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时是治愈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是我们从小学就很熟悉,关于时间流逝的比喻。可是我一直都觉得,这个比喻不是很好。我觉得具体的事物,才最能给人时光飞度的感觉。时间到底像什么呢?我一直认真考虑,这个深奥的问题。晓威说,时间就像妓女。因为时间是随时可以买来的,也可以随时抛弃。这个比喻我不太赞同,因为我是很尊重烟花女子的。
黑格尔说,存在即是合理。那这个人类最古老的职业,存在了几千年之久,应该是有一定合理性的。我想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有些东西你可以不喜欢,但要学会尊重。据说在东南亚一些国家扫黄时,只抓女的,不抓男的。在荷兰,甚至都是合法的。以至于荷兰成了我和晓威,最想去的国家之一。不要误会,只是去看风车。
生活就是这个死样子,一切东西都可以交易。包括感情,更包括性。也很公平,我需要你的身体,你需要我的金钱。你的身体帮我排除寂寞,我的金钱帮你维持生存。如果没有那些烟花女子,古中国的社会,或许很难长治久安。这都要感谢我们伟大的阜阳老乡,千古第一名相,管仲大人!
不过,我说的理解和尊重,跟现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古时很多烟花女子的身世,大多都十分坎坷,身不由己才沦落风尘。而且大多才貌并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文人墨客诗赋往来,跟江湖朝廷交织一起,往往传为一时佳话。她们绝非亵玩的工具,更是精神的知己。其中更不乏自尊,贞烈,痴情的绝世奇女子!
现在的嘛,就算了吧。大多都是好逸恶劳的,还有些寂寞空虚,欲求不满的。破人钱财,毁人家庭,影响世风。没品位,没素质,没内涵!叫“妓女”,算是中性的;叫“小姐”,已经是很客气了。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实现。
他认为人是不会满足的,当低一级的需求得到满足,则立刻渴望高一级的需求。生理需求,就是最低级的需求。说白了就是,吃饭睡觉打炮炮。某着名社会学家说过,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一辈子就只有两件事儿,进食和交配。这很好地证明了,其实我们都是动物。
而现在的我们,也并不比其他动物高明多少。其他的事儿,不过都是手段,追求这两者的直接和间接手段。欲望是很正常的,但要看如何面对而已。不要明明欲火中烧,还要装模作样地大喊,呀唛呔!一件事物,如果连正视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解决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国庆节,我们四个在宿舍商量了一晚上,到底要去哪里玩儿。去香格里拉,太折腾;去玉龙雪山,嫌冷;去大理,不想动。想来想去,还是旅院七日游比较划算。最后孙黄提议,就去清溪水库逛逛算了,大家全票通过。
清晨8点起床,在宿舍宅了一上午。吃完午饭,等太阳不太晒的时候才出发,到水库已经16点了。整个水库挺大的,被一架汉白玉桥,从中间一劈两半。这个熟悉的布局,顿时让我想起了太中的奈何桥。真是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黄泉!走在水库坝子上吹着风,望着远处巍峨的象山,不由得心旷神怡。
那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个游客,七天后就会离开丽江了。走到桥上,孙黄取出数码相机开始拍照。先是风景照,后是人物照。那天我穿的是黑色中山装,和黑色皮鞋,还戴着一副墨镜。站在清溪水库的石牌上,让晓威给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然后发给语嫣。她看了后,给我回信:“你这个小痞子……”
