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与摩共舞

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七点，距离跨年倒数还有五个小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冷咧的寒风夹杂着细雨，越发的湿冷了起来。

可这并没有影响今晚的跨年倒数摩托车军团，这些摩托车军团是今晚名为“与摩共舞”倒数活动的发起者。

许许多多的摩托车爱好者听到这个活动后都纷纷换上机车服，戴上摩托车安全帽，驾驶着自己心爱的摩托车前往江城市各个“与摩共舞”的跨年倒数现场。

一下子江城市各主要路段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交通堵塞情况，特别是各大跨年倒数点，更是人满为患，就连行人都无法正常通行。

江城市各区基层民警在接到通报后，立即出发奔赴各个主要路段和跨年倒数点进行安全秩序维护。

一瞬间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了新年倒数的喜悦之中。

李头儿从市立医院里面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热闹非凡的场景，可此时的他却一点都喜悦不起来。

他刚大学毕业二十二岁的儿子在一个月前被确诊得了白血病，急需五十万元手术费用，这些天他东拼西凑的才勉强借到三十万元，还差二十万元。

他踌躇不前地站在医院门口，冷冽的寒风夹杂着细雨从他那布满皱纹满是沧桑的脸颊上刮过，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裹了裹身上单薄的灰色对衫衣，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面摊。

缓缓伸手往裤兜里掏了掏，掏出几张纸币，他小心翼翼地将纸币摊开在有些枯瘦蜡黄，又长满老茧皲裂的手掌之中，粗短的手指数了数，只有三元五毛，不够。

他又伸手摸了摸胸前的两个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随后又伸手进右边的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三张红色的百元大钞。

李头儿低头看着手里的三张百元大钞，双脚却一动也不动。

那是他儿子的大学老师下午来医院探望他儿子时给的一点点心意，他想了想又将那三百元大钞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双手裹紧胸前的单衣，迈步朝对面不远处的江城银行走去。

江城银行门口停满了前来倒数的人的摩托车，李头儿好不容易才穿过停放着摩托车的车海，来到银行门口。

他直接推开了二十四小时自助服务银行大厅的玻璃门，正准备进去时，突然三个穿着机车服，头戴安全帽，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迅速转身朝李头儿的方向走来。

李头儿顿时心中一惊，紧张地裹紧了一些胸前装着三百元大钞的单衣，往后退了退，离那三名男子远远的，生怕他们出手抢了他身上的三百元钱一般。

三名男子透过厚重的挡风镜看了一眼李头儿，便离开了。

李头儿来到自助柜员机前，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到四下无人后，才松了口气，将兜里的三百元大钞和银行卡掏出来，插入卡槽里，迅速将三百元现金存进了银行卡里。

李头儿看了一眼银行卡里显示的余额三十万零三百元，距离他儿子五十万元的手术费用还差的远呢？

他满面愁容地摸了摸灰白的头发，收起银行卡转身离开了银行。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趴在儿子病床前打盹的李头儿突然被儿子痛苦的呻吟声惊醒。

他急忙起身一脸焦急地朝儿子询问道：“子宝，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此时病床上的李子宝，浑身颤抖地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地拽着床单，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早就已经浸湿了他如同吸血僵尸般苍白的脸色。

他紧咬着牙关想要强忍住身体的疼痛，不让父亲担心，但是嘴里还是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疼，好疼.......”

李头儿见状急忙喊来了医生，医生检查后发现李子宝的病情恶化的十分严重，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李头儿接过医生开出来的手术单子便急匆匆地去了医院的收费处。

“大爷，您这银行卡里余额不足。”收银员说着将银行卡递还给了李头儿。

李头儿皱了皱眉头焦急道：“姑娘，医生说让我先刷三十万，先救我儿子的命要紧，不够的二十万我到时候再去凑。”

“大爷，我刷的就是三十万。”

“这怎么可能呢？我卡里头有三十万零三百元的，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李头儿说着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收银员闻言愣了愣，见李头儿着急的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的迟顿模样，并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又拿起李头儿的银行卡试着刷了一次。

“大爷，还是显示余额不足。”收银员说着将pose机递到了李头儿面前。

“这怎么可能？我昨晚才往里头存了三百元钱的，那上面就是三十万零三百元，怎么可能余额不足呢？”

“大爷，那上面显示的就是余额不足，要不你去对面的江城银行的Atm机查询一下看看。”收银员说着将银行卡递还给了李头儿。

李头儿嘴里一边慌张地说着：“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一边颤抖着手拿起银行卡，又慌又急地一口气跑到了江城银行。

银行的人工服务大厅还没有开门，自助银行门口站着三个正在打电话的年轻人。

李头儿着急地越过他们推开了自助服务大厅的玻璃门，跑到Atm机前，枯黄皲裂的手颤抖着插了好几次才将银行卡插入Atm机的卡槽里。

他慌张地输入银行卡密码，选择了余额查询服务。

几秒后，Atm机屏幕上面显示出了银行卡的余额：0.00元。

李头儿瞬间感觉到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脑袋里嗡嗡的，胸口处的位置砰砰直跳，黝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眼紧紧地注视着Atm机的屏幕，皲裂粗短的手指颤抖地在按键上不停地敲击着。

紧接着嘴唇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嘴里哆嗦着发出了一阵惶恐不安的喊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的钱呢？我的钱怎么没了......”

李头儿的声音里带着厚重的惶恐的哭音，此时的他浑身僵硬地站在Atm机前，就像是丢了魂一般的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