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脑神

这场对抗赛的规则被重新之后，留给了众人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

比如，在编队整个重新整合之后，最首要任务是就是选出个统领三个打击中队的总指挥官来。

凌霄多少有些担心这事儿会成为内部分裂的开始。

毕竟现在的三位候选人，陆轩、叶潇然和章文彦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个人积分在指挥官积分排名榜上遥遥领先。

这就使得选新任指挥官的情况容易出现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然后各自带着各自的队伍搞内部对抗。

在场的三支打击中队的骨干们和三名指挥官凑在了一起，开始就这个敏感的问题展开了讨论。

在开始讨论前，陆轩说道：“现在时间都不早了，估计几个小时之后咱们就得派出狙击侦察组了，指挥官选谁这个问题咱们速战速决吧。”

叶潇然和章文彦一致同意。

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了凌霄的意料。

讨论了几分钟后，大家便一致决定按照积分榜上的排名来。

叶潇然顺理成章地担任了指挥官，陆轩和章文彦则成了她的副手。

凌霄想象中三方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散会后在前往兵营餐厅的路上，顾惊鸿问道：“刚刚你怎么不去说两句？现在咱们可是得接受叶潇然的指挥了。”

凌霄耸耸肩：“我都成击杀目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给陆轩投一票啊，你可是咱们这边唯一的粒能师呢，你的话绝对有用。”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嘿嘿嘿，你现在可是学校的名人啊。”

“我倒是宁愿没出这个名。”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这是真心话，并非是什么谦虚。

兵营的食宿条件自然没有在忠嗣学院内那么好。

虽说有兵营餐厅，但实际上餐厅所提供的食物也只是带着浓烈刺鼻化学制剂气味的营养凝胶。

这种装在罐头里，即拉即吃的营养凝胶吸收率极高，几乎不会产生代谢废物，是驻扎在前线的士兵的最好选择。

至于为什么吃这种东西还要设置兵营餐厅，那是因为这东西的味道极其苦涩并带有酸味，兵营餐厅的主要任务就是给营养凝胶里添加合成蜂蜜中和苦味。

虽说在长夜时代，哪怕添加的只是合成蜂蜜，这一甜食也会成为奢侈品。

然而眼前这罐蓝盈盈，还在轻轻颤动的方形营养凝胶让凌霄倒了胃口。

顾惊鸿浅唱一口，险些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吞下去后，小脸皱成了一团：

“这……这哪里有甜味了……如果加了蜂蜜都是这个味道，那原味我都不敢想！”

凌霄用塑料勺挖了小小一角放进嘴里。

当舌头接触到这块营养凝胶的瞬间，强烈的苦味在舌尖绽放。

伴随苦味绽放的，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鱼腥味与恶心的黏腻感。

哪怕凌霄这样从小没虫蛋白棒长大的人照样差点吐出来。

不仅如此，这股苦味和鱼腥味就像是黏在了味蕾上了一样，不管凌霄怎么努力，这种恶心的混合味道依旧无法散去。

蓝色的颜色再加上这恐怖的味道，这顿晚餐吃得凌霄心惊肉跳。

等走进宋青山为众人安排的宿舍后，凌霄再次愣住了。

眼前这座由十几个巨型胶囊状休眠仓组成的巨大房间就是凌霄等人在对抗赛期间的宿舍了。

当然，前提是能够回到宿舍，否则就必须露宿野外。

凌霄走到了一个空着的休眠仓前，按下了开启键。

待休眠舱舱门开启后，凌霄将武器放在了休眠舱旁的武器架上，而后躺了进去。

休眠舱内的空间非常狭窄，只能堪堪地翻个身。

放下舱门后的休眠舱内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早上起了个大早，被人发射到地面，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说不累是不可能的，这样一躺下，凌霄立马哈欠连天，眼睛几乎睁不开。

但他还是等到叶潇然组建了通讯子网，把所有人都拉进子网内，而后安排下去明早几点集合后方才合眼。

闭上眼，凌霄没多久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然而很快，凌霄便再次睁开眼，进入了那只名为凛冽的菌兽视角。

凛冽潜伏在E区忠嗣学院的大礼堂外，那排恶毒的红眼正打量着每个经过它面前的学员。

四钟楼上的巨型时钟显示，此时是新纪历1966年5月28日。

凛冽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于黑暗中，学院内人来人往，但谁也没有发现偌大只菌兽就藏在不远的阴影之中。

