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陆俛

“先生，我们店里的葡萄啵啵现在做活动，第二杯半价哦，情侣还有优惠套餐哦？要来试试吗？”

“先生，吉野家今天点心便当做特惠……”

“先生……”

走到四楼和三楼的时候，热情的门店宣传都会过来问上他几句，也许是看到牧言手上拿着一个卡通的汽修，以为他是带着孩子来的，很多门店都跟他说明了有儿童欢乐套餐之类的东西，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妈妈……我也想要那个……”

走了一小段路，牧言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快速地在人群中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小男孩。

男孩年龄不大，不足换牙的年龄，脚上踩着圆头的小白鞋，身上穿着小号的灰白色背带裤和黑色的衬衫。脸如白瓷染脂，玉白中透出点粉红，眼眸明亮如深海沉星般璀璨，留着一点点的刘海，此时正望着牧言的方向，露出渴望的神色。

他的左手牵着一个灰色衣裙的裙角，裙角来自一个看起来将近四旬的女人，此时女人正专心致志地刷着自己的手机，脸上露着不耐烦的神色，被小男孩念久了就抖一下自己的衣裙，说了一句：“妈妈不会给你买的，每次买回来没多久就炸了。”

“可是……那不是我弄坏的……是妹妹……”

“妹妹弄得跟你弄得有什么区别，我不会给你买的，要么自己花钱去买，要么就去看看有没有人送给你一个，反正我是不可能给你买的！”

“……”

女人的话说的斩钉截铁，能感觉出小男孩已经不是第一次弄坏气球了，这类能飘浮起来的气球，内部都是填充了氢气在里面，如果是在厨房里面炸开，那就是一场不小的灾难了。也是理解这个妈妈的心情。

牧言看着小男孩，眼神中透出精光，或许是运气吧，他竟然在这个时间点就见到了他，那张脸跟记忆中的脸分毫不差，硬要说的话，就是神色上的差异吧。

新闻里的他已经是一身脏乱了，眼神中是呆愣和惊慌，抓着母亲的手臂，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没有眼泪，或许是已经流不出来了。

“好久不见啊……陆俛……”

陆俛，比起转轮王刻意展露在世人眼前的年轻模样，陆俛的模样一直停留在14岁的状态，穿着黑白双色的长袍，经常拎着一个卡通气球，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与人聊天的时候也是奶声奶气的，没有什么官架子，经常让人忘记他的身份。

陆俛，他们这一代的平等王，他们之前，十方救苦天尊化身地府十殿阎罗，西方教之人联合天竺教，借地藏王菩之力把控幽冥地府，欲把控十殿阎罗，事与愿违，除了平等王以外，其余王皆脱离掌控。

平等王掌十八地狱路之经管，已失平等之心，不应再为平等王，阎罗们打算选出一个新的平等王，要求就是能击杀平等王陆，当时站出来的只有一个人，陆俛。那一战十八地狱都在震动，平等王的阎罗殿被伟力撕去大半，鬼魂阴差不敢靠近。

一战过后，平等王陆的头颅悬挂在陆俛的那根霸王枪上，余威不散，血流不止，陆俛浑身皆血，却笑靥如花，足下之地，昙花开遍，却瞬息间凋谢。

平等王，温和之极，却也霸道之极。

思绪打断，牧言看到陆俛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但是一直在朝内朝外摆动的小鞋子已经暴露他内心的渴望。

抿了抿嘴，牧言走了过去，穿过人群，走到了陆俛的前面，蹲了下来让自己的眼睛跟陆俛是平视的状态。

“妈妈……”

小男孩看到牧言出现在他视线的一瞬间，双手抬起抓住了自己妈妈的裙角，脸上的惊慌之色不止，男孩妈妈只是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是觉得牧言的出现没有影响，或者是手机中的内容太过于吸引人。

“妈什么妈？再怎么叫我都不会给你买的！”

说着还冷哼了一声，男孩抬头看了一眼妈妈，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看到这个样子的陆俛，牧言心里很想去逗一逗他，不过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把手中的卡通气球的白色细绳抵到了陆俛面前。

