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果不曾遇见你
如果不曾遇见你,就不会遇见一切。没有得失,没有悲喜。我的高中,就会毫无生气地过去。可是遇见了你,就注定青春甜蜜的印记。多年以后,我所怀恋的,依然有那段往昔。如果可以选择,那就让我们早些相遇,晚些相离。那就会留下更多,陪伴一生的故事。哪怕没有剧情,没有音乐,没有对白,只要有你。
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我确实渐渐地感到,我们正在慢慢的远离了。 无需任何语言,甚至无需分手。毕竟,我们是没有谈恋爱的啊。尹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男生们也都喜欢跟她闹着玩儿。我曾一度怀疑,尹然是不是喜欢上了某个男生。这种念头在我的心里翻来覆去,痛苦不堪。当月亮远远地挂在天上,我们都可以快乐地仰望。
可当月亮已经落在了我的怀里,那么任何别有居心的窥测,都会使我感到愤怒和悲伤。可最大的悲伤是,我却根本无法证明,月亮已经落在了我的怀里。名不正,真的是言不顺吧。因为喜欢,所以幽怨。我就放纵自己和其他女生的亲密无间。内心深处,竟还有一丝隐隐的报复。如果尹然真喜欢我的话,也会吃醋的吧?青春哪,真是傻!
我的高中概括起来,其实就是两个男孩儿,和三个女孩儿。除人之外,别无他事。晓威,谢安,我永远的兄弟!尹然,我这一生中,第一次真正喜欢的女孩儿。语嫣,或许就是这一生,曾经最爱的女孩儿吧。齐楚,绝对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女孩儿。不幸也是,我最对不起的女孩儿。
那时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有一天晚自习前,正趴在书桌上养精蓄锐。突然一阵嘘声把我惊醒了,抬头就迎着大家各种不怀好意的邪眼神儿。接着就看到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女同桌。这个女孩儿,一头齐耳的短发,皮肤白净。椭圆脸蛋,鼻梁高挺,面部特征好像欧亚混血。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擦,不会是西域的吧!
后来竟然有同学说,第一次见到她,就惊为天人!直到大学看了很多日剧后,才发现原来她长得很像井上真央。就是《花样男子》里的,超可爱女主角。就连语嫣,也很有李若彤的颜值和气质。不经意中发现,我喜欢的女孩儿,原来都是流落民间的明星女神。
但当时的我,倒没有什么感觉。远方有语嫣,身边有尹然。她嘛,最大的好处就是,上课累了可以养养眼。眼看有几个人渣,对我挤眉弄眼地贱笑。我一身的凛然正气,丝毫不加理会。赶忙对着正往这边看的尹然,打了个飞吻,却得了一句“色狼”!骂吧,骂吧!三年一觉太中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我只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直到放学,俩人也没说一句话。刚放学,她背着书包就走了。我旁边迅速围了一堆人,七嘴八舌地:“她叫什么名字啊?”“从哪转来的?”“有没有男朋友?”“她住哪儿啊?”我一阵眩晕:“我去年买了个表,你们是查水表啊?我都没跟她说话呢!”这批鸟人失望地摇摇头,顿做鸟兽散。
只有晓威,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贼眼,竖起大拇指说:“灿哥好一招欲擒故纵,欲拒还迎。高,实在是高啊!”我就开始跟他扯:“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情法曰,不主动,不拒绝,不纠缠,情圣之始也!”看他一副要跟我舌战到底的架势,我赶忙说:“兵法又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离朕远点儿,朕去也!”
