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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野男人在这呢

这场雨来得急,走得也快。

秦孟商没淋湿,倒是出来迎接她的进宝腿短跑慢了一步,淋成了落汤狗。

小家伙甩得身上的水到处是,秦孟商扯了块帕子往它身上一裹,搓得小家伙嗷嗷叫,缩着身子往她背后钻。

这厢刚收拾好小落汤狗,在河堤干活的也回来了,巧了,也淋成了落汤狗。

“怎么不知道避避雨?”秦孟商另外扯了条干净帕子扔给他。

周令祈哪晓得这天变得这么快,河堤两边是田地树林,总不能下雨天往林子躲雨吧?不止是他,在河堤干活的工人都成了落汤鸡。

他擦了把脸,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扔下一句“我去换衣服”,便掀开门帘进了屋。

秦孟商没管他,去灶房煮了两碗姜汤。

六月的天儿虽热,但一场雨落下来也凉快不少,周令祈身体不好,总得预防着风寒发热才是。

落了场雨后,天也见黑了,河堤的活儿今天是干不了。

周令祈换好衣服出来,见她在灶房里忙活,罕见地问了一句:“今晚吃什么?”

秦孟商觉得稀奇又好笑,递了碗姜汤给他:“家里只剩一棵白菘了,相公想吃什么?”

并不是第一次听她这么叫,但周令祈还是听着怪怪的,接过热乎乎的姜汤,低头抿了一口,报上菜名:“蟹肉面。”

自从吃过那碗蟹肉面后,他一直念念不忘,今日在河堤厨房吃过饭后,更是惦记得紧,可惜蟹肉有点少,吃的不过瘾。

秦孟商亦有同感,昨天被李璋给耽误了,她抓螃蟹抓了一半便回来了。

看看外面的天色,想起自己还放了个捕鱼笼子在河里,当即去屋里取了针线出来,做了两个简易的钓竿,递了一个周令祈。

周令祈看着手里四不像的东西,问:“拿这个做什么?”

“钓螃蟹啊。”秦孟商拿上桶和小锄头,“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走吧。”

周令祈:“......”

他没钓过螃蟹,不确定这种拿了根棍系条线的东西能钓到螃蟹。

但事实证明,钓鱼有新手保护期,钓螃蟹也一样。

秦孟商找了块杂草多的地方,绑上蚯蚓往水里一扔,没一会儿,长线扯动,在周令祈震惊的目光下,一只青色的螃蟹上钩了。

“快把桶拿过来!”

“......”螃蟹这么容易上钩的吗?

没等他多想,秦孟商又钓到了第二只,第三只......

扭过头见他迟迟不动,秦孟商说:“想吃蟹肉面得自己钓,你再不开始,螃蟹都要被我钓完了。”

周令祈迟疑了半晌,默默在她旁边蹲下,看见小碗里扭曲蠕动的蚯蚓,瞳孔狠狠颤了颤。

洁癖严重的太子殿下实在下不了手。

可看见捏虫毫不手软的秦孟商,他又陷入了挣扎中,犹豫一番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将手伸向了碗......

此刻刚过酉时,雨停后,乌云散开,山头那边是浅紫色的晚霞,流云淡淡,清风撩人。

周令祈钓到第一只螃蟹后,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玩得不亦乐乎。

谁想这时,旁边插进来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这不是周家的吗?这么多螃蟹,还有鱼啊,我以前咋不知道这河里头有螃蟹呢?”

秦孟商和周令祈同时抬头。

一个有点好奇是谁又来阴阳怪气,一个很不爽钓螃蟹被人打扰。

张寡妇对上周令祈冰凉的目光,心口不禁一颤,可看清那张脸后,顿时心花怒放。

她来了三江村这么多年,为了钱陪过不少人,有非出自本心,有寂寞消遣,但从未像此刻一样,对一个男人有过如此冲动的欲望。

秦孟商看见张寡妇那副表情,就知道她憋着什么屁,无语道:“大婶,你盯着我相公看作甚?螃蟹又没在他脸上。”

“大婶?!”张寡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叫我大婶?”

她今年才二十九,离三十岁还差五个月零二十一天,怎么轮得到秦孟商叫她大婶了?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是叫你还能叫谁?”

秦孟商觉着自己没叫错,她现在才十八,正嫩着呢,叫张寡妇一声“大婶”也不为过,谁叫她主动过来找茬的?

张寡妇气得脸都绿了。

她今天先是被徐氏逮着劈头盖脸一顿骂,后来又被陈二那个狗东西推搡,心里头正憋着气,回家看见一堆衣服要洗,那股火儿蹭蹭地就上来了。

一来河边看见周家的也在,本想过来挤兑两句,出出气,谁想周家这小媳妇嘴皮子这么厉害?

张寡妇脸色又青又紫,气急了也顾不上周令祈在场,张嘴就胡扯:

“我们都是流放过来的,流放女犯是什么待遇,我可比你清楚!当初你相公躺家里时就天天见着往外头跑,身上没半个铜板还进城拉了一堆东西回来,指不定就是哪个野男人给你的!”

秦孟商气笑了,拽着周令祈道:“没错,野男人在这呢。”

周令祈:“......”

张寡妇一僵,再看周令祈并无怒色,想来说的属实。

可是,凭什么呢?

同样是流放过来的,秦孟商简直比她好太多,不论是容貌还是丈夫,都比她好。

她年轻时模样也好,可惜丈夫死得早,没人护着她,这张曾经引以为傲的脸成了催命符,主动讨好还能赚点银钱,不主动连命都得丢。

如今见着秦孟商,张寡妇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听见李璋对秦孟商感兴趣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终于有人和她一样。

但事实却非如此。

秦孟商不想再搭理她,拉着周令祈往另一边走,“张大婶要在这里洗衣服,我们去那边钓吧。”

周令祈低头看着那只拉着自己的衣袖的手,眸光晦暗不明,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记忆里的秦氏看似柔弱,实则虚伪无情,骗了他整整十年,骗得他险些将太子之位许给了她和皇兄的儿子。

明明是同样的容貌声音,可眼前人与记忆里的人相差太大,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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