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古怪的敲击动作

甲长老是被妙虚真人押回主峰的。因被捆仙神束缚，他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事出紧急，掌门动用了一点非常手段审案。

很快得知，邱闽早于高斯元之前死亡。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

邱闽被禁足后，甲长老找到他，想要获知主峰护山大阵阵眼所在。邱闽倔强，威逼利诱皆不屈服。

甲长老大费周章，偷设法坛，准备杀邱闽后搜魂。

却在行动当天，被高斯元跟踪。

甲长老早有准备，提前隐匿了气息。却不知何时，被警惕的高斯元发现了端倪。

或许，高斯元也没想到，甲长老如此胆大包天，只是只身跟来查看情况。

法坛上的邱闽早已奄奄一息。若不是虾头峰围杀事件后，心中惭愧的他自请接受了鞭刑，禁足期间一直不肯治疗，甲长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高斯元孤身一人。在武力上，并不算十分强悍。

最终，为保脑中秘密，邱闽在高斯元帮助下，引心火自焚。灵魂与身体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甲长老则趁机用邱闽的武器，杀了高斯元。

事后调查的人，只在现场发现了高斯元和邱闽两人的气息，而邱闽消失无踪。

初步结论，自然就成了邱闽杀高斯元后逃跑。

问题是，邱闽与高斯元之间并无矛盾。仅仅是被罚禁足，就要怒而杀人吗？

高斯元作为外门话事人，又怎会深夜独自出现在邱闽禁足地？

这一切没有合理解释。但紧接着，鹤鸣山便被政府军围了起来。

乙长老在甲长老的暗示下，大胆提出邱闽与外敌合作、背叛鹤鸣山的猜测。

甚至说，邱闽掌握着护山大阵特殊秘密，却不肯向其他长老说明。如若此时，四大长老不能合力修改阵法，主峰的安全将难以保证。

掌门原本并不同意修改大阵。

但甲长老却忧心地说，邱闽这些年来背着他们几个大长老，独自加固护山阵，不知是否故意留了漏洞。至少要去查验一番。

乙长老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丙长老、丁长老也同意了。

江苇见到他们四人前，甲长老正拿着一只传音玉牌。玉牌里传出，掌门要求他们四人合力修改部分阵法的语音。

乙、丙、丁三个长老皆是高傲之人，心中自然不满。

甲长老却劝他们说，掌门毕竟是掌门，还是按他的旨意办为好。

可甲长老没想到的是，丙、丁两位正在犹豫，江苇便到了，张口就喊阵法不能改。

这才有了甲长老阴阳怪气：‘你师伯又改变主意了？’乙长老怒而指责：‘如此儿戏！掌门一代不如一代！’那一幕。

一开始，掌门决定对甲长老使用真言丹时，乙长老直接拔了剑。

真言丹是审问利器，却对修道者神魂有损。甚至稍有不慎，服用者可能终生神志不清。

把这种东西用在同门身上，对方还是德高望重的长老，说出来的确骇人听闻。

但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掌门也豁出去了。

他甚至让人绑了乙长老，强行让他在旁听审。

最终，当一件件事实从甲长老口中说出。乙、丙、丁三位长老全部傻眼。

他们也想知道，甲长老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他们都是十几岁修道，在鹤鸣山一呆几十年的人。如今作为长老，地位崇高、责任重大。

探听护山阵法秘密不成，私设法坛搜魂；害邱闽、杀高斯元；假传掌门指令意图破坏大阵……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以甲长老沉稳练达的个性与处世风格，这一切，不是一时糊涂可以解释。

可是，更多内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但凡涉及到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最近有谁频繁联络等问题，甲长老的瞳孔里，便像蒙了一层灰色，透出无知与迷茫。

“甲长老竟可以抵抗真言丹威力？”有人发出疑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脑子里，是真的没有这些记忆。”另一人小声回答。

审问室里，一片抽气之声。

甲长老被捆仙绳束缚后，一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异常之举。

而人一旦服用真言丹，记忆相当于被刻印在脑中。面对询问无法进行额外思考，只能按真实情况描述。

所以，甲长老的这些记忆，是何时被洗去的？

是他自己所为？还是背后之人早有筹谋？

真言丹药效散去以后，浑浑噩噩的甲长老暂时被关押在了刑法堂。

掌门废了他的修为，却暂时没有杀他。

但被两个高大的刑法堂弟子押走，跨出审讯室大门时，江苇再次看见甲长老被衣袖遮掩的右拳虚握，食指指腹在拇指指间轻轻敲击。

有古怪！

这个动作，江苇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她悄悄找到乙长老，对他模仿这个双指敲击动作。问：

“甲长老以前，有这个习惯吗？”

乙长老疑惑看着江苇的手，摇头。但却也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一时没有头绪。

江苇去看了道法学院学员们的临时住处。

不到一年时间，原本安宁的鹤鸣山，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千多位学员，被安排在两座相邻的大殿内。

虽然拥挤，但也井然有序。

为免人心惶惶，三师兄几人正在耐心安抚他们。

江苇在一个角落，找到枯坐发呆的赵桥。

他手里，正握着那柄江苇托三师兄送去的蛇骨鞭。

“赵桥，跟我出去一趟。”江苇轻声说。

赵桥抬起脸，看着江苇。一动没动。

原本被林菲菲打吐血，依然背脊挺直的少年，此刻一副颓靡模样。

两腮微微凹陷，黑眼圈明显，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

江苇静静等了一会儿。蹲下身，再次压低声音：

“跟我走。我知道怎么救他们。”

闻言，赵桥眼中似有光芒一闪，然而很快又熄灭了。

“唉，你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江苇叹了口气。说完，站起身便走。没有回头。

她知道，赵桥一定会跟过来。

果然，出了大殿，来到一条林荫小路。江苇转身，便见赵桥远远跟在后面。

那条日日苦练的蛇骨鞭，已经规规矩矩插回腰间。

江苇待赵桥走近，挥手布了个隔音结界。

赵桥没有看出其中玄机，只是咬了咬牙，问：

“你想说什么？”

“是你跟蔡越提起，四方城的静心草堂很适合学术聚会。现在他们全被绑架，却又后悔什么呢？”

赵桥瞬间眼睛瞪直。他跨前一步，声音几近沙哑：

“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犯的错，想要自己弥补吗？”

赵桥单手握住腰间的蛇骨鞭鞭柄，眼睛里再次聚起光芒。他深吸两口气，逐渐镇定下来。坚定地回答：

“好。就当赎罪。也报答你赠鞭之情。说吧，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