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一个傻子罢了
南皇界。
繁盛的虞朝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初始有人不信,大着胆子前往虞朝查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惊,独留满天的黄沙,呼呼吹啸,赤野千里不见人烟。
虞朝的消失,让整个混乱之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舆论狂潮。
有人说,他拉着货物去虞朝交易,还不等对方付报酬,自己便被传送到了虞朝边疆外。
有人说,他看到了一只滔天巨掌,将整个虞朝一手抓了去。
也有人说,事实并非如此,虞朝太过强盛,惹得大人物不喜,被人一掌抹杀了。
谣言漫天飞舞,越传越离谱,传出了混乱之海,抵达其他之域。
君老来了,他孤身一人前来,独独在黄沙中盘坐了七天,随后面色平静地走了。
沈家,王家,钱家,云昊圣地,沧澜圣地,等等等等,他们都有人到访。
一众天骄降临,钱浩云,王腾,沈胡安纷纷到了,他们刚从平嚎深渊出来,刚回去,便听虞朝出了事。
他们原本不信,可本来开启半个月的平嚎深渊,只开启了七日,而他们也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那便是复生榜的庇佑,询问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不敢相信。
因为复生榜消失便意味着虞朝覆灭,可当他们赶到地方,却不得不信。
心中的悲痛无以言表,千位天骄皆着白衫,头戴白锦,将万里黄沙铸作一山,此山名为虞山!
一个繁盛的帝朝,被各方天骄大能证实真的覆灭了,这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趣话。
有好事者记载:
“南皇大陆七万五千六百载,虞朝一夜蒸发,断惹天地不喜,覆灭随之!”
所有和虞朝有关的天骄中,唯有一人消失不见,此人便是江舒云。
百花谷谷主亲至,却也无果而终,江舒云的魂灯已经覆灭,便意味她已经身亡。
江舒云的陨落,让虞朝覆灭的可信度,再上升了一个层次,大势所趋,人云亦云,那些持有怀疑的人,也纷纷信了。
这是底层修士所讨论的话题,可高层却对虞朝是否覆灭,一点兴趣都不感。
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强到藐视一切神灵的圣师,是否还活着,这是他们最关心的。
圣师不死,虞朝不灭!
这是混乱之海三君的言辞,在上层修士中,这一言论,引得众人纷纷认同。
有些神灵四处奔走,想要寻到圣师的位置,此番举动,却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一个明处的圣师,只要有准备,想要对付并不难,可一个暗处的圣师,会让他们时刻提心吊胆。
叶尘的存在,早在他们心中种下一颗恐惧的种子,他们是来杀圣师的,可却担心圣师杀他们。
就在这气氛诡异的时刻,摇光域君老站了出来,斩钉截铁的回答,圣师已经陨落。
他取出来叶尘的魂灯当做证物,一尊尊神灵前去查看,却发现上面的确是叶尘的气息。
紧接着,云昊圣地也发了声,叹息叶尘陨落的可惜,王家,钱家,徐家,沈家,这几家万年家族,宗门。
以弟子和虞朝关系匪浅为由,堂而皇之地祭奠了圣师的陨落,立下万里墓冢,于虞朝遗迹道尘山。
立千丈碑唤:天机圣神之墓!
这一举动,让整个南皇界沸腾,也让一些藏头露尾的神灵放下了心,他们调查了许多日子。
可这南皇界,再无叶尘的一点遗留,有人将消息传回上界,得了许多奖励。
如此,一位冠绝下界,天机术无双的圣师,于此时,彻底陨落。
好事者舔着毛笔,又于后世所查古籍上填了浓厚一笔。
“南皇大陆七万五千六百载,天机圣神陨落,冠绝下界,于此时而终,寿万载!”
古籍的粗糙性就在此处,若非知根知底者所著,多少有些夸大在其中,他并不知圣师年岁。
便以神灵寿命估算,给了圣师一个寿终正寝的名头,此著若流传后世,被后人查阅,遇其他记载古籍。
二者或多者互一对比,对圣师寿命的估算,也与真实年岁相差不多,这也是古籍的玄妙之处。
只字片语间,写满了不合适,可却总能给后人留下丰富的想象力,让后人对这个时代遐想无边。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百年时光已过,一代人又被称作了前辈,新的天骄又诞生了。
虞朝还有人记得,小儿眨巴眼睛,屏着呼吸,聆听着长辈讲述的虞朝故事,每每激动之处,不由大声叫喊。
不熟之人,提起虞朝,提起那位圣师,不过笑称一句,若狂盛也,天必妒也,定覆也。
相熟之人,闻言虞朝圣师,唯一声长叹,清酒中荡漾出的是当年的道人,也是繁荣的帝朝,亦是当年的自己!