后来我果然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对话的小情景。过了两天,她找了一道语文试题问我。我扫了一眼,就慵懒地说:“不会。”她怔了一下说:“告诉我怎么做吧,你肯定会的。天天语文课都看小说,成绩还那么好!”这个还真不错,我偏科得厉害,基本上英语课和语文课都不听。特别是语文课,跟每一任语文老师,都有个默契的约定。
那就是上课别管我,我看小说也好,睡觉也好。只要不影响上课,成绩不拖班级后腿就行了。语文基本都是前三名,而且几乎总是第一名。但是其他就一般了,数学最惨,基本要倒着数。所以我经常跟晓威显摆,朕是有诗文天赋的,恨不生大唐!三年里换了好几个语文老师,无论哪一个,都对我特别地好。
晓威曾经问过我,什么是天赋?我语重心长地跟他解释,天赋就是你随便干干,就比别人拼死拼活,干得还要好得多!比如你长得帅,帅也是一种天赋。随便拉拉衣袖,就有仙子跟你私奔到月球。要是你不仅帅,而且又善又乖。仙子都会从天上飞下来,跟你一生厮守!那时我也没想太多,而且对齐楚也不太了解。只不过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个文静的尖子生,实际上是个温柔的小学渣。
我仔细看了看试卷,随手给她写了答案,同时给她大概讲了一下。她连连感谢,我就开玩笑:“不用谢,语言是最没有力量的,拿行为来谢啊!”她一脸不解:“什么行为啊?”“抱一抱。”在漂亮女生面前,我的浮夸本色,总是全自动发作。齐楚的脸立刻红了,从书包里拿出一袋牛奶给我。我毫不客气,撕开了一口气喝完。
她笑说:“你别喝那么急啊,对胃不好的。”“没事儿,我一直都这样喝的,锻炼肺活量。”“下次别喝那么快了。”“你是说,下次还给我带牛奶吗?”“额,好。”“这答题的性价比真高,你还有什么不会的语文题?哈哈。”“哈哈。”就这样,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了。有些人近了,有些人,也就远了。心里开始变得空荡荡,如同一座破败的伤城。
那个学期开学前一天的下午,我独自在状元湖边。两罐啤酒下去,嘴里叼着根烟。躺在草地上,无限的遐想。湖边偶尔走过一些学生,都是成群结队的。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已经如此恐惧孤独。写作业要和人一起,吃饭要和人一起。甚至连上个厕所,也要拉个人一起。一起来,更精彩?还是一起来,是无奈。
虽然我也是一样害怕孤独,但经常也很享受,一个人安静的独处。一个人,静静地看看书。一个人,静静地听听歌。一个人,静静地想念一个人。香烟,酒精,音乐,文学。只要有这些东西,哪怕是让我一人一生,也是足够了吧。当然,最好还是有女孩儿。我快要睡着了,迷糊中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睁眼一看,是我班一个女生,关系很好的那种。她笑嘻嘻地对我说:“帅哥,我可以坐你身边吗?”“当然可以。美女,你还可以趴我身上呢。”“呸,真无耻!”“谢谢!”她眨眨眼,继续笑着问:“你寂寞吗?要不要我陪啊?”“哎呀,可寂寞死了,你是三陪吗?”“三陪,陪吃陪喝陪玩?”“不用那么麻烦,其实陪睡就行!”
“去你的吧!”“去我们的!”跟她扯淡了会儿,就打算起身离开。等我站起来时,她忽然帮我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青草,还仔细地给我整了整衣领。那一瞬间,我感觉一阵暖流从心中涌起,久久不散。真是,像我这么烂的人,还有人那么关心。我非常感动,请她喝了杯咖啡奶茶,也是给自己提提神。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出西门,尘土飞扬的国泰路,让我莫名的烦躁。
想了想,这儿离齐楚挺近的。于是买了两个棒棒糖,就溜到她那儿去了。开门后,她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妈刚去看我姥姥了,我在写作业。”“嗯,我又不是找你妈。写作业?””“额,还有不少作业没写呢。要不你帮我写语文作业?”“哈,你个小学渣。我帮你写作业,你帮我洗衣服,怎样?”“好啊。”“成交!”
那个小巧的卧室,布置得温馨舒适,和我的小屋有一拼。书桌和小床,中间还用一个紫色花帘隔开。我掀开帘子看了看,这要是古代,可不就是少女闺房嘛!想着想着,我就情不自禁地笑了。齐楚一脸纳闷儿地问:“你笑那么淫干嘛?”“啥,你是说淫贼的淫?”“哈哈,是啊。”“诽谤!我哪里淫,我淫你了?”她的脸又红了。
我顺手把棒棒糖递给她:“朕赏你的,吃吧。”她微笑着剥开糖皮含在口中,就开始写作业。随便帮她写了会儿,就开始犯困了。最后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在她床上。听见她低声说了句:“无赖。”想想我这是干嘛来了?可是又不知道做什么。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告诉自己,我是来睡觉的。有个女孩儿陪在身边,这样睡得才会更香甜。
很快意识就模糊了,等我醒来时,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双毛毯。从脖子覆盖到小腿,暖暖的很舒服。还有些困意,我不想起来,打算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只是觉得很安全,很温暖。不再有那种无助,不再有那种孤独。轻轻侧了侧身,看着我眼前的女孩儿。她一只手写着作业,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床上,离我的脸很近很近。
这种距离,一秒钟就可以给我三个耳光,毫无压力。脑子里混沌一片,莫名其妙地就握住了那只小手,就像握住一束阳光。我突然有些害怕,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那只手没有动,一动不动,带着微微颤抖。我握得更紧了,然后慢慢放松,在这种放松里再次睡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趴在桌子上,拄着下巴盯着我。
我一惊而起,她笑笑说:“我做好饭了,吃饭吧。”书桌上收拾干净了,有一盘炒菜,两小碗米饭。那盘菜可能是酱油放多了,看上去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来炒的什么。见我微微皱眉,齐楚不满地催促着:“吃啊,我可是很少做饭的。”我点点头:“恩恩,绝对看得出来。”我夹了一块尝了尝,有些疑惑地问:“敢问姑娘,这是茄子吗?”“是啊,红烧茄子!”
