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莫名我就喜欢你
“很多事来不及思考，就这样自然发生了。在丰富多彩的路上，注定经历风雨。让它自然而地来吧，让它悄然地去吧。就这样微笑地看着自己，漫步在这人生里。当往事悄然走远，只留下清澈的心。让我们相互温暖，漫步在这阳光里……”
我喜欢叼着一根烟，在旅院里边漫步，边仰望丽江的天空。那是一种有点忧伤，又有点沧桑的感觉。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蔚蓝的天空，可故乡的天空却是白色的。天空被滚滚的废气和浓烟，不断肆意地涂抹，终于失去了生命本有的颜色。在丽江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蓝天。它真的，很好看。
很久都不曾仰望了，现在又重新拾起关于天空的记忆。有时沐浴着柔和的阳光，才恍觉我们的生命里，竟还有这种温暖。那些云彩时刻在变幻着，就如变幻的生命。青春之门刚被推开，我们还在沉睡。当烈阳普照之时，我们并没有醒来，而是睡得更香。
有一个晚上，我站在宿舍楼走廊尽头的亭子里，不经意间抬头。突然就看见满天燃烧的红云，那一刻心中涌起莫名的深深感动。刚开学时，很多同学都充满憧憬地说，未来一定要在丽江定居！可是，我们的青春都是无处安放的。连青春都在大学里孤独地流浪，何况充满变数的未来呢？未来，恐怕没有一定。人生，或许只有可能。
周五中午12点，我们宿舍全体一起去二食堂吃饭。晓威对打饭师傅说：“五毛。”师傅打了一勺，他皱了皱眉不满地说：“擦，就这点？”那师傅愣了一下，又给打了一勺。轮到孙黄时，他谄媚地笑着说：“师傅好啊，五角，你懂的！”那师傅也笑了笑，给他打了一大勺。
刚来的时候我跟晓威吃饭，一人打一块钱的饭。竟然把餐具都占满了，打菜的地方几乎都没有。当时我就说，以后只要打四角钱的饭就足够了。没想到的是公鸡拔毛，越打越少！一个大三的学长说，你们等着吧，一个月后男生打一块钱的饭，就跟女生五毛钱的一样多。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只因为打饭师傅是男的？
食堂里的主食，基本只有米线和米饭。对于吃惯了面食的我来说，有些不适应。而且丽江菜受川菜的影响很大，都比较辣。再加上我是一个比较挑食的人，很多时候打了米饭后就端着餐具，在一排窗口前走来走去。最后万般纠结之下，随便打了两个菜来吃。
食堂里女工的服务态度，跟当今衙门很多窗口的办事员有一拼。通常都是绷着一张难看的脸，不耐烦地冷视你。说好的微笑服务和温馨服务，显然都是天方夜谭。其中有些给你的感觉就是，昨天晚上睡了她，忘了给50块钱。由于发自内心的反感，所以我打菜时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用筷子指着要打的菜。有时她们会冷冷地问一句，你要哪样？我就对着那个菜上面的玻璃，猛敲一下。
打好饭菜，我们找了一张空桌坐在一起。孙黄用筷子挑起自己盘子里，一块旅院风味的红烧肉问：“这个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啊？”我说：“孙子，我替你尝尝，万一有毒呢！”赶忙用筷子夹了一大块塞到嘴里，吃完了就说：“哎呦，没尝出来，再尝一口。”晓威和周亮都学着我，一小盘红烧肉被我们三个，顷刻间一扫而光。
孙黄一拍桌子就骂：“擦，你们这些畜生啊！”我忙说：“擦什么擦，我是和你等价交换，很公平嘛！”说着夹起自己盘里的一块素菜，直接甩给他，那两个家伙又学我。孙黄好端端的一荤一素，就这样变成了两样素菜。他无奈地看着我们说：“死人渣呀，不带这样的吧！”晓威奸笑着说：“没事儿，素素更健康。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毒的，身体虚弱更要少吃！”
下午没课，吃完饭就回宿舍准备午睡了。晓威开始和李西聊天，我随便看了几段就不敢再看了，感觉眼睛会瞎掉。天才的搞怪，一向是这家伙的风格。高三时没有双休日，只有周六晚上没晚自习。那时我、晓威和谢安太中三剑客，就会一起骑着电动车，在小城里闲逛。主要是“众里寻她千百度”，看见哪个美女，立即相互招呼一声。
有时对面过来一个美女，我们就立刻掉头等待。接着精心设计一个，擦肩而过的准追尾车祸，再跟美女打个柔情似水的招呼。还真的因此钓了几个，不走寻常路的姑娘。到了晚上20点左右，我们就去超市买些泡面零食啤酒带回去，一起在我的小屋里吃喝。为了舒缓高考的压力，谢安总会想方设法搞来一些同校女生的手机号和qq号。
然后我们一边喝啤酒，一边给陌生的姑娘打电话。通常是谢安先说，他先问那女孩儿学文还是学理。若是学文，他就从盘古开天辟地，扯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再扯到海峡两岸关系。若是学理，他就从牛顿定律扯到元素周期表，再扯到基因变异。最后那女孩儿一般都会敬佩地说，啊，你成绩真好！
