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他的光,彻底灭了

第179章 他的光，彻底灭了

工作人员扶着杨如乔有些站不稳的身子，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您就算再看一眼，也只是徒增痛苦罢，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其他的，就都交给我们吧。”

杨若乔垂下眸子，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几个人推着放着司柠尸体的担架越走越远，心头那阵空落落的感觉更甚。

她突然想起，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她也是在这里找到正抱着司阿姨的骨灰痛哭的司柠的。

当时，她也是这样的心态吗？

一个人办完所有的手续，一个人在外面默默地等着，最后只拿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焚烧下来的一点骨灰。

心头突然猛地涌上一阵悔意。

为什么。

为什么她当时没有多关注一点司柠，为什么她没能细心一点的发现她的不对劲，为什么……她没能在那点有限的时间里面好好的陪她。

这么想着，杨若乔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从长椅上站起来，一路往里面跑，最后只能隔着栏杆，看见几个人把司柠的尸体推进了焚化炉里面。

火焰正熊熊燃烧，里面，是她的阿柠。

“阿柠……阿柠！！！不，你们放开我……我的阿柠，把我的阿柠还给我！！”

身后突然传来林厌撕心裂肺的声音，杨若乔转头，只看见林厌狼狈的摔在地上，身后还跟着两眼通红的曲枝。

“林厌，你别这样，她已经……”

林厌的一只手撑着地面，抬头，布满血丝的猩红的双眸盯着焚化炉里面熊熊的火焰，声音沙哑又满是痛苦，“阿柠……别丢下我……”

他伸出一只手，在虚无的空中探了探，最终无力的垂下。

他的眼底，一个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眼里，此刻满是绝望和死灰。

就好像在这一瞬间，他的光，彻底灭了。

杨若乔看着这样的林厌，原本对他心里还有的几分芥蒂，在这一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司柠的离开，他的痛苦，想必不会比任何人少。

林厌抬着头，目光空洞的看着杨若乔，“为什么……”

他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准备好说服自己接受司柠已经死了的事实，为什么连最后一点的相处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天知道，他在昏迷中醒来之后，却得知司柠居然已经被送去火化了，他一路赶过来，却连最后再看看她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会不让他崩溃？！

杨若乔半蹲着身子，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也有些哽咽，“这是阿柠希望的，她希望能干干净净的来，也干干净净的走，她希望能在她死后，把她的骨灰归还人间，振作一点，林厌，亲手把她送进焚化炉，我比你要痛苦的多。”

焚化炉的门已经被慢慢关上，他甚至，连一丝司柠曾经存在过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阿柠，是真的离开她了，和以往不同，她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这一刻，绝望和痛苦的感觉几乎达到顶点，心脏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裂了一般，鲜血淋漓。

“阿柠！别离开我！我求你，我求你……你回来……”

林厌高大的身子就这么匍匐在地上，掌心贴在布满泥尘的地面上，一点一点的，拼尽全力的想站起来，可却在还没有稳住身子的时候，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曲枝和两个工作人员赶紧过去扶住他，可林厌的眼底确实宛如天崩地裂的疯狂，他拼命的挣扎着，拼命的想往焚化炉的方向扑去。

他不信神佛，现在却无比的希望，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林厌，你冷静一点！她已经……”曲枝红着眼，声音同样的在颤抖，“已经来不及了。”

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林厌的身子猛然僵住，瞳孔放大，恍惚中，仿佛有什么在一瞬间碎裂了，紧接着——

林厌捂着胸口，硬生生的吐出了一口血，随后彻底晕厥。

“林厌！！”

曲枝慌忙让人扶住林厌，随后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救护车。

她看着已经全然失去意识的林厌，这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会痛苦到吐血晕厥的。

曲枝掩去眼底的落寞，看向焚化炉。

司柠啊司柠，你知道，强制的让他不得不活着，对他来说，有多煎熬吗？

林厌被救护车带走，曲枝也不知道被谁的一通电话喊走了，杨若乔还站在原地，看着一地的狼藉，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捧着结果精美的骨灰盒走过来，随后，郑重的交到杨若乔的手里，末了，只补了一句，“您节哀。”

“谢谢。”

杨如乔道了声谢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干涩的可怕，连发出一点音节都好像撕扯着有点疼痛。

工作人员离开，杨若乔捧着骨灰盒，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火葬场的外面是很长的一条路，她就这么沿着路边，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看见在路的尽头，有一个老奶奶，在卖桂花糕，现在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但是香气还是蔓延了很远。

她记得，年初的时候，阿柠还惦记着想吃她做的桂花糕呢。

“您好，我要两盒。”

在准备付钱的时候，杨若乔才想起来，她的阿柠，已经不在了啊，她冲老奶奶笑笑，于是改口，“不好意思啊，只要一盒可以吗？”

“当然可以。”

付完钱，她找到了在小道里面的凉亭，轻轻地放下骨灰盒，随后拿出一枚桂花糕，轻轻地咬了一口，甜腻的口感在口中化开，还带着桂花的清香。

“乔乔，以后每一年，我都要吃你做的桂花糕。”

“我们乔乔做的当然是最好吃的了！”

“……”

有些艰难的吞下，耳边突然想起司柠的声音，飘忽的，像是从前千里之外传来，又好像近在眼前，可当她抬眼的时候，眼前又空无一物，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屹立在风中。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面，变成了一捧灰，让她怎么接受的了？

从昏迷苏醒到现在，哪怕是眼睁睁的看着司柠被送进焚化炉，她都忍住了没有哭，但是现在，抱着她的骨灰，吃着她最爱的桂花糕的时候，那股孤独和无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她捂着脸，啜泣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