我回:“额,哪里痞啊?”“哈,哪里都痞……”“我是小痞子,你是小太妹,那就是绝配啊!”说着,我忽然想到,民国的一个爱情绝唱。不是国父和宋庆龄,也不是蔡锷和小凤仙,而是袁世凯和沈玉英。袁世凯年轻时参加科举,一败涂地。大概就像我现在参加高考,沦落到边陲之地一样。
然后在上海流连烟花之地,结识了当时的名妓沈玉英。有点小巧,我的语嫣也在上海。两人一见钟情,难解难分。沈玉英慧眼识人,劝他不要灰心丧气。大丈夫当以,振兴天下为己任!然后变卖首饰资助他,袁世凯十分感动。对天发誓功成名就之后,立刻就来接她。
离别前,他很感慨地写道:英雄落魄,一曲琵琶知音少;商妇凋零,百年岁月感慨多!现在的我,貌似也是英雄落魄。知音极少,感慨太多。后来袁世凯成功了,他的心腹在一处乡间别墅,找到了等待多年的沈姑娘。而他力排众议,将妓女出身的沈姑娘列为第一夫人,从此白首不相离。
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总而言之,统而言之。 时光荏苒,一下子就到了他退皇帝位四面楚歌的前夕,众叛亲离。独夫民贼?一世怪杰?不知道我这辈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成功,不过皇帝是没戏。不管会不会众叛亲离,我只是希望,能白首不相离。
袁世凯着龙袍,沈玉英着凤衣,两人还像年轻时那样依偎在一起。袁问:“你想当皇后吗?”沈说:“想,凭什么不想?”袁大笑,沈问:“你笑什么?”袁说:婊子也想当皇后?”沈大笑,袁问:“你笑什么?”沈说:“流氓都能当皇帝!”两人同笑,然后抱头痛哭。三月后,袁世凯离世。
窃国大盗,这是我们一般人,对这位民国首任大总统的评价。其实,这是很不公允的,一笔抹杀了人家那么多的功绩。不管世人怎么评说,我想,袁世凯走得应该是欣慰的。每当想起这个故事,不知为什么,我都觉得特别的心酸。不知道我是不是流氓,但我真不想当皇帝。如果有一个沈玉英,是不是妓女又怎样!
我又拍了好多照片,陆续给语嫣发过去。其实都是丽江,最寻常的景色,但她不断地回:“啊,太美了!”“好美啊!”“怎么会那么美呢?”我得意地说:“那是,比上海美多了吧。”“不知道啊。我还没出去玩儿,连海边都没去过呢!”
“嗯,语嫣。以后我会努力赚钱,一定要带你去,这世上所有你想去的地方!”“真的吗?”“当然真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丽江!”“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你没有情人,那就请来丽江;如果你有情人,那就带她来丽江!”“嗯,情人?”“嗯啊。初恋情人就是,永远的情人啊!”“嗯,嘿嘿!”
我们在桥上拍的有单照,也有合照。周亮拿着一把粉红色的遮阳伞,倚着桥栏扭着腰拍了一张。我想这要是在西湖的断桥,恐怕许仙会吐的。孙黄还嫌不够恶心,撑起伞做了一个很娘的动作,狂拍几张。我顿时有了把他,一脚踹下去的冲动。晓威站在桥中间,摆了一个酷酷的金鸡独立。
我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桥栏上,请一个路人给我们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孙黄掏出一把匕首,摆出恶狠狠的表情贴着周亮,我趁机按下快门。周亮跟我借过墨镜,戴着拍了一张。可是形似神不似,我戴着像理想国的老大,他戴着却像黑社会的小弟。
在桥上玩了一会儿,我们沿着坝子继续走,到了坝子上一个双层亭子边。在上面坐了一下,又顺手拍了几张就下来了。没走几步,就看见从坝子上斜着往水中,伸下去一道石梯。孙黄说,每年在清溪水库自杀的人,都有两位数。很多人就是沿着这个石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所以它被叫做,丽江的黄泉路。
说起这个,我想起学校的映雪湖。刚来时看到那湖,一碧万顷,波光粼粼的。我和晓威都是一阵激动,心想以后可以在里面游泳了。走进了一看才知道,湖水竟然只有一米深,坑爹啊!我觉得映雪湖如果再深个几米的话,那清溪水库地死亡人数肯定直线下降。防患于浅水,旅院领导人,真是用心良苦!