我和晓威都很鄙视，这种人真是没救了。只能以如此低级的趣味，来满足自己庸俗的欲望！然后他会得意洋洋地把手机交给我，我就从段誉扯到杨过，从王语嫣扯到小龙女。结合武侠和校园，大侃特侃“江湖与爱情”。那女孩儿会说，哇，你好有才啊！
我再把手机交给晓威，他通常会把中国四大古典爱情小说讲一遍。但是，他改变了版本！在他的故事里，织女和二郎神乱伦抛弃了牛郎，孟姜女爱上了秦始皇。白娘子暗恋法海，祝英台喜欢马文才。NNd，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什么是爱情，原来爱情就是，这样的颠倒。
虽然他改变了剧情，但是却以一种另类的解释，给这些故事赋予了异样的传奇。有时我竟然觉得还挺感人的，一度认为是梁山伯活活拆散了马文才和祝英台。你看“才”和“台”多押韵，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那些女生开始听故事只是笑，笑到最后，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叹气。这小子，以后真可以去做编剧。希望能以我们的亲身经历，来一出《丽江爱情故事》！
一觉睡到下午18点，睁开眼看着离头顶一米多高的白色天花板，自然开启windows发呆模式。不想哭，也不想笑，只是像死了一样的空虚。有人说，不要在下午睡觉。因为当醒来时，看见那时昏黄的天空，会感到深入骨髓的孤独。对这句话，朕是深有体会。
叔本华说，只有当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他才可以完全成为自己。谁要是不热爱孤独，那他就是不热爱自由。因为只有当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他才是自由的！我明白他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不热爱孤独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自由！我热爱孤独，可我不热爱没有归宿的孤独。我也热爱自由，可我有时也想要一些爱情的束缚。
直到晓威叫我说：“灿啊，咱们去古城吧。”当初在网上查旅院信息，说旅院位于古城边上，雪山脚下。我那个兴奋啊！现在才知道，这个“边上”有十分钟的车程，那个“脚下”有半小时的车程。车上吹了一路凉风，然后在古城口下车。丽江的道路两旁都是木栏，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花。树的间距很近，绿化很好。还没进古城，外面基本上就是些古典建筑了。
上了天桥拐过去，走了几十米，就远远望见那举世闻名的大水车。墙壁上有某人写的“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黑光闪闪十个大字，比我的字还丑。我们在那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沿着坡路继续向上走。古城好像是分层的，整个地势螺旋上升。
在里面一直漫无目的地逛，店铺鳞次栉比的。客栈，酒吧，餐厅，茶坊和很多的银器店。还有些卖玉石首饰，和带有纳西风情的披肩。古城里到处都飘着《滴答》的歌声，这首在丽江传唱很久的歌儿，一年后成为大红大紫的《北京爱情故事》的插曲。
越往上越安静，下面主要是繁华的商业区，上面是幽静的住宅区。我们在一家客栈门前有着500年树龄的粗壮古树旁，坐下休息吹吹风。从那里，可以俯视古城的一大部分。远远望去，黄昏中的古宅错落有致，还隐隐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凉爽的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我恍然有了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仿佛身处千年以前的古代。闭上眼暂时静静享受这一份安宁，任思绪天马行空地飙着。可惜再好的风景，也挡不住煞风景的人。晓威躺在我身边的长木椅上，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双手来回在身上翻来覆去地转。
我瞪他一眼说：“平之，你在练什么功？”“康儿，这就是传说中的，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功！”“哦，小心走火入魔啊。”他自恋地说：“本座要入魔，那也是一代魔教教主！”“呵呵，阳教主，你夫人真有节操！”“怎么，不败儿，你已经等不及接位了吗！”“咦，不群，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擦，你就不能吃点亏！”“只有姑娘能占我的便宜！”