混乱之海。
混乱之海比之其他域要小很多,可却也比当年的墟荒辽阔,分乱石,乱流,乱江,乱海四地。
虞朝的消亡经过百年,已经稀释的差不多了,混乱之海也比当年要更加繁荣。
三君借鉴了虞朝的管理模式,大肆开放坊市,酒楼等,促进修士的流动性,也间接让各种资源的流通频繁。
当年龙帝说得不错,圣师这个名字,并非一人独有,但凡在旧路上玩出点新花样,都能称作圣师。
百年的时光,随着大世越来越近,各种道法层出不穷,慢慢的,一些天骄各自领悟了独属于自己的道法。
乱石之处,有一地唤座皓龙县,其中少修士多凡人,属三君共同管辖之地。
当年叶尘随口一说,却被人杜撰成籍,流传世人,如今不光有城,城下还有县,镇,村。
这等分辖之法,无形中让南皇界更加繁荣,也让许多凡人,有了更准确的安身之地。
天蒙蒙亮,鸡鸣声伴随着咳嗽声,嘎吱开门声响起,孩童眯着眼睛,被自家娘亲拉起,穿上衣服。
春暖花开,私塾开了课,孩童们却还沉寂在过年的一幕中,对于上私塾非常抗拒。
“白傻子都不上私塾,我为什么要上私塾啊?”孩童被自家娘亲扯出门,瘪着嘴满脸不愿意。
“你能和白傻子比,他一个傻子,又学不来东西,你也是傻子不成?”
呵斥一声,妇人拉着孩童去私塾了,来往皆是孩童的惨叫声,看来,不想上私塾的,不止他一个。
穿过两条古街,再过一石桥,桥下冰雪还未消融,咕噜噜流淌着,妇人将自家孩子的衣领拉了拉。
过了石桥,往前几步向右拐,便见一颗老桃木,老桃木旁一栋四方院,上述二字:“私塾。”
红木大门半开,孩童被妇人强行塞了进去,这才拍了拍手,笑道:“小兔崽子!”
许是想起什么,妇人摸了摸胸口,走下私塾台阶,绕过老桃木,但见老桃木背后靠着一个人。
年纪瞧着不大,十几岁的模样,一袭黑白相间的脏衣,想来应该是白色,却被他穿成了这幅样子。
发丝凌乱杂乱无章,一双手黑得和煤炭一样,靠在树上闭着眼睛睡觉。
“白傻子,白傻子!”妇人小声喊了两句,但见他并无动作,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傻子悠悠转醒,望见是妇人前来,嘿嘿笑个不停,妇人则气笑道:“我以为你死了!”
她说着将手伸进衣服,掏出两个饼子递给他,“呐,拿着吃吧!”
瞧见是饼子,傻子直接用脏兮兮的黑手一把捏住,也不说感谢,就一个劲地笑。
妇人无奈摇头:“赶快吃,过会凉了不好吃,吃下去肚子也不舒服!”
傻子似乎听不懂,也不吃,就一个劲地盯着妇人笑,妇人连连皱眉,“吃啊,看我作甚?”
望见他不吃,妇人摇着头,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叮嘱两句便走了!
这白傻子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自打她嫁过来,白傻子就在这里。
可如今她孩子都上私塾了,白傻子还是这副样子,这让人们津津乐道。
有人说他寿命很长,也有人说他天赋异禀,因此还来过仙人,可仙人却说,白傻子只是一个凡人。
她对白傻子这么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白傻子虽然傻,可力气很大,他曾经一人打翻了十几个壮汉。
而且还救过被差点拐卖的孩子,后来有人发现,他非常喜欢桃花,时常呆坐在桃花下笑。
就有人出了个馊主意,在私塾旁栽了一棵桃树,诱骗他说有一颗非常大的桃树,带他去看。
白傻子见到后,非常喜欢这棵桃树,便一直呆在这里,百姓时常会送些东西给他吃,有他在,这些上私塾的孩子,也能保证安全。
对于他们而言,白傻子就是孩子的守护神,有他在,再多的人贩子都抱不走孩子。
“架,架……”
太阳释放自己的第一缕光芒,一架马车便疾驰而来,稳稳当当停在了私塾门口。
驾车的是个老者,一袭粗布麻衣,对着马车中的人笑道:“殿下,我们到了!”
殿下二字出现,桃木背后的白傻子皱着眉头目光闪烁,看了看手中的饼子,又啃了起来。
“多谢李伯。”清冷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下一秒,一只玉手揭开了车帘子,缓缓走了出来。
女子生得美若天仙,鼻梁挺挺,脖颈白皙,穿金戴银,一袭金色黄袍,尽显贵族之气。
白傻子拿着咬掉的半块饼,偷偷在树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被老者发现。
“怎么了?”女子皱着眉头询问。
李伯摆手笑道:
“无碍,一个傻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