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市上
骗人的时候瞎话可以随便说，但是到了正主面前……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展舒云抵唇咳了声，状似随意道：“没什么，我是编了个谎才进来的。”
余烬哦了声，“所以大人是编了一个娘子出来，这编出来的娘子与我相似，他们误以为是我。”
展舒云剧烈咳了几下，连忙道：“瞎说而已，当不得真。”
“那等会人来了，我该说认不认识你呢？”
“还是不认识吧。”
余烬哦了声，说认识的是他，说不认识的也是他，至于个中因由她实在懒得去想了，反正人是又蹲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了。
反正自认识展舒云起，她便开始不是在这里蹲就是在那里蹲，多想无益，那就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的结果就是展舒云被带走了，余烬也被捆了手脚、蒙上眼带了出去，最后被推上了车。
与其是说推，倒不如说是丢更合适，跌落到车板上的时候，碰到了别人的腿，还有小声的抽泣之音，应当是同被拐来的姑娘们了。
车子驶动，车板开始颠簸起来，余烬略微一挪动调整了下姿势便躺着不动了，不过也不敢睡去，而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夜中行路，车轮滚过咕噜噜的声音格外清晰，时而平缓，时而磕磕绊绊，余烬用心去听。
听风、听车马轧过草、听虫鸣、听车轮辘辘滚过地面……
余烬感觉被粗暴的扯落，一双手解开了绑在她脚踝的绳子，随后揭开她眼上的蒙布，推搡她往前走，“自己进笼子。”
面前是一列排开的十几个木制笼子，不算小，但也不大，想要站起来自然是不能的，只能缩着，笼子栏杆挂着铁链，铁链的尽头连着一个镣铐，余烬往四周打量，他们停在一处不算奢华的院落里，只见不少女子被推进笼子，然后用镣铐圈住她们的脚踝。
没有见到展舒云。
“赶紧进去！”
余烬再次被推搡，她慢慢挪动进笼子里，任由镣铐圈上她纤细的脚踝。
黑布盖下，笼子融入了夜色，往更深的夜色踏去。
深更半夜，本该是寂寂之时，一地处却极为热闹，灯火盏盏跳跃，来往的人穿着体面，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富贵，路边，遮盖了黑色幕布的笼子呈一字排开，有人开始叫卖。
“这次是什么价位的货啊！”
“有没有极品？”
“……”
方开始叫卖，就有人围了上来，听语气熟客居多，想来互相之间的买卖做了不止一回。
“呦，今儿个终于来新货了，我可得仔细瞧瞧！”
一道尖细的女声忽然道，“有没有长得极标致的那种，我那里最近正缺人呢。”
余烬听别人都喊她“葵娘”。
“葵娘您来的正好，这批货刚到，可新鲜着呢。”
“新来的自然是新鲜的。”葵娘笑骂，“你小子可别跟我打迷糊眼儿，我的标准你们也知道，就说有没有得了，有的话我便要了，没有我就再等下一批。”
众人笑着捧场，说自然知道葵娘的标准高眼光高，楼里的姑娘们都个顶个的漂亮云云，直把葵娘逗得笑声不止。
“还真有一个，不过多少算有点瑕疵。”
“怎么说。”
“葵娘不是我吹，这批货里有位姑娘长得那是顶顶的漂亮，就是脸上落了一道疤。”
葵娘笑骂，“别跟我胡咧咧，脸上有疤怎么能行。”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姑娘就算脸上落了道疤，那也是美的不行，说不定就有人好这口呢，而且……”
说话人拉着葵娘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而且葵娘不是有专门祛疤的灵药么，保准不亏。”
“去你的。”葵娘一把推开男人，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眼神跟勾子似的剐了他一眼，嗔道：“我的灵药可贵重呢，怎能浪费。”
“既然你吹的这么厉害，倒不如让我瞧上一瞧再决定如何？”
男人嘿嘿一笑，“咱们的规矩葵娘是懂的，盲拍，价高者得，虽然葵娘国色天香是个美人得疼惜，但是也不能坏了我们的规矩不是。”
葵娘不是很情愿，又推了男人胸口一把，“罢了罢了，便赌上一赌，若是不行，你休想再上我的楼里去！”
“好说好说，必不会叫葵娘吃亏的。”
余烬扯了扯捆手的麻绳，手腕转转手指勾动，麻绳便如老化的枯藤抖开了，听到外界的声音之后又赶忙将麻绳虚虚捆回去，闭眼假寐。
“呦，还是个戴面具的呢。”
葵娘掀开幕布打眼往里边一瞅，见了余烬的打扮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身段看着是不错，就是这张脸不好说。”葵娘收手，招呼道，“快，把人给我抬回去！”
结果显而易见，葵娘出价买走了余烬。
笼子被抬起的时候，余烬不禁想展舒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这都要被卖到花楼里去了，那家伙倒好，没了动静。
若是事情发展到威胁到她清白的地步，她自然不会再遵照一开始和展舒云的约定按兵不动，就休怪她乱了他的计划。
只盼展舒云动作快点，眼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把笼子打开，链子也给我拆了。”
花楼灯火照，寻欢作乐清吟赏，一晌贪欢。
前楼嬉闹，后院有如月色凉凉，脚上的制鹄打开，葵娘摇着一柄团扇看她，拉长调子道：“姑娘出来吧，好生叫我瞧瞧所谓的美人是如何美的。”
闻言，余烬慢吞吞的挪动，最后站出来时，名叫葵娘的女人上前一把拽住她的面具往下扯。
结果……没扯下来，因为余烬就怕这面具不小心掉落，所以脑后的细绳系的很紧，还顺便打了个死结。
葵娘又扯了扯，结果还是没扯下来，她气笑了，“这面具怎么还长脸上了，给我拿剪子来！”
有人听命去拿，余烬歪了歪脑袋，忽然问：“这是哪里？”
葵娘：“还能是哪里，自然是花楼了，还是那种专门寻欢作乐的花楼。”
她咯咯笑，看她上下不过几呼吸的转变便知这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葵娘用团扇拍拍余烬的脸，笑道：“是不是在幻想着能回家去，别想了，放弃吧，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我自然会让你衣食无忧，这里才是你的家。”
余烬唇角勾了勾，“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