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友
临行之际，洪毅又去了趟七二七所，检查了蒸馏工序。高度酒确是提炼出来了，酒精却无多少。这黑水的汉子都爱饮酒，得了这般佳酿，你来我往的，排队偷腥，就连萧万寿都未能免俗，天天要来喝上几两。
洪毅想想也罢，再过一两个月，自己都得饮些驱寒，干脆加大粮食酒的生产，为冬季备下，只有一条，决不能酗酒误事，违者抽鞭子。寻个时机，洪毅单独将求索唤至一旁，嘱咐他另立一坊，收集花卉香料，以蒸馏技术提炼其精华。
宜静见二人窃窃私语，几次欲打探一番，洪毅眼瞅着刻意躲避，更让她好奇心起。交代完毕，丫头还不死心，旁敲侧击，希望二人漏些口风。求索装聋作哑，不发一言。
洪毅抵不过，悄悄说：“也就几天，便可大功告成，到时送你一个惊喜，保证天下女子都羡慕你。”说完神秘一笑，伸出小拇指，宜静也只好拉了勾作罢。
从郡利沿黑水逆流而上，便可达勃利。又有几条路线去往渤海国。沿松花江转入支流忽汗河，即现在的牡丹江，便可直抵上京龙泉府。另一条水路是沿乌苏里江过湄沱湖，即现代的兴凯湖，再上岸南行不远，可达率宾府华州，那里有郡利的盐阜，是个理想的落脚之处。
规划了一下路线。洪毅憋得发慌，众人心中更痒。当下紧锣密鼓，准备诸多神秘彩礼，安排装船，又由萧万寿写了书信，便定次日清晨出发。洪毅点了三十名特战队员，带足马匹装备，顺带着检验一下训练成果。
如今的郡利，船只充足。众人一行足有二十艘蓬船，浩浩荡荡。逆水行舟，过的大半日，沿途皆见有人开渠通沟，忙的热火朝天。众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想象着消弭水患之后，此地该是沃野千里，不禁心驰神往。
再走便是人烟稀少，飞禽走兽渐多，忽听长空说道：“公子，此为我们兄弟初遇天神之地，不知公子还记得否？”
洪毅心念一动，望向不远处莽莽林原，何不去看望一下萌宝？一别三月，也不知那大虎过得怎样。为了众人安全起见，洪毅还是决定孤身前往。宜静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拗不过洪毅，只能随众人上岸扎营。
此时当是未时，天色还早。大家扎寨的扎寨，巡逻的巡逻，洪毅大步流星，奔山林而去。一切，还是曾经的老样子，甚至连数月前郡利部众人遗弃的武器都还在。一切亦真亦幻，恍若隔世，立在这新人生的最初之地，洪毅不由失了神。
地上之物，已蒙了一层灰尘，仿佛在提醒着，时光之河并未停止流淌。阳光努力的穿透着层层树叶，留下一地金色的斑斑驳驳。一种巨大的孤独感，袭向洪毅周身，宛如落在了梦里。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若不仔细听，倒以为是风在一阵阵撩动。洪毅转身，目光正对上十几步外，凝望自己的一对虎眼。萌宝无声无息，如雕塑般立着，只有呼吸带起的肩头，展现着生机的热烈。洪毅卸下防备，半蹲下来。不知为何，竟有他乡遇故友，相伴心渐暖的感动。
也不知这兽王是否与萧战有过一段渊源，看那颇通人性的模样，洪毅更愿意他们之间发生什么故事。“萌宝，过来。”洪毅声音发颤，张开双臂，眼睛上蒙了一层雾水。
萌宝确是听得懂人言，至少洪毅的言行举止，可与它心意相通。一人一虎，缓缓靠近，待到近前，竟是无声的拥在了一起。洪毅深情又轻柔的抚摸着虎头，仿佛这不是一只猛兽，倒真如自己的宠物一般。
萌宝却不敢造次，紧闭着嘴，展示出无害的一面，使劲用脸摩擦着洪毅。这惺惺相惜，若是落在常人眼中，还真就信了萨满所谓天神下凡的预言，只是洪毅与萌宝才清楚，这不是威，而是情。
凝重过后，免不了一阵玩闹。洪毅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反倒比在郡利还要无拘无束。洪毅躲闪腾挪，萌宝扑转翻跃，相互都把握着分寸，竟配合的天衣无缝，极度和谐。
好一阵亲热过后，才消停下来。洪毅自然是私下检查了一下萌宝的身体，又翻上萌宝背上，骑虎巡游。萌宝趾高气昂，仿佛在向老友宣示自己的领土主权，时而高抬阔步，时而疾奔如风，乐的洪毅大呼痛快。
临了洪毅还是去山洞中寻了些即将用得上的书籍，萧战留给自己的这些宝贝，是傍身之所依，这寒山是萌宝的势力范围，洪毅倒不担心会有人前来造次。只是岁月沧桑，寒暑交替，干湿变换，难免受风化影响。初时洪毅前往郡利，心中尚无盘算，如今立足已稳，自然要计划将此处有用之物，尽皆带走。
直耍到日头偏西，有些乏了，洪毅才回转至江边。夕阳晚霞，红透天际，烨烨余晖中，洪毅驾着猛虎，缓缓行来。方圆几里，百兽避之，凡夫俗子，敬畏跪伏，像极了图腾神话里的景象。众人里只有长空见过萌宝，当下情不自禁，大呼道：“长生天，长生天！”其余人等皆呼应，声震四方。
萌宝回归山林，众人吃过晚饭，天已黑透，繁星满天。说起长空此去勃利，大家一下都来了兴致。话说这黑水都督倪属利稽现有一儿一女，老大谷奇瑁，比长空大一岁，勇猛无匹，善于骑射，娶了铁利部首领的女儿内谟彦为妻。小妹谷奇坤，清秀靓丽，却也身手不凡，可统兵一战。年方二八，大宜静两岁，正是婚嫁之时。
本来铁利部族长萨宾图有意让儿子尼莽吉迎娶谷奇坤，来个亲上加亲，可尼莽吉比谷奇坤还小一岁，又爱好汉学，不喜武功，俩人始终对不上眼。这一来，给了黑水其他部族机会，各部纷纷遣合适人选去提亲，搞得倪属利稽也心烦不已。
最终还是姑娘拍板，非英雄男儿不嫁，这才勉强清净了一些。但现下战事不多，小伙子想要表现，却得把握机会。
但长空不知道，洪毅更看重此次联姻，这郡利部的彩礼，将会惊艳亮相，犹如蝴蝶效应中，虫儿第一次扇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