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抉择（一）

太阳系，火星，米斯利亚军械库，“mA5”军官俱乐部。

“mA5”军官俱乐部由一艘报废了的老式驱逐舰改造而来，位于米斯利亚军械库的一隅，这里总是坐满了各式各样的军官。他们要么是停泊在此、进行补给的战舰的船员，要么是本来就在军械库工作的技术人员。

俱乐部中间放有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由于抽烟时烟被随意地放在桌面上，那里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烧焦沟痕。吧台后的柜台里摆放着许多酒瓶，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酒。

房中镶嵌了橡木面板的墙壁被打磨得锃亮，沿墙挂着金边蓝旗，此外还挂有用以表彰骁勇善战的金色和银色勋章。

科尔、华莱士等享有赫赫战功的将军们的相片也挂在那里。其中最为显眼的一幅赫菲斯托斯锻造长矛的复古油画。画面中，连绵的火山正在喷发，血红的熔浆烧透了天空。大地在震颤，森林里的树木被甩得东倒西歪。地火之神赫菲斯托斯凝神举锤，耀眼的火星在烧红的长矛上迸发。

不过，往日的喧嚣与热闹今天全然消失，近些日子里舰队流传的“谣言”弄得军官们人心惶惶。现在坐在这里的军官大多是被最高指挥部紧急召回的，太阳系内早已“船满为患”。

这一急切命令似乎增加了“谣言”的可信度——当然，最高指挥部也从来没有在军中澄清过“谣言”。

梼杌号停泊在米斯利亚军械库的港口，她需要一段时间的检修和维护才能重新起航，因此上面轮休的船员都在军械库附近的娱乐场所放松，蒲野奈奈也不例外。

狄晴拜托她的一位熟人预定了个位子，随后带着蒲野奈奈来到了俱乐部，美名其曰：“搞好人际关系也是成为优秀军官的一部分哦。”

蒲野奈奈迈入了俱乐部的侧厅。葡萄酒的果香和华夏白酒的浓郁气味在周遭缭绕，灯光把灰白色的墙壁照得微微发亮。

每张桌子旁都围满了军官，他们低声交谈着，有的在分析圣约人舰队的动向；有的在讨论制敌经验；有的在探寻失联已久的威特康将军的消息。

蒲野奈奈被狄晴领着坐下，对面就是那位狄晴的熟人，两人之间隔着张钛合金材质的小圆桌。她顶着一头蓬松的黑碎短发，鼻梁较低，圆润的脸庞上显出点自然熟的和蔼。

蒲野奈奈在狄晴的介绍中了解到，眼前的陌生女少校名为王怡然，半个月前接到最高指挥部的命令随着自己隶属的舰队回到太阳系，然后被火速编入家园舰队。

聊天没过几分钟，王怡然看到蒲野奈奈抿了抿嘴唇，于是主动站了起来，微笑着问道：“小狄，蒲野准尉，你们想要点什么零食和饮料？”

“绍兴老酒和一块蓝莓奶油蛋糕......”狄晴迟疑了一下，“不行，奶油蛋糕和黄酒的味道混在一起好怪喔，先给我来杯橙汁吧。”

王怡然笑眯眯地点点头，又看向蒲野奈奈，伸出手往下压了压，阻止了正在起身的准尉。她察觉到这位新晋女军官有点拘谨，便安慰似地说：“随意一点没关系的，这里不是什么正式场合。”

蒲野奈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柔顺的黑发微微荡漾，“那...果酒有吗？什么果酒都可以，麻烦了！”

“有哦，等我一下。”

看着王怡然走到吧台前拿取零食和饮品，蒲野奈奈往狄晴那凑了凑，不安地说：“舰长，会不会不太好呀，西奥多中尉她们还在船上忙呢，我们却在这里......”

狄晴随意地摆摆手，“不用担心，射手型导弹还在送来的路上，一会儿有得你忙的。”

这样的话没能安慰到她，蒲野奈奈低头“哦”了一声。想着自己的同僚还在忙碌着，自己却被舰长拉到这里来娱乐，心里就一阵不是滋味。

狄晴看到她这个样子，无奈地耸耸肩。蒲野奈奈确实颇有天赋、勤奋上进，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位优秀的军官，但这不是狄晴在她身上灌注这么多时间精力的关键原因。

狄晴想着，既然不能直接从普莱斯上校身上下手，那就对她的枕边人出招好了。以他对感情关系的重视程度，如果自己提供了足够多的照顾和帮助，那么等到蒲野奈奈向普莱斯讲述这段经历时，他就一定不得不有所回报。

想到这里，狄晴不禁为自己的“间接枕边风计划”感到沾沾自喜。

王怡然很快就回来了，酒杯接触桌面时发出的清脆响声还在回荡，她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狄晴是如何在中海纳蓝星击败圣约人的三艘舰船并平安返航的。

狄晴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腰挺得更直了些，清了清嗓子，向她娓娓道来。说起刚刚完成跃迁时的遭遇，王怡然小声惊呼；说起松野健太少尉的背叛时，王怡然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撕了他；说起斯巴达战士的勇猛时，王怡然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自豪。

当狄晴讲述完她是如何模仿“凯斯回旋”，并击败敌人的舰队时，王怡然先是称赞了狄晴一番，随后感叹道：“雅各布·凯斯上校真是一位卓越的太空战术家呀。”此刻她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仰慕之情。

蒲野奈奈听完也有相似的想法，不过她没敢像王怡然那样自然地发表感言。

狄晴“哼哼”低笑了两声，往王怡然身旁凑了凑，脸上露出几分促狭，“你之前不是对他...那个啥了吗？他怎么说？”

看到狄晴脸上的表情，再结合“那个啥”，蒲野奈奈有了些许明悟，不禁也好奇地把小脑袋往一边侧去。

王怡然的语气里透出一点扭捏，“哎呀，没有你说的那么直白啦，我就透露了一点那方面的意思，凯斯上校立即就与我保持距离了。再说了，人家可是连女儿都有了，对象还是‘那个’凯瑟琳·哈尔西博士，我没可能的啦。”

听到哈尔西的名字，狄晴险些将眼睛翻到眼眶外边去。“嘁，牙都要给我笑掉了，还凯瑟琳·哈尔西，她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