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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迟来的军训

每片叶子被风吹落时,都会有它独特的轨迹,但却没有任何人会在意。在映雪湖边捡起一片叶子,把玩许久后叠成小舟,放在湖里让它随波逐流。望着玉龙雪山隆起的雪线,我才意识到,丽江的夏天到来了。伏尔泰说的对,使人疲倦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的一粒沙子。

旅院的天空很清明,而我的心空,却依然天气不明。每个人在爱情世界里的存在,都至少有两种意义:对一个异性的肯定,以及对一个同性的否定。我肯定了语嫣,但却不知道自己,是被哪个混蛋否定了。在这个世界上,春天死了是夏天,夏天死了是秋天,四季周而复始地轮转。而在我的世界里,秋天死了是冬天,冬天死了是新的秋天。

秋天是白,冬天是黑,我的世界只有黑白相间。天空有心情,高兴时就阳光普照,忧郁时就小雨淅沥,悲伤时就大雨滂沱。大地有心情,高兴时就平整坦阔,忧郁时就坎坷不平,悲伤时就泥泞不堪。我也有心情,可是再也控制不了它。语嫣,我青春的喜怒哀乐。三分之一,因为往昔;三分之一,因为未来;三分之一,只因为你。

我不是那个伸手六脉神剑,抬腿凌波微步,触身北冥神功的段誉。但我一直以为,以后的自己,可以像段誉一样拉风。可是我错了,或许我只是个苦逼的游坦之。我问晓威,是不是姓名带“之”字的人,都特别苦逼啊?比如说,游坦之,林平之。晓威随口就答:王羲之,祖冲之,顾恺之!

很快,期末考试也过去了。一学期过去了,我的大一就这样过去了。有时候真的不甘心,站在走廊外的亭子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的大一,就这样完蛋了吗?事实告诉我,就这样完了!这一年,我都干了些什么?学业勉强及格,爱情不幸挂科,生活浑浑噩噩。

歌儿里面唱的是: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事实却是:因为爱情,我挂了科,所以一切都是扯淡的模样;因为爱情,我得补考,根本是一直都这样疯狂!挂的是计算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如果说学一些基本操作,知道一些常识也就算了。可是坑爹的下学期,竟然弄了本程序设计的教材。搞什么搞,老子又不想做黑客!上学期不到两个月,我的计算机教材丢了,下学期不到一个月又丢了。这也倒罢了,可特别疑惑的是,朕的专业是日语啊!单词都没有时间记,哪顾得上搞计算机!

整个大一有三四千人,计算机考试就600多人及格,剩下的全阵亡。临考前我匆匆把课后习题看了一遍,就怀着马革裹尸的心情奔赴考场。考试时间90分钟,我用了10分钟把选择题搞定。又用了5分钟搞定第一大操作题,下面的都不会了。然后就在全考场同学的注视下,霸气侧漏地走了出去。再然后,我就挂了。37分,我是多么喜欢这个数字!

高中的时候我就很气愤,为什么要学数学?为什么要学英语?为什么要学政治?还有,语史地为什么要那样学?我觉得现代的语文课,除了教人认几个字儿之外,就没啥用处了。拿我们那年的高考来说,要求以“时间在流逝”为题,写一篇作文。然后要求是:立意自定,题目自拟。尼玛都说以它为题了,你还说题目自拟?明摆着坑爹吗!然后要求:内容充实,感情真切。内容充实?对不起,哥不是曹雪芹。短短的八百字,写不出来《红楼梦》。

感情真切?我就不明白,大家对当代八股文,有什么感情?难道给校长写个《陈情表》?再给老师写个《出师表》?你以为我在写情书吗?真切,还真的是咬牙切齿!夫子说,不学诗,无以言!语文教育,应该是像诗一样的教育,可现在是那么的庸俗无聊。

那数学啥的,更让我无语。什么三角函数,什么解析几何,还有啥不等式。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什么时候能用上!是买菜,是炒股,还是赌博?唯一的用处就是,以后给我儿子辅导数学吧。可是我这辈子,要是不结婚呢!韩寒说,数学学到初中就够了,真是英雄所见雷同!

现在很多学生的英语,比汉语学得还好。连汉语的基本错别字都搞不清,却可以把英语试卷做满分。日不落帝国早日落了,母语都学不好,你还学什么英语!其实对很多人来说,英语也是一辈子都用不到的。如果说需要懂一些基本的,那干脆跟数学一样,学到初一不就完了吗?干嘛非要去折磨,一代代的无辜少年呢?

政治,咱天生就不是搞政治那块料。自从学了政治,我处于珠穆朗玛峰上的道德水平,直线下降到马里亚纳大海沟。我热爱天文地理,可不爱地理教材。地球运动,大气运动,洋流运动,各种运动。每天走路都想着,自转与公转。看见个西瓜,都想划上经纬线。考试那就更变态了,问我们怎样解决温室效应,这不是纸上谈兵吗?

有题目让我们说明,喜马拉雅山和太平洋,是怎样形成的。我勒个去,去问上帝吧,都是他造的!还有题目,某飞机从某经纬度到达某经纬度。让我们通过时差和最短距离,计算它的到达时间。擦,我又不是飞行员!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如果我是神,我一定会说,一切都结束了!

