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会看得清我

第169章 你会看得清我

杨若乔怔了怔，随手轻轻地关上病房的门。

“你刚刚应该听到了，阿柠现在不想见你。”

林厌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满脸苍白憔悴的司柠。

“我……”他开口想说话，但是声音却沙哑的要命。

他下午接到杨若乔的电话，她说司柠出事了，想让他过来陪她最后一段时间，当即，他就定了回A市的最早一班飞机，在回来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叫，最后一段时间。

可就在刚刚，在司柠苏醒的前几分钟，他被告知了，他的阿柠，他最爱的阿柠，身患绝症，只剩下最后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杨若乔说，她随时都有休克的可能。

他说他不信，他的阿柠明明才二十多岁，明明应该是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怎么……怎么就要死了呢？

可病床上躺着的，憔悴受弱到不成样子的人，分明就是司柠。

明明他只是离开了几天，怎么就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他看着这样的司柠，都觉得陌生。

“乔姐。”沉默了好一阵子，林厌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满目猩红，高大硬朗的身子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我不想走，我想陪她最后这段时间。”

“刚刚阿柠说的话你应该也已经听见了，她并不想你知道……”

“可我已经知道了，你让我……你让我怎么能安心的离开？”林厌面容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满眼都是翻腾的情绪。

他知道，他的阿柠并不是讨厌他，只是想隐瞒自己的病情，才会说那些绝情的话逼着他离开。

“是我不该自作这个主张。”杨若乔垂下眼眸，拖着疲惫的身子在长椅上坐下，“在强迫我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之后，我原本想通知你一声，让你在最后的这点时间里面好好陪陪阿柠。”

但是她没想到，她的阿柠连临死，都在为林厌着想。

林厌垂在身侧的手掌骤然收紧，看着司柠那张苍白的小脸，更是觉得心如刀绞。

这个蠢丫头，永远都是站在别人的角度，从来不会替自己想想。

“乔姐，我想留下来。”林厌说。

过去的七年里面，他已经给自己带来太多的遗憾了，如果这次他连阿柠的最后一程都缺席的话，那他会懊悔终生。

杨若乔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摇摇头，“随便你吧。”

她是有私心的，她知道阿柠心里爱的是许奕寒，但是许奕寒那样冷血的男人，怎么会过来看她？至少，林厌也曾经是司柠用心去爱过的男人，希望他能稍稍的填补一些司柠满心的疮痍。

想到这些，杨若乔就感觉到一阵悲哀。

她的阿柠，终其一生，只爱了两个男人，一个在错过，一个，却是永远的爱而不得。

司柠嗜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次日的下午。

病房里一片安静，垂在床边的手似乎被一直宽大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很温暖，和小时候的温度一样。

“林厌……”司柠睁开眼眸，甚至还没等眼前看到的一切清晰起来，她就喊出了那人的名字，“你怎么会过来？”

林厌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了些，他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声，身子又凑近了些，盯着司柠的小脸，柔声说，“想你了，就过来了。”

司柠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是模糊的，只能依稀的看见林厌的轮过。

她伸出手，一点一点的，顺着林厌肩头的布料，最后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脸上。

她笑笑，语气中带这些歉意，“抱歉啊林厌，我生病了，可能需要适应一会才能看见你。”

自从上次昏迷之后苏醒了，就一直这样，每次苏醒，眼睛更多的时候都是看不清的，就像现在这样。

“没关系，没关系的阿柠。”林厌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他温软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握住司柠的手，引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勾勒着自己的脸上的轮廓，“你会看得清我的。”

指尖在他的眼角触碰到了一点湿润，像是火一样灼烧着她的指尖，司柠有些无措的收回手。

“是乔乔让你过来的吗？你都知道了？我……”

“我都知道了。”林厌哽咽了两声，“在你跟乔姐说不要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听着。”

天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他到底有多心如刀绞。

“失策了，看来我是应该早点跟乔乔说的。”

他俯身，湿热的唇轻轻在她的头顶烙下一吻。

“阿柠，你想错了，如果我在以后才得知了真相，得知了我错过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我才真的会恨死我自己。”

“阿柠，对不起。”

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一句一句的道歉，让自己在愧疚作祟下的心能好受些。

他恨自己的年少自负，恨自己和司柠之间错过的七年，如果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想，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司柠不会得抑郁症，她的妈妈也不会因为劳累过度患病，她也就不会卖身给许奕寒，也许，后面发生的一切，都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司柠闭了闭眼睛，眼前已经逐渐清明起来，她看着林厌布满血丝的眸子，看着他眼底的懊悔和痛苦，心里居然出奇的平静。

大抵，是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对于生死，早就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人活一世，左右都逃不过一死，不过是有早有晚罢了。

“你说什么对不起，要说，也应该是我说才对，很抱歉，之前为了逼你离开，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司柠浅浅的笑着，眉眼弯弯，“再说了，生这样的病，是我自己的身体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都是命数，谁也逃不掉的是不是？

“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知道，你放心，阿柠，我不会让你……”

“林厌。”听见他这样深沉严肃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司柠皱起眉头，打断了他，“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