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黄泉学派

凌霄拔腿就跑。

但即便有束缚，但这怪物的前进速度依旧极快。

眨眼的功夫，凌霄便嗅到一股铁锈与腐臭的混合气味。

凌霄心下一横，将双手用粒能覆盖后反身一推。

当银蓝色粒能破空而去时，凌霄清晰地看见这怪物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此时凌霄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是为什么，转身便朝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然而刚刚跑出去几步，凌霄便感到有什么重物狠狠地撞在了后背。

踉跄倒地后，凌霄惊恐地转身，看着那显露出原型的怪物：

这腹腔处破了个大洞，拖着肠子的怪物根本没有下肢，取而代之是数根笼罩在黑色烟雾中，类似藤蔓的触手。

感受到凌霄的目光后，怪物猛地抬起脸，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尖啸。

凌霄抬手就是一枪。

大号枪弹打飞了怪物面部的血肉，但除了稍稍阻滞了怪物的行动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怪物被激怒了，猛地扑向了凌霄。

就在这时候，一道粒能束狠狠地钉在了怪物身上，将它钉在了墙壁上。

只是眨眼的功夫，钉在怪物身上的粒能束便化作一张网，紧紧地将其束缚。

凌霄愣住了，旋即恶寒之感笼罩了心头。

如果自己的头再稍稍向前个三四公分，那这粒能束会连自己的脑袋一起打穿！

都说粒能师做事不在意平民百姓死活，自己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一名身着轻型装甲，背着链锯剑的粒能师自黑暗中冲出，无视摔倒在地的凌霄，径直冲向了已经挣脱开的怪物。

待到粒能师近身时，怪物猛然张开血盆大口。

刺耳的尖啸声顿时响彻了整个11层。

凌霄顿时觉得耳膜生疼，脑子里像是有台正在轰鸣的钻机，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剧痛让凌霄眼前逐渐模糊。

他的终端机表盘由翠绿色转为了黄绿。

这名粒能师显然也被这一嗓子影响到了。

但他强忍着不适，用力拧动剑柄处的油门，喷着火花的链锯条在强烈的轰鸣声中运转如飞。

链锯剑劈中了正在嚎叫的怪物脑壳。

伴随着飞溅的火星、碎肉与骨渣，这怪物眨眼间便被从中一分为二。

它的尖啸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

杀死这怪物后，粒能师蹲下身拔出匕首，切下了一截它的藤蔓状触手后走向了凌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黄泉学派的？”

粒能师说不下去了。

他清楚地看到凌霄脸上写满了恐惧，并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了自己身后。

“这鬼东西是杀不死的吗？！”

这名粒能师非常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闪电般地转过身，左手汇聚了耀眼的粒能光芒，右手则再次发动了轰轰作响的链锯剑。

但那怪物的动作更快。

还不等粒能师做什么，四根触手闪电般地从怪物的尸体中弹出，击穿了他的胸口。

粒能师当即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击穿的胸口。

而另一边，凌霄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断膨大的怪物。

四根触手勾住粒能师的身体，将他向后扯去。

粒能师对凌霄伸出了手，颤巍巍地说道：“难道……难道你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吗……”

这是他对凌霄说的最后一句话。

眨眼的功夫，粒能师便被扯进了黑暗中，留下凌霄自己无助地看着眼前仍在膨大的，并生出无数根人骨手臂的怪物。

这短短的几秒颠覆了过去二十一年里凌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凌霄缓缓向后退去，颤抖着手举起了转轮枪。

就在凌霄的手指扣住扳机，准备扣下时，身旁忽然有人打了个响指。

这个响指的声音非常清脆，在11层回荡着，久久未散。

怪物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它轰然炸开，炸成了满地的白冥菌丝与满地人类骸骨、内脏。

凌霄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转向响指声传来的地方。

一名样貌英俊，身材修长，没有穿任何防护装备的粒能师优雅地自黑暗中走出，在凌霄面前站定，照样是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

“没听说离渊阁派了黄泉学派的人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呃……其实我是因为电梯故障摔进来的，我住在88层，这是我的身份证件……”

“我可不是来查户口的。”

粒能师笑着摆摆手，没有去接凌霄手中的卡片，只是简单看了看他的终端表盘。

确定对方不是非法粒能师后，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为粒能师的？”

“几个小时之前……”

“几个小时之前？！”

“因为我十六岁那会儿被误检了，直到前段时间才……”

