才是准的。”
张远道登时就不干了,“大人,这样的话下官可不敢说。”
胡知府正欲发作,忽听见衙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击鼓声。
“何人击鼓?”
衙门口一个差役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大人,门外来了一对老夫妇,说是要给他们女儿伸冤。”
胡知府面色不霁道:“去告诉他们,有冤就找他们里正,里正不行就去当地县衙报案,真把知府衙门当成给他们断案的地方了!”
那差役苦着一张脸道:“回禀府尊,小的也是这么给他们回的,可是他们说自家女儿的尸首就在府衙里,不找府衙伸冤,还找谁去。”
“谁说他们女儿的尸首在府衙里!”胡知府正要训斥差役不晓事,忽的意识到什么,
“是那桩枯井藏尸案的?”
差役唯唯诺诺答道:“应该是的,”
胡知府登时大怒,“本府以前就说过,府衙审案,没到最后结果审定,一切都要保密,谁把消息走漏出去的,本府要好好叫他吃一顿板子。”
差役偷撇了一眼旁边的张推官,为难道:“府尊,这个消息就是您让公布的。”
“大胆刁吏,胆敢消遣你家老爷!”
胡知府正要让人把那差役拖下去打板子,便听见张远道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府尊,是您说要找到那些尸体的亲属,好让红袖昭赔银子,咱们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知府一愣神,跌坐回椅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府尊,那这案子咱们审是不审?”差役小心翼翼问道。
胡知府怔怔回过神来,忽的扶住脑门,
“哎呦,张推官,本官想是刚刚头风又发作了,你看这个案子要不还是你来审?”
张远道看着一会儿是痔疮,一会儿又是头风的胡知府,知道他想甩锅,本想一口拒绝,但想起自己已经硬顶两回了,再要是顶回去,凭着胡知府的小心眼,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思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案子,
“但为知府大人效劳。”
......
顺天府推官刑厅,
出乎张远道意料,今日刑厅外面围了一大帮子百姓,
红袖昭枯井藏尸案经过几天的发酵,已经在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知府二堂百姓进不去,但这刑厅却是面向百姓的,一大早听说有人报案,街坊邻居们放下碗筷,兴冲冲便围了过来。
在这吵吵嚷嚷的围观人群中,有两个月袍公子倒是显得鹤立鸡群。
“千帆,这对老夫妇是你们找到的?”
“是在城东的赵家庄找到的,他们女儿两个月前被人掳走了,前几天逃回来一次,可还没到一晚,又让武定侯府的人抓走了,我让人核对了年龄体貌,应该是他们女儿没错。”
“被人掳走?”朱载壡想起了那个丑汉,问道:“那个丑汉顺天府是怎么判的?”
“叛了绞刑,”
“不够,让顺天府重审,判他凌迟。”
凡是大案,锦衣卫虽有监察的权力,却没有最终判决权,朱载壡让陆千帆这么干,显然是有些越权了,
“是,臣回去就跟顺天府的人说说。”
“不是说说,是必须。”
“明白,”陆千帆有些搞不懂,平时温煦的太子殿下,今日怎会有这么大的杀性。
“升堂!”
“威武!”
刑厅内,张远道身着一身青色补服,开始坐堂问案,朱载壡和陆千帆停止交谈,随着人群同时转过脑袋,准备看这张推官如何审案。
张远道正了正精神,拾起他并没有多少的官威,喝问道:
“堂下何人击鼓?”
堂下正跪着两个老夫妇,一脸悲戚,“草民赵老三携妻赵王氏,都是大兴县赵家庄人,”
“所告何事?可有状纸?”
赵老三抖抖嗖嗖从怀里掏出一张状纸,“草民有状纸,草民要告武定侯郭大诚草菅人命,残害草民之女,望大人为草民伸冤。”
武定侯!张远道一听这个名字,忽觉消肿的左脸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又把这个魔王给牵扯进来了?张远道赶紧让人把供纸递了上来。
朱载壡撇了一眼陆千帆,陆千帆得意一笑,显然这张状纸是他安排人拟的。
张远道放下状纸,强作镇定道:
“赵老三,你可知道,凡以民告官,先坐笞五十。”
赵老三伏在地上嚎啕大哭道:“草民明白,但求大人为草民女儿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