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诗文会
害人又害己。
崔悬这话说的严重，但是不无道理。
“打你是哥哥不对。”崔悬站起来抬手轻抚崔涉溪的头顶，“下次我好好与你说，你好好反思，可好？”
崔悬说的真诚，崔涉溪抬头看着他一脸柔和的表情，别别扭扭的偏过头，道：“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以后你好好与我说，不许再打我！”
他都十八岁了，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崔悬轻笑道：“好。”
闻言，崔涉溪唇角微微上扬，他握拳抵唇咳了一声，“那就这样吧，我饿了。”
“给你备了饭。”
“还有银钱……”
“再补给你一些。”
“那上京这事儿？”
“其他的事情好说，上京的事儿没得商量。”
“你——”
“涉溪，要懂得适可而止，不得再讨价还价。”
“……哦。”
风又吹起，柳絮逐风走，升升降降，却一次比一次荡得高，柳絮盘旋而上，俯瞰人间，墙外人群涌涌喧扰，众生百态，墙内规规整整，清和平静，空旷之下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从容不迫，一姿势怪异，步调却是一致，缓缓又缓缓，缓缓远去。
——
勤安的百姓解决了温饱问题就喜欢八卦，而京城的百姓大多没有温饱问题，精神生活也相对富足，但是同样爱八卦。
自家事心照不宣，别人家的事却总爱往外扒拉，只要想，不管你捂得多严，总有风声传出来。甚至有了传奇人传奇事都能入酒楼由说书先生宣扬，一场又一场，传来传去不是跑偏太远，便是衍生出很多版本，真真假假难分。
余烬这一病，传言就来了。是了，自及笄之礼过后，余烬算是正式亮相于人前，所以各种拜贴、交游的帖子纷至沓来，但是余烬一律不接。
一是因为不熟，余烬也没有交友的心思，二来则是身体不允许，都在病间休养了。
总之是闭门不出，自及笄礼之后又消失在了人前。
“传言不虚，这段小姐果然娇弱，被那魏观澜一吓就病倒了。”
“嗐，你瞎说什么，明明是段小姐本身就身体孱弱，这次是被及笄礼累倒了。”
“怎么会是因为及笄礼呢，分明是应付魏观澜耗费了心力。”
“我怎么听说是受伤了。”
“是受伤了吗？不是说发烧吗？”
“那个坐堂大夫说的，说是发烧了，但是段小姐怕苦不愿吃药。”
“……”
哎呀，原来及笄礼上看到的段小姐端庄典雅，面对魏观澜也有理有据不落下风，仍旧得体不见惧色，本以为是个极为成熟稳重的闺阁小姐，原来也有这么小女儿家的一面吗？
小女儿家都怕苦不爱吃药呢！
除了段家这位神秘小姐的八卦，京城百姓还喜欢讨论登仙楼的联合琅庭轩举办诗会的事。
“诗会？”
天光下，池塘边，矮桌旁，余烬一身轻便的天缥色春装，发丝由同色的发带轻拢着，光下的皮肤带上了血色，春光入眼更显柔和。
余烬正捏着棋子和段昶对弈。
棋盘上，黑白两字对峙，呈旗鼓相当之势，两色各不相让。
“诗会是文人和读书人的事，我皆不在其列，哥哥怎么会想到要带我去。”
余烬有些惊讶。
段篱回道：“是要带小姐出去散心呢，今晚还有一个小型灯会，听说还有灯谜可以猜，京城的姑娘小姐们甚至平民百姓都可以去凑热闹的。”
轮到余烬落子，她不紧不慢找准位置一放，竟是没有过多思量。
黑子甫一落下，棋盘上原本旗鼓相当的形式有了转变，黑色棋子占了优势。
段昶不由得拧眉，手中捏着的白子迟迟不放，反复搓磨，看着棋盘陷入了思索。
“我……”
“叫你去你就去，别整日窝在家里不出门，出去走走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余烬回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段昶打断。
段昶觑了余烬一眼，又继续皱着眉头看棋盘，他哼了一声，“你身体孱弱是孱弱些，可也没传言中那么娇弱。”
余烬笑这提醒道：“祖父，该你落子了。”
段昶摆手，示意余烬不要催，“落子无悔，我要好好想想，催什么。”
“小姐，您可是要去？您要是去的话公子定是十分欢喜的。”
余烬看看段篱一脸期待的目光，又瞧了瞧还在拧眉考虑在哪里落子的段昶，略一思忖后应了。
余烬问：“什么时候？”
段篱道：“今晚酉时。”
“我知道了，你去跟哥哥回话吧，我会准时的。”
段篱应声是然后离去，段昶却是也赶人了。
段昶先是看了眼天色，而后撩起袖子随意把手中的棋子往棋奁里一丢，道：“不下了不下了，天色不早了，晚上逛灯会也要提前准备准备。”
段昶说着从蒲团上起身，扫袖理衣袍，悠哉悠哉离去。
中途又回身，看到还在原处的余烬，目光不由的落到了她的左肩处，却又触之即离。
这下伤应该都好全了吧？
想到余烬方回来不久便找他谈条件的事，心下不由叹息。
何必呢？在家里做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小姐不好么？非要插手危险事，考核时受了伤也不吭声，生怕他不同意。
何必强求自己呢？
“祖父可还有事交代？”
想了想，段昶道：“你哥哥……”
“知道祖父担心哥哥安危，怕那魏观澜趁乱再对我们不利。”余烬向段昶下保证，“我会好生保护哥哥的。”
段昶张了张嘴，又咽下，最后只嗯了一声，补充一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后便去了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段昶离开后，余烬端坐在蒲团上，抬手打乱这一盘未下完的棋，而后一枚一枚的捡拾棋子，她低垂着眼，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动作很慢，看起来认真极了。
登仙楼是和琅庭轩分别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和京城最大的衣饰铺子，向来受人追捧，此番举办诗会也是因为不久之后清河崔氏的崔大儒要携门下弟子前来治经讲学，又有青一先生等当世颇有名气的文人前来辩论求教，是以天下文人闻风而动，齐来京城，而登仙楼和琅庭轩则决定举办诗会以文会友，借以增增自家的名气。
登仙楼出场地，琅庭轩出奖品，办一场诗会会天下文人，悦人也乐己。
而且文人骚客么，万一在他们楼里写下了什么传世名作，那他们的酒楼也成了名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