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回京
“赵将军,你千万要冷静!”
许慕心人未至,声音已穿过庭院,飞进屋里。
苏稚和赵烜光对望,头向右一撇,像是在说:我的帮手来了。
对面女子十分识时务,收起宝剑,一屁股坐在榻上,拎起绣得坑坑洼洼的虎头鞋,在手中把玩。
许慕心拖着两个男人进屋,看到苏稚给赵烜光倒茶,惊得脚下一个踉跄。
诡异!
太诡异了!
“你们……”
苏稚展颜,对着她和后面二人道:“地方小,委屈你们了,各自找座位落座吧!”
严峤和冯权各拎起一个圆凳,搁在许慕心大腿两侧,异口同声道:“坐。”
许慕心尴尬得要死,指着矮榻,“我坐那!男女有别,我跟赵将军坐一块!”
苏稚捂嘴笑了笑,吩咐丫鬟给一帮祖宗上茶。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一壶茶见底,赵烜光见三个碍眼的家伙还不走,兀自开口:“姑母离世前,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不解其意,还望萧夫人为我解惑。”
苏稚阖上茶碗,淡淡道:“说来听听。”
“前世害你落水的幕后真凶,确实是那个人,她没说谎。希望你看在此事的面上,与我一同保护皇长孙。”
姑母死前说的话颠三倒四,一会儿叨咕前世今生,一会儿放声大哭,一会儿追忆李恒表哥,不知道是不是怕死被吓疯了。
她本想手刃仇敌,但若能护下辛儿,与苏稚暂时握手言和也无不可。
苏稚抿唇,朝许慕心处深深望了一眼,对方立刻想起之前她说的惊世骇俗之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既然她们要谈事情,我们快走吧!”
许慕心说完,蹭地站起,拉起两脸懵的冯权和严峤就跑。
苏稚叹气:“临死之人的胡言乱语你也信?”
赵烜光冷笑,果然,她就不该跑这一趟!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有什么本事能跟皇室抗衡,又如何能护佑皇长孙?!
“既如此,便不打扰了。”
她扔下虎头鞋,迈步往门外走。
“等等!”
苏稚唤住她,意味深长地说:“皇后已死,你和康王的协定便不作数了,且你手中又有五千私兵,保护皇长孙绰绰有余,无需嫁给康王做续弦了吧?”
赵烜光握紧剑鞘,“只有嫁给康王,成为康王妃,才能名正言顺照顾辛儿。因此,我不会悔婚。”
她顿了顿,“虽不知,你如何将穆太师身死的证据交给陛下,但梁妃和晋王获救,让姑母死前多了一层罪名,这笔账,我仍会算在你头上!”
苏稚轻笑,“穆太师死于你私兵之手,左右都是你赵家的人,让她一个必死之人赎罪,不比你下狱要好?我帮了你,怎么反倒恩将仇报呢?”
赵烜光咬牙切齿:“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不客气。”
苏稚目送赵烜光离去,眸中寒芒凛然,劝也劝过了,将来如何,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
南疆一行进展顺利,两方签订休战协议,鸿胪寺带着十车财帛满载而归。
萧建业南面春风,拍拍萧纵的肩膀,“在外奔波多日,终于可以回京了!”
萧纵嘴角漾起一丝笑意,应和道:“嗯,终于能回去了。”
鸿胪寺官员奉承道:“多亏了萧大人,若非你的计策,我等不知还要在此地耗多久!”
“是啊!萧指挥使当居首功!”
几人七嘴八舌恭维着,窦昭推门进来,衣裳破破烂烂,眼底血丝遍布,风尘仆仆,比乞丐没好多少。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望过去,窦昭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
“大人,夫人托我送来家书。”
萧纵见他面色有异,心想难不成出了事,快步接过他手里的信封。
很厚,不像书信。
鸿胪寺众人极为识趣,见他没拆,想着萧大人脸皮薄,纷纷退了出去。
萧建业是自己家人,没必要回避,好奇地扒着头看:“弟妹给你写了什么私房话,快拆开读一读,回头让你嫂子学习学习。”
顾霜每次写的都是爹干了什么,她干了什么,儿子干了什么,跟流水账似的,一点都不甜蜜。
萧纵垂着眼睑,拆开信封,拿出一摞银票来,看着有十张左右。
长眉微蹙,他攥着纸张,问:“怎么回事?”
窦昭掏出怀里剩下的两个信封,递给他,“夫人让我带给你的,说让你暂时留在茀州,先别回京。”
“可说了原由?”
“没有,只说是她一早就打算好的。”
萧纵眸光幽冷,捉着三个信笺不发一言。
萧建业脑子转不过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萧纵深吸一口气,将他往陛下身边安插人手,以及郑湘湘的事说了出来,萧建业一巴掌扇在他背上,大骂他糊涂。
“现在怎么办?”
萧纵面无表情道:“收拾行李,回京。”
“回京?”萧建业跳脚,“回京你有命活吗?”
萧纵攥紧双拳,肃着一张脸,“我不能把她一人留在那。”
尽管萧建业说她有长平侯府撑腰,陛下不会将她如何,萧纵还是坚持回京。他跟邱鹏交代了几句,带上行李,单枪匹马冲去夜色中,根本没等鸿胪寺的人一起。
本来窦昭想跟他一起走,萧纵顾及他的身体,留他和鸿胪寺众卿同行,既能休养身子,也能护卫使团安全。
年关将近,百姓们上街采购年货,每路过一座城池,皆是人满为患。
纵然萧纵归心似箭,也被拖慢了脚步,没办法,只得牵着马走走看看,顺路给稚儿和未出世的孩子带些礼物。
紧赶慢赶,到青州附近已是除夕,想着走水路快些,于是前往渡口乘船。
然而千算万算,忘了年节期间不走船,他出了高价,也被船家以水面结冰难行挡了回来。
“我船小,经不起风浪,公子要不去苏家问问,他家船走南闯北,舵手经验足,保管能将您平安送回盛京。”
萧纵也是急昏了头,竟忘了小舅子。
他马不停蹄赶去苏府,苏子渊一边饮酒,一边赏曲,没骨头似的歪在榻上,突然被不速之客打断了。
“稚儿让我回来的,你可别兴师问罪!”
萧纵虽见到他有些惊讶,但知道此人历来不靠谱,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催促道:“快准备一艘船,我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