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温暖的刹那

从不喜欢，“镜花水月”这个成语。我觉得，只要镜不碎，花，就是真实的；只要水不流，月，也是真实的。没有什么坚强的理由，可我就是愿意相信这世间所有，哪怕并不存在的美丽。我珍惜生命中，任何一个温暖的刹那。并且往往，铭记一生。

以前做语文的阅读理解时，总是要求归纳总结作者的思想感情。其实思想是一种独立物，感情也是一种独立物，这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思想可以遗世独立，可感情却不能。我一直认为，生命最大的意义，就是给感情找个归宿。感情如果没有归宿，再多深刻的思想，也只有漂泊。

我就是一个，感情依附性很强的人。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只要认定一个事物，就会死死抓住不放手，死也不放。我会将它看做，我全部的世界。失去它，也就等于失去了世界。遇见的每一位可爱的女孩儿，都是我永远的依附。我贪爱那种，奢侈的温暖瞬间。

晓威和谢安也是我的依附，所以这辈子永远不想放他们走。当有他们在身边时，我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真实的。那晚到达太和时，我们就在复兴路口的板面王，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板面很好吃，俗话说“食太和板面，天下无面！”在丽江最想念的家乡小吃就是它，所以我一下吃了两碗。几瓶啤酒下去，我们又想去网吧通宵了。

高二那个坑死爹的暑假，只放了十多天，所以我们仨都没回老家。暑假的晚上特别热，我们就经常一起去网吧通宵。每次去的时候，谢安就说：“其实我们并不想去网吧，只是晚上睡觉太热了是吧？”晓威说：“是啊，我们可都是好学生！”我就说：“你俩都给我滚回去，我绝不和好学生同流合污！”

晓威就说：“好吧，就算我们都是不好不坏的学生。”谢安说：“我们又不是天天去，这只是倒数第二次去！”后来我们每次去，都是倒数第二次。通过这个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竟然可以有许多个，倒数第二次。对我们来说，倒数第一次是多么遥不可及，就像很多时候的第一次。

在网吧一夜，次日一早就带着他俩，去姥姥家回拜年了。在姥姥家又痛快喝了一场，之后还要回太和去玩儿。我家离姥姥家只有一公里，谢安想去看看他的初恋女友，所以就特意路过了。他这个初恋，实在是来得有些不伦不类。高中每逢周六晚上不上自习的时候，我们就经常买些零食和啤酒去对方那里聚餐，然后顺便住下。

我不喜欢熬夜，谢安却是个夜猫子。所以我总是陪他玩儿到十点多，然后就自顾自睡了。一开始他还对我抛下他独自睡觉，表示强烈不满，就诅咒我“早睡早起死得早”！而且还对我进行，各种坑爹的骚扰。君子报仇次日不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所以第二天我就很早起床，拿袜子盖在他脸上，对着他鼻孔喷香水，大声吼歌儿等等，使尽各种方法干扰他。后来他就屈服了，不再骚扰我睡觉。可是却给他惯出来一个，更蛋疼的毛病！趁我睡着了，他就翻我的qq通讯录搜美女，接着用自己的手机加好友开聊。

结果就搜到了我的老乡，在二中上学比我们高一届的迪迪。当我们三个第一次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怕他俩拘束，一直在调节气氛。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都已经背着我，偷偷约会好几次了。真是一对，泰迪男女！俩人的感情发展劲头儿，就如高考前堆积的试卷，毫无缘由地拔地而起。

然后如火如荼，轰轰烈烈，直到迪迪去上大学。后来在我的神奇预言下，一线牵的爱情，果然被遥远的距离打败了。等迪迪有了新宠，他就自然变成了太上男友。走在路上，我问：“谢安，难道你想和她死灰复燃？”“我滴哥呀，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哪怕是旧情复燃，也行啊！”

晓威贼笑着说：“荷尔蒙作导火线，酒精作燃料。我吹风，灿哥点火，保你们轰轰烈烈地爆一次！哇，我要让你，爽到天上去！”“爽你妹，滚蛋！”谢安没好气地骂。走到迪迪家的路口时，我打电话让她出来。然后对谢安说：“等会儿，你小子敢不敢抱抱她？”“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没抱过！”晓威弱弱地说：“老大。我也想抱抱，可以不？”

