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氏（三）

荒坂大楼内。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拉诺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请进！”

穿着荒坂制服的人走进来，将一沓文件放到拉诺桌上说：“经理，这是安保部那边提出的人员需求。”

拉诺拿过文件细细地扫视，忽然眉头一皱，大声说：“为什么还要找Ncpd要暴恐机动队？特遣队那边的人不够了吗？”

下属连忙低下头，轻声说：“宣讲会那次把特遣队给打光了，从总部派来的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所以......”

“唉，真是麻烦。”拉诺把文件拍到桌子上，“什么行动让上面如此大费周章？”

“听...听说是对另一家公司的袭击，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上面的人等不下去了，今晚就要行动，而且安保部的人都在传那边有个不好惹的家伙呢。”下属的手攥得死死的。

“呼~你下去吧，记得把报表发给我。”拉诺看了他一眼，“不要那么紧张，公司里面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不好说话的。”

“是...谢谢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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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霓虹街，拉面小馆。

告诉伊丽莎白要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之后，她一反常态地要求汤米到这来跟她单独谈话，此时她还没到。

他往拉面馆里看去，只见里边挤满了食客，他们吵吵嚷嚷的，汤汁飞溅，一片热闹景象，选在这里进行秘密交谈再好不过了。

【蒲野奈奈所在的公司大楼就在附近呢，要不跟伊丽莎白交代完后去找她玩？】

【嗯？艾莉你在说什么胡话？】汤米拨开拉面馆门口的布帘，微微矮身走进去。

【上次我还没看够呢。】她的声音里充满揶揄。

【......回去我就把你交给军情局三处。】

找到一处偏僻的无人角落轻轻坐下，他可不想把椅子给搞坏了。

等人自古以来都是一件无聊的事，汤米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上的筷子，它飞速旋转着，时不时一跃而起，极高的速度撕开空气发出恐怖的呼啸声。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停，筷子因为剧烈变化的速度而微微弯曲——头盔的抬头显示器闪烁了两下又恢复正常。

【汤米，有个未知信号源尝试骇入你，我把它拦截了。】

【哦？】

【来电：未知号码】

【是它，接通吧。】艾莉提醒道。

【哪位？】汤米手上的筷子又转起来。

【你怎么可能挡住我？】对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织布机在纺一块烂布，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女工听了也会摇摇头走开。

【我要挂电话了。】他的眉头蹙起，来者一点都不礼貌。

【...我们无所谓你告诉他什么，也无所谓你想做什么或怎么做，你什么都无法改变。】对方停顿了一会，然后警告汤米道。

【所以呢？】他手上的筷子已经带上了“呼呼”风声。

【我们知道你是谁，记住，这是一个警告，下次不要再打搅我们的事...还有，她很特别，但这无济于事，你玩的火已经点着了我们所剩无几的耐心。】

【已挂断】

对方提到的“她”是谁？

【艾莉，可以溯源吗？】

【对方的反间谍手段比较严密，需要花很多时间。】

【好。】汤米点点头。

他手上旋转的筷子停了下来，转而在餐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直到过了半分钟。

拉面馆外面蓦地响起“隆隆”雷声，周围结伴的食客们的声音消失了一下，然后又热闹起来，话题转向这场即将要下的雨。

直接打给丽贝卡？不行，这太怪了。

【呼叫：大卫】

【汤米？有事吗？】对面的声音非常诧异，毕竟他已经离队好一段时间了。

【没什么事，丽贝卡在旁边吗？】

【在啊？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她？】大卫那边传来“咻~”、“咻~”的拟声。

【不太方便，她还好吗？】

【很好啊。】大卫的声音愈发困惑了。

筷子离开桌面又飞快地旋转起来。

【吵死了！！快闭嘴！你是小鬼吗？！】那边忽而传来丽贝卡的叫喊声、人体被狠狠踹中的闷响以及稚嫩的惨叫声。

看来丽贝卡那边确实没问题。

【谢了大卫。】

【嗯...嗯。】

通讯被掐断，汤米往拉面馆门口张望，伊丽莎白怎么还没到？算了，再打个电话吧。

【呼叫：蒲野奈奈】

【哥哥？】轻巧的声音中包含着欣喜。

【奈奈，你那边一切都还好吗？】

拉面馆外面有雨点落下，路上的行人开始飞奔。

【还好呀，怎么了？】

【没什么。】汤米停顿一下，【你们公司最近的业务记录可以查到吗？】

【可以呀，在网络上就可以查到。】

【唔...我指的是隐秘一点的那种。】

【呃...】

【没关系的，查不到也无所谓。】蒲野奈奈毕竟只是个声优，平时也不怎么接触公司内的事务，对这方面没有权限也很正常。

【不不，可以查到的，过一会我再打给你吧~】

【谢了，奈奈。】

【哥哥客气啦~】

两边都没发生什么，“她”到底是指什么？

“不好意思，普莱斯先生，我有点事耽搁了。”伊丽莎白终于出现了，她气喘吁吁地坐到汤米对面，抓起他面前的玻璃水杯猛灌一口。

等她喘口气后，汤米问道：“怎么来这里，不在你家？”

他手上的筷子停了下来，被轻轻地捏在手中。

“因为...我有事要坦白，不能让杰佛逊知道。”伊丽莎白单手扶额，手肘靠在桌上，右手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了摸，但什么也没摸到。

“嗯，是什么事呢？”

“其实我早就发现杰佛逊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的个性...在我面前眼睁睁地变了，他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握着玻璃杯的右手哆嗦着，连带着里面的水也在微微晃荡。

店外骤然炸起一道惊雷，她杯里的水飞溅而出，随后是“哗哗”的倾盆大雨降下。

这道“惊雷”听着有些像爆炸声，但在夜之城爆炸司空见惯，指不定是哪个赛博疯子自杀了，所以汤米没有多想。

“有次我跟他说咱们应该去扫墓了，可他居然跟我说他是独生子！”伊丽莎白的声音颤抖着，“就在那会儿，我开始觉得有些蹊跷，一定是有人在改变我们，但不知道是谁、以什么方式、为什么这么做。”

汤米决定告诉他们真相，以便拉拢更多的助力。

“是夜......”话音未落。

【汤米，Ncpd接到报警称有栋大楼发生了爆炸。】

【怎么了？】汤米有些奇怪，按理说艾莉应该不会这样大惊小怪地提醒他。

【警方正在朝蒲野奈奈的公司赶去。】

“标出导航点。”他忽然站起来，压抑着愤怒的话语让伊丽莎白一怔，她没敢发出声音打断他。

【标出来了，快去！】

锁定目标后，他撒腿往店门口飞奔。

伊丽莎白愣愣地看着餐桌，筷子的粉末赫然铺洒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