“我去,这是黑烧的吧?”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吃饭这么挑食啊?”“额,今天我已经很没挑了,只是想正常一点而已啊。”她自己也夹了一块吃,脸上表情很丰富。我忍着又吃了两块,她突然说了一句:“真的好难吃啊,我们还是倒掉了吧。”“不用,有挂面和鸡蛋吗?”“有啊。”“那我们煮面吃。”“好啊,可是我煮的也不好吃啊。”“我来。”“你竟然,会做饭?”
“不会啊,试试呗!”我烧水打蛋加调料,她在一旁认真看着。等面快煮好了,把那盘炒菜倒进去,几分钟后搞定。她吃了几口,突然抬头对我说:“你做的饭真好吃。”“不是啊,是你炒的菜好吃,这样才有好味道。哈哈!”“你就别损我了,哈哈。”吃完饭,听着歌,我们坐在床上聊天。我跟着歌声,自我陶醉地轻轻哼唱,那女孩儿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
她忽然把音乐停了,我的哼唱就显得有些突兀,也随之停了。齐楚说:“你继续唱啊。”“为什么?”“唱歌给我听啊。”我就笑着继续:“她渐渐忘了我,但是她并不晓得。”才唱了一句,她又要我停下:“不许笑,认真唱。”我瞬间删除笑容,本能地换上一副忧郁的面孔。盯着那个正微微随风抖动的帘子,轻声唱着:一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宝贝,久了之后,她变成了眼泪……
唱完后,我盯着她看,发现她的眼眶有些红红的。是我太动情了,还是太好听了?她回过神来,轻声说:“我以前总是听这首歌,有很多回忆呢。曾经有个男孩儿,为我唱过这首歌,觉得很好听。”“那我唱的呢?”“更有情。”“这还差不多!”那女孩儿对我说,那女孩儿是曾经的尹然吗?或许久了之后,她真的会变成眼泪吧。
泪一滴在双手,凝固成永久。偷走我的曾经,偷走我的回忆,偷走我的爱情。我努力使自己,不再去想她,笑着问秦楚:“他是你的初恋吗?”“不是的,我没谈过恋爱,不过他很喜欢我。”“你呢?”“不喜欢。”“为什么?”“哪有为什么,我不知道啊。”正打算跟她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说:“你先接电话吧。”她点点头,就坐在我身边接了。
听得出是一个男生,只是不知道他是谁。他们聊得有半小时左右,齐楚的话不多,基本都在听着。不知道那家伙说的什么,她听着听着,就流眼泪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等到挂了电话,我问:“你喜欢他?”她怔了下,然后摇了摇头。“那你为什么哭?”
她看着我,接着勉强作出一个微笑,带着眼泪的微笑。我不知道从哪儿,突然飞来一阵醋意,随口说:“他有病啊。”齐楚看了看我,慢慢地说:“嗯,先天性心脏病,很可怜的。”我顿时无语,想了半天才说:“不会就是那个,喜欢你的男生吧?”“嗯,有点巧。”她轻声说。“说曹操,就是曹操,是太巧。”我下意识地把她楼了过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呆呆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靠近了抱着她,紧紧贴着她的脸颊。她没有稍稍的挣扎,只是温顺地任我抱着。她的头发上,飘来好闻的香味。我想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柔声问她:“你的头发好香呢,用的什么洗衣粉?”她向我靠了靠,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不是洗衣粉,洗发露。”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温柔地问我:“好了吗?”“嗯,好了。”
我亲亲她的脸颊,然后放开手说:“我走了。”她应了声:“嗯,不要总是跑那么快啊,注意安全。”“好。”我慢慢挪到门口,直到关上门,才立刻疯一般地奔到国泰路上。坐在太中西门外,低矮的栏杆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难道我喜欢上了她吗?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会喜欢她呢?我怎么能喜欢她呢?可是,我的尹然呢?
在错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那没有关系。在错的时间里,遇见错的人,也没有关系。可是在错的时间里,遇见两个不知对错的人呢?那会有什么关系?这世上可爱的女孩儿,有太多太多,只是我爱不完。远处,有人在唱周杰伦的《珊瑚海》,不知不觉勾起我无尽的情思。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青春,都在那些歌声里。七里香,东风破,发如雪。
那年的雨季,我独坐西门,不会吹雪。只是忧伤与彷徨,在这黄叶纷飞的孤城。那么二十岁,我会在哪里?三十岁,又会在哪里?还有四十岁呢?五十岁?算了吧。我是真的,不想活那么久。当我们老了,逝去的青春在山岗火葬,爱情的骨灰在海上纷扬。还会记得那些年吗?还会爱着那些人吗?还会怀念那些,爱着你的人吗?
一切都是,在空中飘摇的风筝。我们都曾是,追风筝的人。一切都将在,生死的面前,黯然失色。时光会奏起,悼念的悲歌。我将在夕阳的倒影下,默念着破碎的歌诀。那时,七里不香,东风已破,白发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