“哦，那我知道你是谁了，凌霄对吧？”

“嗯……”

“行了，这儿不是聊天的地方，正好我的事也办完了，我送你到电梯吧。”

“不必了……”

“我可不敢保证这儿没有第二只循声鬼。”

这话让凌霄的心提了起来。

如果只是邪教徒或是帮派分子的话，在幻境中“体验”集团特种部队士兵的人生，掌握了他们全部战斗技巧的凌霄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放倒。

但碰上刚刚那种怪物可就不行了。

两秒的犹豫后，凌霄说道：“那就有劳阁下了。”

“到底是在忠嗣学院读过书的，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

粒能师笑着，带着凌霄朝电梯走去。

在前往电梯的路上，凌霄打量了四周后问道：“说起来，住在这里的人呢？”

粒能师头也不回地说道：“刚刚你见过循声鬼了。”

他的回答看似与问题毫不相关，但却让凌霄实打实地感到了惊恐：

“它……该不会它把……”

粒能师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

凌霄沉默了。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凌霄走进电梯前：“那东西和白冥菌丝有关系吗？”

粒能师笑了起来，反问道：“在长夜时代里，有什么是和白冥菌丝无关的吗？”

回家之后的凌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宁晚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轻轻从身后抱住了凌霄：“注册的事情不顺利吗？”

凌霄摇摇头：“不，除了碰上了个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脑子的公子哥外，其他一切都好。”

“那为什么……”

“11层的事情。”

“11层？那儿不是被离渊阁封闭了吗？”

“确实是这样，但是……”

犹豫几秒后，凌霄将11层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宁晚星。

宁晚星听后同样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她说道：“在我们这个时代，死亡是种解脱。”

关于这点，凌霄非常同意。

尽管如此，他仍旧觉得心里像是压着块石头，自嘲似地笑道：“我是不是有点圣母了？明明在11层连半个熟人都没有。”

“你这不是圣母，单纯只是多愁善感而已。”

宁晚星轻轻一笑，踮起脚尖吻住了凌霄。

几秒的犹豫后，凌霄接受了这个说法，热烈地回应了宁晚星。

……

“黄泉学派？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海烁今拧了拧自己的瓶盖型义眼，美滋滋地抽了口三箭牌香烟后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凌霄。

凌霄扶额道：“海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啊？怎么了？”

“我不是刚刚讲了，那俩粒能师见到我之后就说我和黄泉学派有什么关系吗？！”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在体验那些粒能师的人生中凌霄学到了不少技能与知识，但关于黄泉学派的知识少之又少，技能更是完全没有。

这些人几乎全是统驭学派成员，只有一两个是专精治疗的纸鸢学派成员。

海烁今又抽了口烟后说道：“小子，你是想听恭维，还是想听实话？”

“诶？”

“如果你想听恭维，那我要祝贺你天赋异禀，不仅结晶粒丰盈度高得离谱，还能成为人数极少的黄泉学派的一员，你小子要发……”

“停停停，你越这么说我心里越没底，你还是说实话吧。”

“实话？实话就是你离死不远了。”

“我操，老海你啥意思？！”

凌霄忍不住爆了粗口。

海烁今将几乎燃尽的香烟在桌上碾灭，而后将烟蒂弹进烟灰缸中：“黄泉学派是操纵时空的好手，不过你猜为什么它叫这个名字？”

“呃……大概因为黄泉这个名字比较帅？”

“狗屁！那是因为黄泉学派是所有粒能师分支、学派里最接近死亡的，操纵空间倒是没什么，但是掌控时间……咳咳，你现在到哪一步了？”

“之前我让那什么循声鬼的速度慢下来了。”

“哦，看来你的进度很快，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会去找个姑娘留个后。”

“不是……老海你咋一直咒我死啊？！”

“因为掌控时间非常有诱惑力，不少黄泉学派的成员沉迷于此，甚至想要逆转过去，但是呢……”

海烁今说着，点燃了第二支烟，继续说道。

“一旦这么做了，那他们就会触发‘血渊’。”

“这是个什么玩意？”

“真正经历过‘血渊’的人是没法告诉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因为他们都已经……”

“死……死了？”

“死？”

海烁今忽然笑了起来，轻轻用义手敲了敲凌霄的脑壳：“孩子啊，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世道里死算是最大的恩赐了，至于经历了血渊的人，他们变成了空壳。”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