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忘川血祭
准确些来说，被炸塌的是城堡西侧的一座了望塔和一大段城墙。
无数浑身血迹斑斑的蝙蝠半人从坍塌的废墟中挣扎逃出，但很快，它们便糟了同类的毒手。
炸塌了了望塔和城墙的并非是穆念白所说的四个已经苦战许久的观察组，而是第五个从重叠点西侧靠近的小组。
很显然，他们选择了和凌霄等人相反的方向——自下而上进入城堡，因此破拆了那座了望塔，进入之后遭到了蝙蝠半人的袭击。
由于他们所处的位置并非像凌霄等人这样还能在走廊尽头找个房间防守，基本上一进去就被蝙蝠半人给逼了出来。
等到出来之后，又要面临蝙蝠半人和半鸟人的联合攻击，炸塌了望塔自然是上佳选择。
只是没想到这座构筑城堡所使用的，由血肉凝结而成的岩石太过脆弱，居然连城墙都崩倒了一截。
于是，更多的蝙蝠半人就从倒坍的城墙处涌了出来。
这个侦察组在城墙和了望塔倒坍后立马出现了伤亡。
见状，周平立马命令手下的调查特工们在窗口架起了狙击步枪和精准射手步枪，准备从高点支援下面正陷入苦战的第五个侦察组。
这个命令刚刚出口，还没等调查特工们架起枪，穆念白便制止了他们：“你们打算干什么？想再把咱们拖入苦战吗？刚刚打得还不够激烈是吗？”
周平咬咬牙：“下面的兄弟快顶不住了，我们只是想稍微给他们点支援。”
“然后呢？你们这点火力够干什么的？我就算你们每枪都能打死两只……不，算你每颗子弹都能消灭四只蝙蝠半人，然后呢？你们有多少子弹？”
申旭非常不满地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顶不住，被这些怪物生吞活剥了吗？”
穆念白的回答也很干脆：“那就让他们顶不住，我们现在出手只会让我们自己栽进去！”
周平咬咬牙：“可是……穆长官，他们是我们的兄弟！”
“那又怎么样？我们现在是在地面上，在重叠点，不是在你们那些滑稽可笑的模拟系统里，就算他们要被撕碎吞掉，那也是为其他人争取时间，是为了任务而死的。”
说完这话，穆念白低头看了看终端机表盘。
几秒后，她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地面调查部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但在我们离渊阁，任务永远重于一切。”
说完，她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凌霄撤掉了封锁房门的空间封锁术，跟在穆念白身后朝屋外走去。
虽然宁晚星在调查特工的行列，但这个时候，在忠嗣学院十四年的经历让凌霄在这一刻保持了相当的清醒。
此时此刻，自己必须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自己是个粒能师，必须要遵从离渊阁和自己直属长官的命令。
不管是在常规武装力量，还是粒能师部队，战场抗命都是要上军事法庭，甚至是被当场击毙的。
宁晚星那边就显得有些犹豫了。
她看了看凌霄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战友，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见凌霄三人离开，周平看了看正在被围攻的第五个侦察组。
侦察组内的粒能师们正在奋力地与地面上的蝙蝠半人和天空中的半鸟人搏杀着。
很快，一名粒能师便被半鸟人扑倒，鲜血顿时从疯狂撕咬着他的半鸟人群中涌出。
申旭看向了周平：“老大，咱们怎么说？”
周平咬了咬牙：“跟上穆念白他们！”
“可是……”
“别他妈再可是了，申旭，你仔细想想，就咱们这几颗菜，离开那三个粒能师能在这里生存多久？！”
“我明白了……”
申旭低下头，不再说话。
周平转向其他人：“咱们走，跟上穆念白他们，快！”
调查特工们紧跑几步，跟上了三名粒能师。
宁晚星跑到凌霄身旁，与他并肩而行时低声道：“你走得真够坚决的。”
凌霄微微一笑：“就算我不是粒能师，忠嗣学院也把我培养成了职业士兵，这种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所以我说我不会嫁给忠嗣学院的学生，原因就是这个。”
宁晚星笑吟吟地说道。
正在遭受蝙蝠半人和半鸟人猛攻的侦察组坚持不了多久，这点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就变得紧迫起来。
凌霄等人必须抓住这点由那个侦察组在非自愿情况下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尽可能地朝着城堡深处赶去。
不管是离渊阁还是战争部、地面调查部的先期侦察都没有确定洪松武和安洪天的具体位置。
战争部甚至更惨。
他们的侦察自律单位甚至没能进入到晶体内部，发现这座城堡。
而即便离渊阁和地面调查部的侦察自律单位进入晶体内部，也坚持多久，便直挺挺地坠入了城堡中庭。
对于洪松武和安洪天所在的位置，侦察自律单位也仅仅给出了个大概位置。
二人目前正位于王厅之中。
至于他们现在在王厅中到底在干什么，以及王厅之中还有什么东西，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解出这些未知数就需要人命去填了。
凌霄等人的行动速度很快。
然而即便如此，二十分钟过去，当凌霄再次来到了个有窗户的廊道向外眺望时，却发现自己相比起刚刚所在的那间被蝙蝠半人袭击的位置而言并没有前进多少。