“……”

陆俛脸上的惊慌神色瞬间就消失了，一脸呆呆地看着牧言递过来的绳子，呆了一小会儿，抬头看了一眼妈妈，眼中递出了询问的神色，可惜妈妈的眼中只有手机里的内容，根本没有接受到自家小孩的眼神。

陆俛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眼神，看着面前的白色细绳，心里的那点小悸动再次浮现出来。家教和欲望搏斗了一下，最终是欲望战胜了家教。陆俛抬起小手接过了那条细绳，说道：“谢谢哥哥！”

“不客气，小心点，别弄坏了。”

牧言松开手笑了笑，就离开了，留给年少的陆俛一个很有抹去不掉的背影。

13：15，牧言走进了一家自助烤肉餐厅，也许是因为假期的关系，即使不在饭点了，这里依旧有着很大的人流，随处可见与小陆俛相同年纪的孩子出现在水果、冰激凌、饮料机旁边，眼巴巴地等着前面一位的离开。

牧言被服务生领到一个双人桌坐下，双人桌的位置在窗户旁边，视野比较开阔，可以看到对面一家美式烤肉的店面。拿了一些生熟食物，手法娴熟地烤起了烤盘里面的肉蔬，而他的眼神则是时不时地看向窗外的那家美式烤肉店。

现在，那位应该已经在那边吃饭了吧，希望他能多吃一点，不然这最后一顿像样的晚饭，可就太寒碜了。

……

“把你们这边推荐的东西跟我说一下。”

“好的先生，我们今日推荐的是一口全牛套餐，套餐价格很优惠，只要388元。除了……”

“不用说了，就这个推荐套餐吧，给我上两份。对了，这里有没有红酒？”

“有的，请问先生需要哪种红酒，多少ml，我们这里有……”

“烦死了，不是很想听你们这些人讲话，就给我上最贵的！”

“好的，请稍等。”

等到服务员下去后，蒙在黑色连帽衫之下的脸庞里，露出了肆意张扬的笑容，这么多年来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压力在这一刻得到的释放，他想要狂笑出来，但是又觉得自己已经与凡人不太一样了，不能如此释放自己的喜怒。

想了想之前在公共电视里看到西式贵族的用餐方法，刻意地坐直了身体，装模作样地高出一点西式的高级感，过了一小会儿，服务员推来一部餐车，先端上来一个透明的醒酒器，打开一支印有“罗曼尼?康帝”的字样的红酒，倾泻在醒酒器里面，同时摆上了一个沙漏，沙子开始流动，流动的时间是半小时，也是醒酒最基本的时间。

“妈妈，为什么那个红色的液体要倒在透明容器里？”

“那个液体叫做红酒，是需要醒酒的，醒酒之后才会变得好喝的……那应该是罗曼尼的红酒吧，啧啧……真有钱……”

坐在男人斜后方两排位置的母子说起了那瓶红酒，而男孩的旁边放着一个刚刚意外得到的喜牛牛的气球，脸上的笑容正是最洋溢的时候。他的妈妈看着那瓶红酒，眼睛里都是羡慕，好像在说“什么时候我也能喝上这种名贵的酒”之类的。

……

烤肉的过程是个不错的消磨时间的方法，等到牧言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14:30了，付账之后，就来到了对面的美式烤肉外面，靠在栏杆上，拿起了手机，装起了打电话的模样。

店面里，男人擦了擦嘴，把纸巾丢到汤盆里面，拍了拍屁股，起来直接离开，刚刚走出门，门口的服务员看到他，立马说道：“先生，你的账单还没有付清！”

“先生！不好，是吃霸王餐的！快点，叫人拦住他！”

一群服务员直接冲了出来，把男人围住了，其中一个直接上手给了他脸上一拳。

“哒！”

拳掌相撞的声音响起，男人咧出一个看起来诡异的笑容，说道：“凡人也配向神明收取费用！”

十分钟后，火海从广场的第四层里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