凌霄觉得凛冽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的隐匿手段。

很快，凌霄看到了从大礼堂走出的自己。

走在自己身旁的依旧是陆轩和方卓。

当自己走出大礼堂时，凛冽动了。

凌霄一愣，旋即发现凛冽并不是冲自己而来的，而是跟上了那个走在自己身后，看不清脸，但浑身闪着类似闪电的黑色粒能的人。

见此，凌霄顿时愣住。

这不就是那天袭击自己的人吗？！

于是，凌霄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那天到底是谁走在自己身后。

凛冽则静悄悄地跟在这人身后。

它并不着急，偶尔还会停下来给对方个喘息的机会。

只不过这样多少有些多此一举。

这人虽然浑身都是壮如闪电的黑色粒能，看上去似乎十分凶悍，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现凛冽的存在。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凌霄选择了放弃。

虽然有了个准确的时间点，但这毕竟是将近三年前，自己绝无可能记得当时到底是谁走在自己身后。

不过既然有了时间和地点，那凌霄就可以提议去调阅大礼堂外的监控录像，找出那人到底是谁。

从文清寒的表现凌霄不难看出，离渊阁对这个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痛恨至极。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哪怕只有一丝不太确定，但可能是通向歼灭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线索。

这样想着，凌霄决定看看凛冽跟到什么地方了。

凛冽跟着这个看不清脸，也无法分辨男女的人在忠嗣学院内左拐右拐，来到了君临湖畔的一幢废弃小楼。

这小楼归学院宪兵部所有，是看管山地战训练场的宪兵的住处。

之后在山地战训练场废弃后，学院宪兵撤出这里后就废弃了，但因为上面没有改变忠嗣学院的布局，直到现在这幢小楼也没被拆除。

由于多年未经维护，小楼外已经挂上了危房牌。

但这人丝毫不在意，左顾右盼一番，见没人跟着自己后，几下便拽开了监控死角区一处虚掩着的铁板，钻进了铁板后的墙洞。

凛冽并没有像凌霄想象中那样俯身钻洞，而是直接穿过了墙体。

接下来，这人带着凛冽下到地下室——这学院里的任何建筑只要和宪兵沾上关系，就一定会有像地牢的羁押室。

这人下到了地下三层，在最后一间羁押室中打开了地下通道入口，进入了不知什么时候建成的人防工事中，在其中七拐八拐了近半个小时。

就在凌霄有些厌倦的时候，被凛冽跟上的这人又进入了一座大门。

眼前豁然开朗。

但下一秒，凌霄便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这间像是礼拜堂似的巨大房间中到处都挂着由人皮和人骨制成的装饰，人类颅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用作烛台，猩红的蜡滴滚落至颅骨眼窝处，形似骷髅流下的血泪。

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呈喷溅状的新旧血迹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无数暴行。

甚至现在就有几张血淋漓的人皮被直接搭在那座红布盖着的雕塑上。

凌霄总觉得这雕塑十分眼熟，似乎和摆在黄泉学派礼拜堂中的一样。

这座大礼拜堂内空空如也，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被凛冽跟随的那人并没有在礼拜堂停留，而是径直走进了雕像后的一个小门。

当凛冽跟着他从小门中走出时，出现在凌霄眼前的东西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个足有成年男子高的巨型人脑，其表面的沟壑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大小不一，微闭着的人类眼睛，脑干小脑处则生着无数根由白冥菌丝构成，蠕动着的触手。

脑前额叶的正中生着最大的一只。

在见到这东西的瞬间，一个凌霄从未听过的名词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他的脑海中：

脑神。

这是眼前这只古怪生物的名字。

凌霄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更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知它的名字的——

即便是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中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当凛冽跟着那人走出小门的刹那，脑神似乎感受到了有不速之客，前额叶上那只最大的眼睛猛地睁开。

在与脑神对视的瞬间，凌霄便瞬间被恐惧吞没。

眼前出现了地狱般的场景。

血色天空下的城市废墟内燃烧着一团灰白火焰。

无数人在这团诡谲的灰白色火焰中挣扎，嚎哭，最终被火焰灼烧至皮肉融化，所有人融为了巨型的肉球——

如果仔细辨认，依旧能在肉球中分辨出人类的肢体。

几缕白冥菌丝迅速爬上了肉球，并迅速扩散，将它整个包住。

肉球剧烈地蠕动起来。

就在肉球即将因为颤动而破裂，凌霄即将完全被恐惧吞没时，他忽然有了种被抛出感。

似乎是有人抓着他的领子，将他狠狠地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