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宫闱
越过护城河,面前的光壁让鹿梓柒心头猛然一惊。
一闭眼,冲了过去。
后方的黑衣人自然也是一惊,他是知道的,过了护城河便是皇城,皇城外围被国师所布的结界包围,若是硬闯,定然粉身碎骨。
但鹿梓柒怀中的那块写着任务的木牌却泛起微光包裹住两人,那微光和结界的光壁融合,两人便直直的穿过光壁,消失在黑衣人眼中。
咒骂几声,两个黑衣人互看一眼,眼神凌厉,扭头遁入黑暗中。
穿过结界的鹿梓柒松一口气,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但若是猜错,怕是会落得个尸骨无存。
松开和尚,便听得几声猛咳,在寂静的宫墙内回荡着,清晰异常。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有灯亮了起来,鹿梓柒一着急捂住元惠的嘴。
“嘘!!!!”
见和尚紧忙点了头,这才松开。
“小柒姑娘,你缘何勒住小僧脖颈,让小僧喘不过气,差点缘灭。”
鹿梓柒比了比手,“抱歉抱歉,方才过于突然,逃跑要紧。”
元惠却是不懂了:“你分明打得过,为何要逃?”
狭窄的甬道里有人声,远处隐隐约约有微光,还不只一个,想是巡逻的宫婢和侍卫,眼见着越来越近,两人只能翻墙而入,躲在院墙不远处的矮树旁,静声等待。
“和尚,那两个黑衣人有靠山,和之前假冒骁骑尉的那群黑袍人是一伙的。”
“你如何得知?”
“他们右手手背上有纹身。军中之人最忌讳伤害自己的身体,少有集体纹身的事,但那天那群黑影人带走那个少林和尚的时候,我看到他们手背上纹的图案与今晚交手的那两人手背上的图案一致。”
“所以那位前辈才说他们并非骁骑尉。”
“嗯,而且……他们似乎是冲着木牌来的。”
墙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屏了气息。
这才观察起来,翻入的院墙内不仅有矮树,还有些随意栽种的石榴树和柏树。
院子大得惊人,像是皇帝的行宫般华美。各种景致在夜色下交辉相应,别有一番韵味。
从正门往右是巨大的庭院,院中有山有水,还搭建了矮桥。
山石之间不仅有小树,花草,还有专门供人休息的凉亭。
虽然离两人有些远,但山石之间正适合躲避。
但见正屋门口有两个小太监打着瞌睡,并未发现有人翻入围墙。
两人轻移步子,翻上了屋顶,又从屋顶移动到主屋侧边的阴影中,三两下便消失在山石之间。
墙外开始吵闹,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那扇紧闭的大门,雄厚而高昂的男声虽不大,却似乎要穿透这小院。
“瑾妃娘娘,皇城内疑有刺客,劳烦娘娘尊驾。”
两个打盹的太监终于囫囵睁眼,院内的侧屋亮了灯,见一个小婢女从门内掌了灯走出来,十分嫌弃的看了那两个小太监,小太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其中一人跟了上去。
待到大门跟前,小婢女便将那门阀打开,小太监手上用力,门便吱呀开了条缝。
“敢问将军可有牌子?”
“将军不敢当,顾家军第一侍卫。”
许是门外那人给她看了什么,见她鞠了一躬,
“烦请在此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去请娘娘。”
小婢女给了门口那太监一个小眼神,让他待命,随后跑到主屋,轻轻扣了扣门。
主屋的灯早就亮了,从里面开出一条缝,另一个宫女伸出头来,两人低语几句,门被阖上,约莫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主屋的门才打开。
出来的是一位清丽佳人。
虽说穿着看起来简单,仔细瞧却是花了心思的。
头上的珠钗素而淡雅,如同出水芙蓉,前端簪了两三个花型的华胜(一种头饰,像花一样,装饰在发前),左右是白玉发簪,还有一支,似乎是蓝宝石镶嵌的步摇,那深邃而不经打磨的光更显得她沉静温婉。
只是下巴略微圆润,似乎有些体重。
她微微点了头,示意门口鱼贯进入的一干人等免礼。
轻启朱唇:
“顾城侍卫。深夜来访,不知何事?”
顾姓,想必和那位将军有些关系,鹿梓柒和元惠两人屏住呼吸,敛了身上的气静静听他们的对话,才看见进来声音洪亮如钟的那人脸上挂了一圈络腮胡子,面容粗糙,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却异常好看。
披了轻甲的手中拿着一枚长刀,分明往地上轻放,却震起了不小的灰尘。
“方才听见响动,似乎有刺客闯了进来,希望娘娘可以行个方便,让卑职搜索一二。”
片刻沉默
“你是说,我这院内,藏了刺客?”
明明只是简单一句话,却让气氛仿佛掉入冰窟,顾城不抬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却见瑾妃顺着主屋的台阶往下走了几步。
只觉得有淡雅的香甜窜入鼻翼,那种熟悉的感觉让顾城心中盈满寒意。
“怎么,你没话可说?还是,见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嫁作他人,害怕了?”
空气中弥漫着痛苦尴尬不安,顾城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和瑾妃并肩却相对,语气依旧淡定。
“不过是有刺客,奉命行事罢了。”
女子的脸上写满落寞,轻呼口气,将脖颈微微抬起,嘴角噙了笑容。
“那便随便搜查好了。”
说完后拂袖转身,头也不回进了主屋。
鹿梓柒和元惠相看了一眼,意识到大事不妙,可搜查的人几乎是“步步紧逼”,他们如今根本没有逃脱之法。
只是,看被叫做瑾妃的女子和侍卫顾城,似乎是有些故事,不免心中也添了些落寞。
那侍卫顾城没有随女子进屋,而是在院内呆愣了许久才转身指挥众人开始搜查,眼看着往凉亭这个方向来。
有些硕大的身形似乎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落寞。
鹿梓柒眉头微皱,若不是那两个黑衣人,他们本可以用木牌光明正大进入皇宫,若是此时被发现,就算拿出木牌脱身,恐怕也只会惹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焦虑之余,元惠拉了拉她的衣角,指着一处假山底下的狭窄缝隙。
那山石之间隐隐亮起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