我白他一眼说：“人家是初恋情人，你滚一边儿去吧。唉，其实，我也想抱抱！”谢安翻着白眼骂我俩：“人渣，连自己老乡都不放过，你俩都给我滚！”迪迪家离我家很近，我俩也做过小学同学，但是一直不怎么熟悉。直到上了高中，才开始熟起来。后来熟得简直就像，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我一直有种错觉，只要我主动一点，谢安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迪迪既漂亮又温柔，可惜近水楼台不得月，肥水都流外人田。不幸却成了谢安的初恋，真是可惜了一朵好吃的杨槐花。晓威就一直感慨说，这是一个牛粪与鲜花的太和爱情故事！迪迪出来时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长发披肩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清爽。

我情不自禁地赋诗一句：“相亲相抱多少日，此时此刻难为情！”我的大唐诗仙，真是对不住了！可是晓威更狠，人家现场就改编了一首歪诗：“一去二三里偷情，烟村四五家惊醒。亭台六七座坍塌，八九十枝花凋零！”谢安又骂了我们一句，张开胳膊就没节操地扑了上去。迪迪笑着尖叫了一声，赶忙往回跑。

我迅速跑到后面，截断她的后路。一把抓住她胳膊，一只手拨她的头发，用一口小痞子的腔调说：“小妞儿跑什么，今天陪哥哥们玩儿玩儿呀！”很不巧，这时路口过来一位老奶奶。看见这个情景，对着我们三个就是一顿训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还专门指着我说：“你谁家的孩子啊？这么小就耍流氓，早晚要蹲监狱！”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迪迪对她说：“奶奶。他就是灿灿啊，我们闹着玩儿的。”那老奶奶仔细看了看我，脸上立刻现出慈祥的笑容：“哦，原来是灿灿。好几年不见，小孩儿都长这么大了！”“哎呀。奶奶好，奶奶好！”我赶忙问好，其实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家的老奶奶。这可能就是，不常回家看看的下场！

我勒个去，有点尴尬！又是耍流氓，又是蹲监狱。等她走了，我就对着迪迪色色地说：“反正我是要蹲监狱的。既然落了骂名，不亲自实践一下，就太亏本儿了！”说着重新向她抓过去，谢安比我跑得还快，晓威也跟了上来。在外人看来，绝对是三个小流氓，合伙儿非礼一个小姑娘！

路口旁边是一条小河，迪迪直向小河边跑去。跑到小河前，我脚下冷不丁地一滑，于是赶忙拉住谢安。千钧一发之际，谢安竟然把晓威也给拽了下来。三个人抱在一起向河里滚落，给迪迪来了一场跳河真人秀。她站在岸边指着我们，捂着小嘴很开心地笑。

还好是冬天，小河是干涸的，而且也不深。从河里爬起来，跌跌撞撞上了岸，谢安第一句话就是：“NNd，这就是欺负小女孩儿的报应啊。举头三尺有神明，哥今天真是信了！”晓威说：“不对，下次干好事儿之前，千万不能喝酒！”我们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笑闹着。

迪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谢安一把抢过去就接，还顺便开了免提。手机里传出有点粗的男声：“迪迪！”谢安语气很冲地回：“迪什么迪！”那男的声音变得有些惊奇：“你是谁？”“我是她，男朋友！”那男的立刻恼怒起来：“靠，你再给我说一遍！”“我是迪迪的男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迪迪在一旁苦笑着喊：“挂掉，挂掉！”那男的听了，就挂了电话。谢安问：“他是谁啊？”迪迪说：“我男朋友啊，他家就和这儿相隔7公里。”谢安有点不爽地说：“男朋友？靠，再打！”迪迪想把手机抢回去，谢安却把手机抛给了我。我拨通后，先打了个吊儿郎当的招呼：“哥们儿，你好啊。”他说：“你是谁？”“我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鬼啊。”

“不对，你声音怎么变了？”“哎呀。我刚才感冒了，喝了口水现在又好了！哥们儿，你说我家的忘情水神奇不？”“靠，你想怎么着！”“哦，现在我和迪迪在一起。其实她并不喜欢你，她心里一直都爱着我的，你就是个日产的备胎嘛。可是直接说分手，又怕你爆胎，那只有我来代劳了。听懂没，你们分手了！”

