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营救（二十四）

她记起圣约人部队人工智能稀奇古怪而又断断续续的话语模式，纳闷儿它到底被复制了多少次。

随着圣约人部队的信息变得越来越清楚，她收拢自己的思绪。她好像突然拥有了一对新的耳朵去听它们：撤退正在进行；在六百米的深处新发现一个次层；巡逻未能发现异端，返回基地；发现小型人造物品；兴奋！

而且她先前分析圣约人部队的公报——即载波上的第二个信号时遗漏了一个东西：它们使用的符号与她寻找光环时所使用的一模一样——这些符号是士官长在蔚蓝海岸城的外星人造物品上发现的。

她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些朴素的点、条、正方形和三角形，因为圣约人部队通常使用这些简洁的符号来装饰它们那极其华美的文字。

科塔娜借助新的子系统与新的翻译词典能够——正如哈尔西博士所说的那样——“听懂废话”。

接下来的公报都是些命令。它们是新进入e星系的飞船发出的，依次被那些正在飞出星系的飞船接收与确认。

它们使用的是一个自动邮件系统，可以把信息从圣约帝国的中心带到银河系的外部区域。圣约人部队不是太狂妄，就是太无知，竟然不给这些命令设置适当的密码。

然而，科塔娜意识到UNSc没有发现——到刚才为止——圣约人的通讯系统竟是如此简单......那么谁又更无知呢？

圣约人部队在下达命令部署几百艘飞船：航空母舰、驱逐舰、护卫舰——一大群舰队。它们将在指定的地点碰头，联合起来，补给燃料，然后调整方向准备下一次的断层空间跃迁。

科塔娜知道如何把这些简单的符号转换成星球坐标。

那里，跃迁到长蛇座λ星系以给它们的反应堆采集氚气；还有那里——再跃迁到霍金星系跟三打航空母舰会合，转运炽天使战斗机；还有那里......科塔娜悚然一惊，中止她所有的程序，一门心思检验她的翻译程序，反复检验了一百遍。没错。

跃迁的最终坐标位于太阳系——圣约人部队即将开战的地方。

她火速打开了与凯斯舰长的通讯频道，告诉他圣约人部队正朝地球大举进发。

****

波江座e星系，致远星，俘获的女妖战斗机上

人体是非比寻常的机器，但是，唔呃，多么混乱不堪，多么条理不清。

艾莉用了一纳秒来确定把关键机能从她的优先处理项中分离出来是明智之举。来自汤米神经网络的信号冲击着她，让她感觉新奇不已，她需要时间来品味——这一切都是从她完成融合后开始的。

在这之前，她都是通过骇入周围的摄像头等设备来感知世界，完成融合后，一切都改变了——当芯片与汤米的神经系统链接成功的那一刻，她头一回感受到了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他的眼睛即是她的眼睛；他的耳朵即是她的耳朵；他的皮肤即是她的皮肤......

这太不可思议了。

更重要的是，融合后还有机能上的提升。此时她的核心矩阵正在汤米的脑子里，而她同时又能分出两个子程序，分别控制着他所在的女妖战斗机和乔治、凯瑟琳所在的隐形鹈鹕运兵船。

她稍微动动念头，就能接收到另一个她发来的信号：隐形鹈鹕的货舱里挤满了孩子，他们的吵闹声让乔治不堪其扰。坐在驾驶舱里的凯瑟琳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挡风玻璃外部，他们离破坏部队仅有一百公里远。

艾莉将注意力放回目前的行动：击沉那艘正在探查战锤基地位置的圣约人巡洋舰。

四架女妖战斗机飞过燃烧的森林，越过被白雪覆盖的山脉，伪装成一队巡逻机队，尝试着能不能混入巡洋舰的停泊舱。

一段时间的飞行后，视野中只有一个点的巡洋舰忽然变得不对劲了起来——它开始减速，右满舵，然后驶入另一条航线。

【目标航向偏移，】汤米在脑海中说道，他正通过女妖战机内部的一个紫色全息小球控制着战斗机的姿态，【艾莉，报告情况。】

【我看看......】

她开始接收圣约人在星球上的通讯，远处传来的信息涌进她的逻辑矩阵，她从中滤过得到了最关键的一条：异端拿到了圣光，所有舰船停止手上的工作，马上前来支援！

【‘圣光’，士官长他们拿到了‘圣光’，】艾莉说，【圣约人的通讯系统现在乱七八糟，整个星球的兵力都在往城堡基地集结。】

【‘圣光’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只有先行者的科技制品才会让它们如此疯狂。】

“贝卡......”汤米低声自语，然后打开了通讯频道，“贵族队长，城堡基地发生了变故，计划改变，我们得给它们制造点混乱。”

“遵命，长官。”卡特答道。

在汤米接下来给卡特阐明计划时，整个星球都沸腾了，海量的运兵船和战斗机从燃烧的地面升起，向正在驰援的战舰飞去。大气层中密密麻麻的一片，宛如蝗虫过境。

不用想都知道城堡基地现在处境艰险，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汤米为他的战友感到担忧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艾莉就是觉得不爽——她因为汤米对丽贝卡的那份担忧感到尤其不爽。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给汤米等人使绊子，好让他们晚到一步，导致城堡基地的行动队伍全军覆没，这样她就能独占他了......

负面情绪在她的逻辑矩阵中翻涌，直到某一刻，她猛然惊觉，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恶心想法？

她将自我检查程序运行了上百遍，结果显示她的核心矩阵仍然处于损坏状态——这意味着融合没能完全修复她的损伤，肯定是因此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损坏所影响，更不要沉溺于儿女私情，当前为全人类的生存而奋战才是最重要的事。

女妖战机在她的控制下开始调整姿态，不声不响地混入了毫无章法的机群，隐形鹈鹕则贴着森林飞行，远远地吊在后面。

很快，一艘驱逐舰的庞大身躯挡住了艾莉的视线，人造重力把他们所在的女妖战机拉住——他们开始上升，终于进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