研究数据表明,全世界每40秒,就有一个人自杀身亡。在中国每两分钟,就有1人自杀身亡,有8人自杀未遂。虽然说日本的自杀率,位居世界第一。但是中国的自杀人数,却是全世界第一!前几年的调查都已经表明,我国每年有将近30万人自杀身亡,至少200万人自杀未遂。
最让人惊心的是,这个数字还在直线上升,随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而上升!抑郁症,已经成为人类的第二大杀手。中国是抑郁症患者最多的国家,已经超过一亿!一直不知道,我有没有为这个数字做贡献。总以为死亡离我们很远,但有时候,真的就在眼前。
高中时我和晓威,曾看见一个女孩儿。从阜阳清河路的天桥上一跃而下,尸体惨不忍睹。就在一周前,我们在清溪水库跑步。又亲眼看见一个骑着红色电动车的男生,和一辆大卡车相撞。车子直接飞了出去,当场身亡。脑浆和血液红白相间,崩了一大滩。那个男生,是我们学校会计系的,就那么死在了去接女朋友的路上。
我是一个追求完美艺术,热爱无限自由的,理想悲观主义者。因为死亡,是最完美的艺术。所以我时常思索着,什么时候去实践一下这门艺术。我和晓威在很多地方,都是非常相似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另一个我。不过我们俩,却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虽然我偶尔也会产生,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的伟大抱负。但最后还是由于对历史,和现实的痛心疾首,转而漠视一切。吊儿郎当,玩世不恭。而晓威却是一个英雄主义爆棚的人,老念叨着乱世出英雄,谁与我争锋!说白了,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要是生在民国,大将军估计捞不着,但绝对是个小军阀!
我曾对他说,晓威,如果哪一天我英年早逝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没想到他却说,切,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我说,肯定我先,你随后吧!他还跟我争,不,我先来!争到最后,我说,算了,那就你先吧。他说,额,还是你先吧,我想参加你的葬礼!
我说,我这辈子绝对不会,举行什么葬礼!他问为什么,我说,我只想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生如夏花之殉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每年的清明节,给我烧支烟就行了。他说,好,给你烧黄山。一品黄山,天高云淡!在黄泉路边探讨了一些,关于生死的问题后,我们就慢慢遛回了学校。
在路上,语嫣给我打了个电话:“你干啥子类?”“额,我啥子类都没干嘛。”“你说滴是撒?”“擦,请说阜阳话!”“为啥子尼?”“因为某人说过,‘学会阜阳话,走遍天下都不怕!’”“额,我记得好像,他说的是数理化吧。”“嗯,借鉴一下嘛!”晓威看见我接电话,赶忙凑过来贴着耳朵听。
我一脚把他踹向路边,加快脚步自己走在前面。我说:“宝贝儿,我又想你了。”“不至于吧,昨天刚打过电话哎。”“那也不行,我就想。”“嘿嘿,那咋办呢?”“你来吧,丽江人民欢迎您!”“好啊,我现在去买票哈。”“不用了,我已经派了直升飞机去接你,快去阳台看看。”停了一下,她笑着说:“没有啊。”“啊,可能飞机失事了!”“哈哈,你欺骗我感情!”“额,我没有,从来没有……”
我从来都不觉得,张曼玉林青霞有多美。说实话,我觉得我的王语嫣比她们美得多。我一直都这样想,语嫣,哪怕是我们之间有十万八千里。只要你向我轻轻微笑一下,就算不会筋斗云。要爬着,要滚着,也要到你所在的温柔乡。即使多年以后,你离开了我。我还会小心翼翼地,眺望你的乌托邦。
爱情的天空上,有一条线,以前总以为那是彩虹。最后才知道,那不过是一缕乌云。是的,一缕乌云!但乌云在我的眼中,也是一种美丽,只要是在下雨之前。我不管“你”“我”之间,是不是“喜欢”、“爱”,或“深爱”。我不要“你”“我”之间,有多么感天动地的字眼。只要一个“和”,就够了。是的,“我和你”,就够了!
这世上有很多“你爱我”,“我爱你”。可是却很少有,与之相对的“在一起”。这世间最悲哀的爱情,就是从萍水相逢,到关山难越!大唐的那个天才少年,写的很美: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谁是他乡之客?谁又是失路之人?
有亲人的地方,地狱是有亲情温暖的地狱。有朋友的地方,地狱是有友情温暖的地狱。有语嫣的地方,地狱,就是天堂!亲情和友情,是给人擦眼泪的。爱情却是,让人掉眼泪的。只是那些眼泪,有时像春天轻柔的柳絮,有时像冬天干硬的盐巴。
美国医生特鲁多的墓碑上,有一句名言:有时,是治愈;经常,是安慰;总是,去帮助。多么经典,多么温暖!只是这一生,我不奢求治愈,只愿有一些安慰。不管怎样!只要曾经得到过,语嫣一刻的真爱。也足以安慰,孤独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