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嘴很严
天气预报诚不欺我。
来洛北的第五天,大雪纷纷落下。
京市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雪,覆盖在绵延的山丘和公路之上,洗刷掉一切忙碌与烟火。
迟妤来的及时,几场戏赶在下雪之前按照预期顺利拍完,剧组没有被打乱节奏,刘薇也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你现在的演技,吊打当初你在《我是演员》上的第一次公演,已经相当有自己的风格了。”
刘薇裹着围巾盯着监视器,话语中丝毫不掩盖赞美。
她一直如此直爽,敢爱敢恨,从不吝啬发自内心的欣赏。
“那您当初还在节目上给我第二的名次?”迟妤笑着打趣,收到刘薇飞来的一记带着嗔怪的眼刀。
“还不是矮子里面拔大个?!”
与雪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雪雾蒙蒙,铺洒着一层肃杀之气。
无尽连绵的山峰已经白了头,特有阴郁氛围让人只想闷在被窝之中烤着火什么都不想。
恰好今天迟妤只安排了一场夜戏,昨天拍到夜里四点,休息不足让迟妤整个人像这雪原上轻飘飘的一片雪花。
匆匆吃了个brunch,迟妤在片场顺着剧本直打瞌睡。
刘薇看不得她这个昏昏沉沉的样子,赶她回去补觉。
洛北自下了雪后就渐渐热闹起来。
这里虽然偏远,却是滑雪爱好者的天堂,每年洛北的初雪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在这里扎营,等待着白雪彻底覆盖山坡,体验速度激情。
迟妤所在的酒店就在洛北最大的滑雪场附近,但整个酒店几乎被剧组包了,来了几天,还没在这里见到过其他观光客。
转身到电梯拐角,酒店大堂里坐着一位戴着口罩帽子的大男孩,被迟妤瞥见。
一眼扫过,莫名熟悉的气质让迟妤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那人对上迟妤的视线,起身摘下口罩,几步走到迟妤面前。
“迟姐。”
套房中。
隔着茶几,迟妤观察打量着对面沙发上的陈凛远。
这人却像只是普通做客一般,捧着一杯洛北特产的热牛奶暖着发红的手,再一口口慢慢品尝。
抵挡住困意,迟妤发问,“你来这儿,子舒知道吗?”
“不知道。”陈凛远撇了撇嘴,放下杯子,“她上次说这辈子都不可能管我了。”
像是方子舒能说出来的狠话。
气急了的时候她也对自己这样说,只是气消了过后就忘,从未兑现而已。
和迟妤预想的结果一样,此刻她不禁有些眉心隐隐作痛。
比熬夜更让人头大的,莫过于收留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那你跑来这儿干嘛?散心?还是玩儿失踪?”
这下轮到陈凛远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他不常有的尴尬。
“我听说《雪原》有个配角的演员因为拍摄周期太长不来了,就斗胆过来试试。”
“没想到半路下雪飞机迫停了,只好又转乘火车过来,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件事迟妤也有听说,剧组有人跑路,刘薇还为此发了很大的火。
快到年底,档期合适的演员本就是少数,洛北偏远荒凉,电影一拍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愿意过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演员一时半会儿无法到位,对戏场次也因此调换了两回。
迟妤有些意外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眼神在陈凛远身上转了两圈。
“你消息还挺灵通。”
“不过这种事你直接和子舒说不就好了?怎么还自己跑过来?”
混世魔王般的陈凛远脸上竟然泛起一抹诡异的红,几经组织语言,才低声回答。
“这算得上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拍戏,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如果失败了,就干脆当没发生过,她也不会生气失望;如果我做到了,也总算是让她心里安慰些,就当作……一个意外惊喜吧。”
声音越来越低,“惊喜”这个字眼在嗓子眼咕哝着,还是被迟妤耳尖的听到。
还无法完全印证自己的猜想,但迟妤的嘴角却有些不可抑制的上扬,忍不住意味深长说了声“啊——”,把尾音拉的老长,看着陈凛远在这声揶揄中抓耳挠腮,脖子泛起红。
到底还是年纪小,藏不住事。
“你喜欢子舒啊?”迟妤开门见山。
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微微一怔,还是重重点头。
“那你还天天怼她,搞得和冤家一样。”迟妤不解,这孩子该不会晚熟,还在用初中生的方式追女生吧?
陈凛远挠挠头,有些语无伦次,“我不喜欢她总用姐姐的方式压我,本来也没比我大几岁……话赶话的,就总是气到她,我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毛茸茸的头发被他揉的有些乱,像只刚刚睡醒的懊恼淘气的金毛。
“迟姐,我过来试戏的事你能不能先帮我保密?”
陈凛远难得认真的神情请求着迟妤,眼神清澈见底,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少年气。
迟妤一瞬间竟有些惋惜和伤感,隐隐还带着对这个赤诚男孩的一丝心疼。
感情从来不是不分先来后到,先来者却总是有着无法超越的优势。
方子舒自以为的暗恋,实则不用多加推敲,迟妤一眼就能看出。
而方子舒和林禾韬之间的故事她虽然没有细细了解过,但也品得出两人之间非一般的渊源。
心中已经为一个人点亮一盏灯,恐怕就再也容不下什么光了。
“放心吧,我嘴很严!”
迟妤勾唇一下,学着陈凛远的样子在空中撞了一下拳。
刘薇那边还在为演员的事发愁,迟妤瞅准机会,把陈凛远带了过去。
试戏片段只有三分钟,陈凛远表现的比迟妤想象中惊艳,看得出私下没少琢磨剧本和演技。
虽然达不到炉火纯青,但念及是新人,又一个人长途奔波到洛北试戏,刘薇还是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只是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造型。
“这两天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你那张精致的脸蹂躏一下,我想要的是一张粗糙有故事感的面孔。”
迟妤听着,默默挑了下眉,观察着陈凛远的反应。
他一贯在意自身形象,虽然是个只有十几句台词的小角色,面对这个要求,陈凛远还是不假思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