夜色中的古城霓虹闪烁，多了几分辉煌的神秘感。大多数餐厅都临水而建，很多游客都坐在露天餐厅的藤椅上聊天喝茶。麦克风中传来歌手伤感的歌声，和吉他钢琴忧郁的伴奏。酒吧里来回闪跳的绚丽彩灯耀人双眼，外面站着一队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陪酒女郎。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赏心悦目，是个闹中取静的小天堂。以后有机会，就在这儿隐居吧！
走出古城时我抬头望了望，天上稀稀落落有几颗星星，忽然生出了一些感慨。星空里除了星星，更多的只是无垠的黑暗。人生，难道不就是为了几颗星星，而没有放弃整个星空吗？无论如何，我们都绝不应轻言放弃。若放弃了不该放弃的，生命中剩下的，难道不都是一些该放弃的东西？
以前晓威曾对我说过一句傻话：怀揣一个疯狂的梦，漫步一个遥远的古城，邂逅一场唯美的爱情。不管其他，哪怕就地丧生！就为了这个，他和我一起来了丽江。我是为了远方的风景，他是为了远方的爱情。但我们都忘了，再美丽的风景也会悲伤，再美丽的爱情也会死亡。我们的追求，只是简单的幸福；可去实现它，却要复杂的无数。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一直有个梦想：去一座美丽的城市流浪，遇见一位善良的小姐姐，把我捡回家当宠物养。我说，呸！他问，你呢？我说，我也一直有个梦想：去一座美丽的城市流浪，遇见一位可爱的小妹妹，把她捡回家当宠物养！他听了说，看咱俩谁先实现梦想吧！我说，拉倒吧你，我直接把捡你的那位小姐姐捡回家去！
回到宿舍已经21点，周亮和孙黄又在打游戏。晓威又匆匆上线和李西聊天，这孩子已经走火入魔了。还一边聊一边听歌，不过我一直怀疑，晓威对音乐是根本没有知觉的。他才不管什么好听不好听呢，音乐对他来说，或许只是表达心情的方式。他开心时听欢快的歌，不开心时听伤感的歌。觉得缺乏激情时就听《义勇军进行曲》，觉得激情太过时就听日本国歌。
现在他听的歌竟然是，《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而我现在最想听的，却是类似的一首歌：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谁知道在等谁呢，谁又会在乎谁呢？我上前一步，就可以把你抱在怀里，这才是产生美的距离。太遥远的距离，产生的绝不是美，而是掉线的眼泪。我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对上海疯狂的思念中，只因为身在上海的王语嫣。世间的一切，都是有限制的。而最无奈的限制，就是时间和空间。时间让我们生老，空间让我们病死，时空让我们生离死别。
时空啊，就是世间所有痛苦的根源！江湖上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破，就不会受伤了；不伤，就不会疼痛了。可是那么快的独孤九剑，却被东方不败给破了。可是连快得那么变态的东方不败，最后也被人破了！ 爱因斯坦说，光速是目前宇宙中最快的速度。据说如果有一种速度能超越光速，那我们就可以打破时空的限制！
这世上还有比光更快的武功吗？我愿付出一切的代价去求得！不为留名青史，不为一统江湖，只为穿越时空！就让我穿越到语嫣的童年吧，能陪她一起过家家，哪怕是陪她一起玩泥巴。能陪她一起长大，那该多好。能在相同的时空里，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记忆，那该多好。
不知不觉，我在旅院已经一周了，爱情迅速退化为亲情。最初的新鲜消失，美丽也枯萎成了寻常，虽然当时只道是寻常。以前我问刚上大学的二表哥，大学生们空虚吗？他说，不是空虚，是很空虚。当时我撇撇嘴轻蔑地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梦想！现在我知道了，梦想是梦想，空虚是空虚。二者并行在我的心空里，横冲直撞着。覆天盖地，却毫不相干。
理科生看小说，会被人说不务正业。但我是文科生，看小说是学习。开卷就有益，所以看黄色小说也是学习。因为一句话“女读周国平，男读王小波”，我就此知道了他。《黄金时代》写的男女运动，《白银时代》写的男女运动，《青铜时代》还是男女运动。题材单一，精神统一。
就像王安石说李白的十句诗里，起码九句写的，不是喝酒就是泡妞。但这并不妨碍，人家成为诗仙！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让我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莫名的孤独。杜拉斯的《情人》，让我心驰神往地，想找个体贴的情人。而王小波的“时代三部曲”，让我想做个超级运动员。我真的很好奇，这个号称“中国的乔伊斯兼卡夫卡”的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