城堡内的结构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人类建筑样式，内里杂乱无序，迷宫般的通路可能将人带到任何地方。
又在城堡内胡乱窜了近一个小时后，调查特工们的体能急速下降。
凌霄三人就算能靠分解粒能来补充体力的消耗，但同样禁不住这样乱跑。
于是，在稍事休息后，凌霄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必须快点去王厅，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个时候，凌霄他们仍旧是唯一一组深入到城堡内部的侦察组。
穆念白看向了凌霄：“那我们该怎么办？”
凌霄指了指廊道外的天地：“我们走外面，用钩枪和攀爬装备……”
不等他说完，穆念白便开口打断了他：“不，不行，现在天上到处是半鸟人，咱们一出去马上就会被撕碎的。”
穆念白顿了顿，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怎么知道矗立在那地方的就是王厅呢？”
这个问题让凌霄愣住了。
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么多。
气氛顿时陷入了沉寂。
良久之后，穆念白方才开口说道：“我有个办法，但是有点冒险，凌霄你要不要听一听？”
“和我有关系吗？”
“你是我们这儿唯一一个有能力操纵空间的人，不和你有关，难道还和我有关吗？”
“呃……你这样说我突然压力好大。”
“别有压力，就算有，也把它转化成动力。”
“行吧，你说说看。”
……
将目前手头所有的情报进行整合后，文清寒带着萧红叶等十名粒能师、二十名离渊阁武装雇员所组成的打击部队，通过b区摘星塔内的电梯抵达了忘川所在的地下群山中。
而后，这群人通过群山中的弹头列车抵达了忘川。
当文清寒带人抵达忘川时，她愣住了。
上官御天面无表情地站在忘川旁，一只手掐着卢远的脖子将他从轮椅上拎了起来，悬在忘川的洞口上。
卢远依旧像往日那样动弹不得。
但他的眼神却凝固在了流露出了无限的震惊、悲伤与绝望的那一刻。
很显然，卢远已经死去多时。
而在忘川的洞口旁横七竖八地倒着残缺不整的黄泉学派粒能师的尸体，整个洞口附近血流成河。
见状，武装雇员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枪。
粒能师们则各自释放粒能，做好了战斗准备。
文清寒冷声道：“上官馆长，现在收手还为时未晚。”
上官御天没有回答，而是松开手，将卢远的尸体扔进了忘川的洞穴中。
他转过身，苍白的脸上带上了几分诡异的微笑。
文清寒见状不由目光一凛，双手便被粒能覆盖：“你难道彻底背叛信仰了吗？上官馆长？！”
上官御天闻言冷冷一笑：“信仰，它能让我摆脱血液结晶的命运吗？它不能，但是这份恩赐却可以！”
在上官御天的脖颈上，文清寒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八角绿玉吊坠。
见此，文清寒没有任何犹豫，喝道：“动手！”
话音未落，成百上千根粒能丝线便直奔上官御天而去。
但上官御天并没有任何抵抗，任凭这些丝线嵌入自己的身体，伴随血液涌进身体的各处。
上官御天狂笑道：“文清寒，我一直觉得你是年轻一代粒能师里比较有想法的，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愚昧，居然放弃了这份恩赐，我和你不同，我把握住了！”
话音未落，文清寒只觉得粒能闪电顺着这些细线反向奔向了自己！
文清寒愣住了。
这种感觉就意味着，上官御天在自己身体里引导了粒能闪电！
这是理论上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理论终究是理论。
奔涌而来的强大电流让文清寒没有时间再去多想，瞬间便切断了粒能细线。
武装雇员们开了枪，文清寒身后的粒能师们扔出了五花八门的粒能技。
但上官御天周身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屏障般，将这些攻击全数弹开。
上官御天就这样站在原地，任凭这些人用各种手段攻击自己，直到引导时间结束，他狠狠地一拳轰在地上。
在被炸飞出去的瞬间，文清寒拆解了这个粒能技。
它的本源不过是个粒能爆破而已，但却打出了非比寻常的威力。
武装雇员们和除了萧红叶外的粒能师们被当场炸成了朵朵血花，脏器被碾成了血肉，与皮肉一同从骨架上剥离，“啪嗒”、“啪嗒”地摔在地上。
文清寒咬着牙从地上站起，开始引导自己的第二个粒能技。
然而，她还是太慢了。
一道黑影自文清寒身后闪过。
下一秒，文清寒的引导被生生打断。
寒光闪闪的刀尖自文清寒腹部穿出。
等到偷袭者拔出刀，摘下面纱时，捂着伤口，浑身颤抖的文清寒愣住了。
“唐……唐娴……”
“是我，怎么样，想不到吧？”
“为什么……为什么……”
“不着急，我会回答你的，你也不用害怕，我暂时还不会杀你，我还需要你把凌霄叫过来呢。”
“不……不可能……你……你别做梦了……”
“你话很多哎，算了，只要你这个人还在我手上，凌霄就一定会来的。”
说着，唐娴将刀尖对准了文清寒的咽喉。
萧红叶挣扎着站起，奋力引导出粒能技扑向了唐娴。
但下一秒，一只由粒能构成的巨手抓住了她，将她扔向了忘川的洞口。
站在洞口边上的上官御天高声喊道：“伟大的母神啊，我将这E区献祭于您，请赐予我操纵脑神的恩泽，让我为您实现降临人间的伟业。”
刹那间便是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