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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下有人

另一边,展舒云闷哼一声摔落到了实处,他缓了缓方才慢慢爬起来。

他应当是落入了地下,被开凿过的另一个空间。

这里黑的可怕,一丝光亮也无,哪怕把手放到眼前也看不到轮廓,在这里,宛若被剥夺视觉的盲人,只能摸索着前进。

这处空间也不知有什么,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气息,极其难闻。

锁链晃动的声音,展舒云停步屏息,虽然眼睛此刻无用,但他还是下意识警惕盯着声音来源处。

“……什么人?”

嘶哑的、辨不出男女老少的声音,仿若一件久置的乐器,拨弄一下也只能发出陈旧腐朽的声音,有气无力。

展舒云摸不准眼下是什么状况,不敢贸然回应。

“十几年了,终于有外人到这里了……你警惕些也是好的,是被追杀吧。”

那道声音真的很虚弱,才说了两句话便累的不行,喘息。

“你身上有火折子或者火石吗?墙上有蜡烛,你点着了大概会安心些。”那声音如是说。

展舒云身上还真有火折子,他在思量斟酌,判断这人说的是真还是假。

那道声音也不再催,喘了喘后便没了声息,如他初落进来那般,好似从未出现过。

这人方才话里的意思是被囚禁在这里十几年未见过除山匪以外的旁人,加上这人的声音中的体现的虚弱感是装不出来的,展舒云思量再三决定赌一把。

若这是个坑,那他现在已经落入陷阱逃不掉了,不是吗?

展舒云掏出火折子,摸索着往旁边靠去,脚下偶尔踩到什么东西,那触感像是一团烂掉的东西爆开,恶臭味儿更浓了。

展舒云极力忽略掉这些感觉,专心往旁边挪步触碰,很快手掌便触到了应该是墙面的东西。

借着火折子的一点火星,展舒云终于找到一根燃烧了大半截的蜡烛,将其点燃。

一根蜡烛燃起,豆粒大的火种扫开一圈阴霾,展舒云又借着这点光亮依次点燃墙上剩下的三根蜡烛。

四根蜡烛尽数燃起,空间内总算亮堂起来,展舒云的目光掠过四周,瞳孔微缩。

地下的空间不大,开凿的十分简略,四周边界没什么规则,就像临时在底下挖了一个大坑,坑内有烂肉碎骨,甚至还有完整的人体骨架,而在最边角的地方,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靠坐在那里,四肢被锁链封锁缠绕,延伸到坑顶,在那人的周围散落着死去的老鼠,还有许许多多腐烂的、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那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头发散乱遮盖,眼睛闭着,皮肤苍白异常,细骨伶仃,指甲长长,活像话本子里的女鬼。

“你……”

你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是怎么了?

你……

展舒云只说出一个“你”字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了,疑惑太多什么都想问,可见到女人这般境况又什么都问不出了。

“让你见笑了。”女人说道,然后她想笑,才笑了一声便开始咳,连咳嗽都那么轻,没有力气。

展舒云解开身上的荷包走上前,轻轻握住女人的手倒了一把面饼块,“您应该饿了吧,这是我随身带的的面饼,不多,您将就将就吧。”

女人扯了扯嘴角,看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干裂的唇因这一动作又裂开一道细缝,嫣红渗出,却流不动。

女人眼睛睁开一道细缝,又快速闭上,显然是长时间生活在黑暗的环境受不了光亮,哪怕烛光如此微弱。

女人缓了又缓,垂头看向翻开的手心,她道:“怎么是将就,我已经许久没吃到人吃的东西了……”

“那您之前……”

“我靠爬进来的老鼠虫子饱腹。”

展舒云看着女人一点一点吞咽面饼,沉默不语。

“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展舒云面色如常。

女人恢复了些力气,低笑一声,对于展舒云的定论不置可否,她问:“京城来的吧,我听你有京城口音。”

“是。”

“现下是什么年份?”

展舒云答:“康泰九年。”

“康泰啊……”她不知道康泰的年号,只能换一种问法,“佑和三十六年已经过去多久了?”

“十六年。”

“十六年过去了啊……”女人感慨,“公子在京中可有任职?”

“有。”只说有,并不说任何职。

女人也不在意,她说:“公子听我讲一个故事吧,故事讲完后我交与你一样东西,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

余烬将崔涉溪妥善藏好后,脱掉大氅,从针线缝合处撕开一道口子,伸手进去勾出一身夜行服。

余烬迅速换好衣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少了一层填充的厚薄不均的大氅盖在了崔涉溪身上,随后从腿肚处抽出一把窄薄的短匕,花时间削了些木头和藤蔓做了陷阱,又在周围撒了些粉末儿,确定没有遗漏后一跃消失在了山林中。

再次出现在山门前,山门的防守更加严密了,看样子展舒云应当还未被抓住。

余烬心下稍定,悄声再次隐匿到黑夜中,往西去。

崔涉溪曾说西边是山林,多动物野兽,可见是开放的区域,可通匪寨内外。

虽然野兽危险,但一来冬日里动物会冬眠,二来虽身体不济,但她对自己隐匿的功夫有信心,只她一人不惊野兽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路有惊无险的再次混进了土匪寨子里,余烬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耐心观察,辨别土匪的动向,根据他们的流动情况分析山寨的布局和展舒云此刻的状况。

通过他们的传话交流,还有不同人员的分工走向,余烬大体摸出了这样几条信息:

展舒云尚在逃,但是负伤。

库房要严加看守,以防贼人盗物。

女匪头子也受了伤,但是还坚持接待什么人。

余烬在心里嗤笑,本身就是一窝土匪是为贼,还嚷嚷着别人是贼,真是可笑。

思忖片刻,余烬心想展舒云一时半刻她估计也找不到,遂决定先去瞧瞧那女匪头子接待的是什么人,若是可以,顺便去库房转一遭,也不能叫人家白严加看守不是?

严加看守就要有严加看守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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