他在电话里激动地大叫：“你让迪迪接电话！”他们两个都在捂着肚子笑，迪迪笑着掐我的胳膊说：“你太坏了，真让我无语了！”不顾那男的愤怒，我继续说着：“还是谢谢这段时间你对她的照顾，弥补我不在的空虚，使她没有觉得孤独。可是现在我们又双剑合璧了，所以你的护法任务完成了，再见！”

他急忙问：“等等，你说的是真的？”我说：“废话，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我们两家就是邻居，青梅竹马你懂不懂！我俩毕业后就结婚，父母之命你懂不懂？迪迪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已婚勿扰懂不懂！”他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小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我叫奥奥，现在就在迪迪家门口。哈，你想怎么地？”

估计他已经崩溃了，都没听出来我话里的漏洞。只听手机里传来一声咆哮：“靠，你在那儿给我等着，我马上就去！”“嗯嗯，你快点来哦，等你一万年！”挂了电话，我的一条胳膊已经红了好几道，有点神雕侠的感觉。迪迪特无语地说：“我真服了你！”晓威鄙视地说：“唉。就你男朋友这智商，还是赶快贱卖了吧！”

谢安说：“灿哥，你可不能让我俩在你家门口被人群殴啊！”我笑说：“你放心吧。我们这儿不仅民风彪悍，而且特团结啊。跟外面的人打架，一上就是百十号人呢！这要是在古代，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家族就是被官府专门打击的土豪劣绅。他要真来，我就打电话叫个几车人。你丫儿的，没见过世面，怕个毛啊！”

谢安大笑：“哈哈，这我就放心了，赶快催他来吧！”我又给那男的打了个电话催他：“你小子能不能给老子快点儿的，天都快黑了！”迪迪趁我不备，抢了手机就跑一边，忙对他说：“你千万别来，他们和你闹着玩儿的，你别当真啊！”晓威叫着：“你怎么就说了。等他到半路时再告诉他，那多好玩儿啊！”谢安说：“让那小子过来请吃饭！”

我说：“现男友请前男友吃饭，这饭我还真没吃过呢。刺激！”晓威也附和说：“对，不请吃饭就分手！”迪迪匆匆和他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对我们无奈地笑说：“哎呦，你们可把他气死了！”谢安说：“切，谁让这王八蛋做你男朋友的！”我笑笑：“就是，谁做你男朋友，谁就是王八蛋！”谢安大叫：“擦，怎么骂我呢？”“擦，你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不算！”

晓威笑嘻嘻地说：“唉，这叫什么年头儿。还有人抢着当王八蛋，为了爱也真是拼了！”又打闹了一会儿，天就快黑了，我们要赶着去坐车。最后，谢安认真地问她说：“迪迪，他对你好吗？”“嗯，挺好的呀。”“你觉得，跟他在一起快乐吗？”“快乐呀！”“那就好，希望你一直幸福！”“嗯，你也是。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女孩儿！”“那，我们就走了。再见！”“再见！”

他们的初见，就有了初恋。可重逢时，却只能说再见。什么是重逢？我觉得重逢，不过是对初见的一次祭奠！跟迪迪说完再见后，就一路跑着向东。路过家门口时，我看了一眼曾经的家，眼角不禁有些湿润。自从奶奶过世后，我爸就在太中旁边安了新家。于是，老家就成了一座荒宅。但在我的心中，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永远唯一的家。

其实，我想要的也很简单，一个小小的家就好。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无论是山间还是海边。只要有个家，我可以像颜回一样的安贫乐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男耕女织，桑榆满园，就是那种天仙配的生活：一个爱人，一座小院，一亩良田，一亿闲款！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闲款也很好。

我们生活在一个矛盾的世界，所以我们都是矛盾的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有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也有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也有人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有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有人却说，管他娘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看看二十四史中，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们。老觉得他们说过的好多话，都是前后矛盾的。受这些伟大先祖们的遗传，我也是非常的矛盾。一方面憧憬辉煌，一方面却期盼平淡。有时渴望快乐，有时却欣赏悲伤。在某些方面，我毫不在乎；但在某些方面，却极度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