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碰到花的时候,记得救人
天色阴沉。
苏默抬起头,光洁额头上落下一滴冰凉雨珠。旋即雨点越发密集,落在他肩上,将衬衣浸湿。
青年长相俊秀,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单是站着,就有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然而他一身凶煞之气,似是地狱里半身染血的美艳恶鬼。
苏默将手中刀一甩,刀锋上的血混着雨水甩溅在地上。苏默将刀仔仔细细擦净,那刀陵劲淬砺,锋芒逼人,显然不是寻常刀兵武器。
收刀入鞘,苏默随手把擦刀的布抛到脚下,一只脑袋被斜着切开的丧尸身上。
苏默没有避雨的打算。他千里迢迢,一路上杀了不知多少丧尸,想来h市找一样东西。
一个女人从三层楼的楼顶跳下,轻盈落在苏默面前。
雨珠细密,打湿了女人的发丝。头发垂在两侧,颇有一番风韵。
“我说是谁来了呢。”女人红唇微抿,轻蔑笑道:“苏默,闻未黎的狗。倒是不知死活,跑来我的地盘做什么?”
“……”苏默被这样辱没,面上没有半点变化,淡淡道:“李小姐,先生问你要一样东西。”
“哦?”李秋儿耸肩:“你家闻先生倒是大胆,派你一个人就敢过来讨东西?”
“……还有我的刀。”
“你以为我很怕你?!”李秋儿嘲弄一笑,刷地展开一柄骨质小扇。
乳白色扇子雕刻了山川风月,精巧细致,扇尖处寒芒闪烁,不知多少人死在这武器之下。
女人以扇遮面,只露出眉眼,目光如蛇蝎,笑盈盈道:“让我看看漂亮小哥能不能把我弄哭出来。”
“……”苏默木着脸抽刀,刀身划出一道弯月形的弧线。
李秋儿看苏默吃瘪,得了趣:“锯嘴葫芦,别在床上也一声不吭。”
苏默不言,长刀挥斩而下,刀势凶悍,直朝女人劈去。
李秋儿飞身退避。
两人交换数招,苏默刀势凌厉,李秋儿动作轻捷迅速。十数秒间,李秋儿已被苏默的刀势连连逼退。
苏默毫不怜香惜玉,与他而言,男人和女人没有任何不同。就算是人或丧尸,砍起来也只有手感的些微差别而已。
李秋儿差点被苏默一刀劈上肩膀,她用骨扇费劲地挡开,手腕一抖,使巧劲泄力。苏默一刀扑空,又是横着一刀撩过来。
女人避无可避,抽身退开,挽了个花扇,收起扇子,冷哼道:“行了。”
苏默刀尖仍对着女人,身体紧绷,随时防备。
“要什么东西?”女人食指尖轻点在红唇上,气吐如兰,冲苏默抛了个媚眼,似有所指道:“要什么都可以。”
苏默无视女人几乎能拉丝的眼神,依旧一副客气疏离的模样:“敢问李小姐,‘鱼南’在您手上吗?”
“你要这东西。”李秋儿若有所思道:“我说闻未黎最近怎么没有动静。”
鱼南,鱼生于南。说到底,不过是南海底一只s丧尸章鱼的晶核,却取了这样一个怪名字。章鱼有九个大脑,“鱼南”一共九颗。而“鱼南”唯一的作用,就是维持丧尸的理智。
李秋儿笑了。她红唇轻启,嘴越张越大,最终几乎裂开到耳根,洁白牙齿发生变化,逐渐变尖,最后露出一嘴丧尸的细密牙齿。
“我说。”李秋儿道:“要是有这么个好东西,我自己留着不行吗?”
雨越发大了。两人站在雨中,不多时就被浑身浇透。
雨雾中,一股花香不知何时弥漫开来,带着惑人的诡异芬芳,苏默的神情突然发生些许变化。
“你……”苏默咬牙努力屏息,然而细碎黑发下,那一双眼睛逐渐迷离恍惚起来。
他当机立断,抽刀划破手心,血从掌心流下,疼痛刺激了神经,不至于陷入李秋儿控制的幻觉。
苏默随即一刀向女人斩过去。刀势划过,将雨珠一分为二。
女人也被刀从中间劈开。幻影碎裂,另一个李秋儿从苏默身后出现,指尖掐了一把苏默的脸。
苏默回刀再刺,李秋儿被刺中,却依旧是幻影。
数个幻影同时出现,围在苏默身边。一条蛇忽的从暗处窜出,直扑苏默的面门。
苏默一刀斩在蛇的七寸,蛇掉落在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他无视身边幻影,将手心血液抹在剑柄上,血液发出金色的光,一道金色的武神虚影出现在苏默头顶。
武神韦驮天现出法相,怀拥金刚杵,双手合十,将杵搁在二肘间,面若童子,不怒自威。
李秋儿心中暗骂,二十四诸天能看破她的幻术,这时候再去跟苏默打架,她半点讨不到好。
苏默头顶的韦驮天虚影逐渐凝实,李秋儿似乎只剩快点逃命这一条路。
一只毒蛇从她袖中爬出,对着苏默喷出致幻毒素。李秋儿实在舍不得放过这块到嘴边难下咽的肉,她已经馋了苏默很久,想尝尝味道。
最后李秋儿忍痛从袖中掏出一只有紫色花斑鳞片,三寸长的蛇,手指伸进蛇口中,掏出了一朵湿漉漉的花。
她心疼地捏着那花,抛向苏默。花落在苏默肩上,空气中的花香有如实质,将人整个包住。
苏默提着刀,双目赤红。他完全魇在幻觉中,韦驮天法相无法现身,渐渐消散在雨中。
“先生?”苏默双目无法聚焦,茫然地看着眼前,似乎在做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呵。”女人见苏默陷入幻觉,仍不靠近,将花粉散开,周围香气越发浓郁。
一根藤蔓游弋着爬行过来,缠上李秋儿的手臂,亲昵地蹭蹭她的鼻子。
更多藤蔓涌过来,缠住苏默的手腕脚踝,苏默周身发出金光,但他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攻击,那金光便消退下去。
藤蔓将他拖向树林深处,那里有一整片花海,不断发出诡异致幻的甜香。
“宝贝们,好好招待他。”李秋儿目光狠厉:“等他完全陷入我的幻象,就去尝尝他的味道。”
“特级能力者?”李秋儿得意自语:“不也栽在老娘的幻术下,成了裙下之臣。”
李秋儿哼着曲走远了。
却听她闻了闻空气“咦?哪个酒店又多了好些人?”
她乐道:“让老娘打打牙祭。”
……
越野车驶离h市,何殊坐在车窗边,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车窗。
林北死了,连天空都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