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往事

第131章 往事

大致吩咐好秘书，之后要注意的各项事项，叶堇拎着包，下楼拦了辆出租车，朝着约定的咖啡厅去了。

车窗外是落日余晖，晚风沉醉。

刚下班的人们提着公文包，穿梭在马路边，或步履不停，或在站台张望。卖夜宵的摊主早早支好了伞架，熟练地起锅烧油。

越是接近目的地，她的心里反而越发忐忑。

好在也就十来分钟，司机靠边停车：“美女，一共二十六，扫码还是付现金？”

叶堇缓过神，从包里掏出手机，在前座背面张贴的纸扫了扫，付款成功后晃了晃，示意已经付上了，赶紧下车。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以猫咖为主题的咖啡厅，推开玻璃门，上头挂着的风铃微微摇摆，发出一串好听的叮铃铃声。

付冬是背对着大门的，身边围了五六只不同花色的小猫，也丝毫没有半分不耐烦。

将猫粮倒在手心，挨个喂过去：“喏喏喏，每只都有份，大花你刚才不是才吃过，怎么又过来抢，最后一次咯。”

这样温情的画面，却让叶堇有些挪不开腿。

见他喂得差不多了，才走到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服务员，来一杯生椰拿铁，谢谢。”

付冬听见她的声音，视线才从小猫的身上移过来。

仿佛透过叶堇，在看着记忆里的那张脸，喃喃自语：“像，实在是像，你跟你母亲简直就是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于差点害了自己的人，叶堇实在是没心思去应付，催促着。

“您有什么要说的话或者要给的东西，就赶紧吧，我时间紧，还有别的事要忙。”

其实目前手头唯一重要的，便是公司的那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其实整理得也差不多。

但她的目的，也只是找个借口尽快脱身。

付冬沉溺在回忆里的梦境瞬间被打破，苦笑着：“这急性子也和你母亲一样，好，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无非就是些不是故意背叛，但是没想到会出事之类的话，临到头，因为紧张和愁苦，泛出抹掩饰不住的青灰之色。

“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提什么要求都行，你能不能……原谅我？”

“抱歉。”此时叶堇的咖啡也正好做好端上来，她搅动着勺子：“这是您和他们之间的事，我虽然是亲生女儿，但没办法替父母做决定。”

更何况，自己轻易说出口的原谅，并不能真正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抹平过去，无非只是给还活着的人一点心灵上的慰藉。

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付冬面上，闪过瞬间的错愕。

脸庞泛着微微的疲惫，沧桑的眉宇间透着股掩饰不住的落寞：“没事，我当初跟他们也算是同事，跟你说说他们工作上的事吧。”

叶堇的父母都极为优秀，原本双双赴美留学，得到了申请永久绿卡的机会，但他们更愿意留在国内，于是舍弃了高薪的工作，回来从头做起。

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借口，实际却是为了躲避暗杀，回到更为安全的国内。

付冬并不算知道事情完整的模样，自顾自说着：“他们是学建筑的，最开始时常被人怀疑，是因为学的不精通，才被迫回到国内，压根接不到单子。”

苦于两人的银行卡都不方便动用，于是来到他所在的公司兼职，也算赚点儿生计的钱。

毕竟都是正经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接受新知识的速度极快，仅仅半个月，就从兼职转正，隐约有压过部门一头的趋势。

有人看不顺眼，偷偷摸摸在背后搞小动作，还肆意散播他们学历造假的谣言。

每句话都说的有理有据的，当事人差点自己都信了。

按理来说，叶堇的父母毕竟是新人，顶多也就默默忍耐着，让这件事自己平息下去。

可她母亲偏不，当天下班回家拿着学历证毕业证冲回办公室，摔在那人的面前：“学校的邮箱是这个，我这里还有各个教授的联系方式。”

“你现在就给我打，问一问我们到底是不是弄虚作假的学历？”

职场上哪有人真这么虎，直接跑到人家面前去对峙的。

最后那人咬着牙，当着大家的面道了歉，第二天就递了辞职信，跳槽到别的公司去了。

……

听着父母的往事，叶堇心里的某块地方陷了下去。

大多数时间，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却好像亲身旁观着，在时空的错位中逐渐熟悉、了解他们。

付冬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张发黄发旧的纸条，隐约能看见上头写着什么字。

如同跟过去做断绝般，摩挲许久，咬牙递过来：“这是你父母以前居住过的别墅，房间里应该有不少机关，你去的时候仔细点，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毕竟是他们唯一留下的血脉，应该能猜到将来某天，女儿会去旧地走一趟。

看清上面的地址，叶堇瞳孔放大。

当初她也有个五六岁，隐约还是记得，跟父母居住过这栋位于市郊区的别墅。

她小时候爱玩，常常吵着闹着要他们带自己去游乐场。父亲实在没办法，帮她在花园里建了个小型游乐场。

房间窗户打开，正好能瞧见和紫藤萝缠绕在一块的秋千。

母亲嫌那些花花草草，只能看不能吃，浪费了这么大块好地方，结果趁着父女俩不在家，偷偷把根全挖了出来。

趁着空闲，特意埋好各种蔬果种子。

可怜童年的叶堇，还幻想着自己能种出玫瑰，结果茎叶跟书上长的不同就算了，居然结出个红辣椒。

吓得她哇哇大哭，被哄了好一阵才停下。

被尘封的记忆突然被唤醒，叶堇礼貌道谢：“谢谢您，我有时间会过去看看。”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付冬深深地望了眼，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心底：“我先走了。”

玻璃门被打开合上，风铃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盯着依偎在猫妈妈身旁的小猫，倏地涌上一股怅惘。夕阳透过玻璃溢彩印在她脸上，说不出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