由于丽江地处云贵高原,所以大一来时并没有军训。而是等我们适应了一年,大一下学期的暑假前才开始军训。军训没什么,可是每当想起丽江的太阳神,就觉得可怕。丽江的天气不热,可是太阳辐射强。两天后就是军训,所有人都在积极备战。女生们买各种各样的防晒霜,男生们把头发剪得都像劳改犯。

一切搞定后,我开始上网。整理一部拖了三年的,长篇武侠小说处女作。虽然水平跟金大侠差得远,但好歹也被仗剑天涯的编辑们,加了个精置了个顶。从小就很喜欢武侠,那时候什么都看不懂,只是看武功。什么降龙十八掌,什么独孤九剑,什么打狗棒。总是让电视机前的小伙伴们,看得热血沸腾。

五六岁的时候,晚饭后经常跟奶奶一起,看央视的新闻联播。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一天,我指着屏幕上的老大说,奶奶,我长大以后要像他一样,你说好不好?后来奶奶告诉姥姥,当时她震惊地看着我,激动地说,那好啊,那当然好啊!其实那个经典的镜头,在二十四史中的帝王传里,已经演绎了无数遍。

比如两千多年前的项羽和刘邦,看到秦始皇出巡时威风霸气的阵仗。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刘邦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也像1800年前的刘备,跟小伙伴在一棵大桑树下玩耍时的那句话: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这要是哪天真当了老大,史书一定这样记载,“帝少有冲天大志,尝出惊世之奇言!”

没想到后来,我对当老大失去了兴趣。三年级时,有一天语文老师让我们每个人,都说说自己未来的梦想。有人说想当文学家,也有人说想当科学家,还有人说想当企业家。不是这个家,就是那个家,全都是过家家。轮到我的时候,站起身来脱口而出,我想当明教教主!

武侠小说是什么?不只是武和侠,更是江湖,朝廷,爱情,人性!后来忽然想到,我也可以自己写啊!高一开始,断断续续到现在,才终于写完。这部小说,是我的武侠梦,也是我的语嫣梦。我是我,语嫣还是语嫣。只不过世界,却是另一个世界了。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里,演绎着另一种悲欢离合。我不会写诗,于是就想为她,写一部小说。

浏览qq空间时,看到语嫣的说说: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呀。我下意识地一呆,瞬间又回过神来。不知道她是对谁说的,但我宁愿为此大病一场。只要她轻轻对我说一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呀!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你也曾说过,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现在和未来,我永远都不再是你的小三了。

其实,我喜欢你,并非一定要你也喜欢我。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不再接受我的喜欢。我害怕你会对我说,对不起,我不值得你这样。在这个世上,我只怕三样东西:鬼,高,和你离开我。怕鬼没关系,鬼从不曾骚扰我。怕高也没关系,我可以只往低的地方去。可是你离开我,就非常有关系。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

曾经每当一个靓妹,穿着轻舞飞扬的花裙子,经过我的面前。我都会仔细欣赏,那些裙子下面的风景。现在却没了兴趣,因为裙子下面,不过是大腿。再美的大腿,也不过是大腿而已。有的粗,有的黑,有的罗圈腿,有的就是飞毛腿。

整套军训服绿油油的,再搭上一个绿帽子,就算绝配了。可惜帽子是白色的,帽顶上书:云南大学。腰带看着还挺气派的,可惜鞋子却很难看。晓威一直在感叹,如果换成军靴多好!不管怎样,至少还是比高中的军训服好看。高中的军训服,一看就是从复兴路上的垃圾堆里,扒出来的。

不久前丽江的周边,发生了一次小地震,教官们都去抗震救灾了。所以前三天是室内理论课,整个外语系的同学,全都坐在同一个报告厅里。第四天终于正式开始了,传说中的军训。两辆军用大卡车,载着一群成都军区的大兵哥,缓缓驶进旅院。先是举行一个军训动员大会,看起来热火朝天的。几个校领导和军官在主席台上,长篇大论一通。军训动员会还没结束,竟然有两个女生晕倒了。NNd,旅院的军训,真是名不虚传!

晓威对着主席台连翻几个白眼:“废话的杀伤力,真不得不服气!”动员会结束,开始分配连队。原以为本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会把我们分成一个个男女混合连。没想到居然是,按宿舍院分的!有男生大呼:“天哪,我为什么不住在女生院!”更有人怒骂:“狗官,一群狗官!”我和晓威被分到,四区队33连。

教官是一个庞然大物,一个身高193的黝黑大汉。我们给他起个外号叫“大猩猩”,称之为“猩猩哥”。室外军训第一天,怎一个爽字了得。刚开始训练不到十分钟,下大雨,立刻解散。回宿舍一小时,雨停。再次集合,训练没半小时,再次大雨,又是解散。第一天就这样过了,大家长舒一口气,军训不过如此嘛!

但第二天就是末日来临了,上午8点,旅院的上空艳阳高照。丧尽天良的四区队大队长,先让我们站一小时的军姿。只要动一动,就被拉出去做俯卧撑。不到一刻钟就有几个男生倒了,引得大家一片唏嘘。几个教官来回巡视着,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喊着:“不要动!”“你动什么动!”“Ntm再给老子,动一个看看!”tmd,痒什么痒?少废话,痒死也得给老子站好!”

站我旁边的晓威低声骂了一句:“md,一群兵痞!”一个教官立刻跑过来厉声喊着:“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晓威挺直身子,大声回答:“我说,教官威武!”那教官弹了弹他帽子,脸上马上阴转晴:“我靠,油嘴滑舌!”晓威说:“多谢教官夸奖!”“得,站好了!”说完接着巡视去了。晓威吐了吐舌头,悄声说:“好险!”

阳光渐渐变得炙热,脸和脖子都晒得发红,有点微痛。特别是刺眼,我就把眼闭起来,慢慢进入模糊状态。帽子突然被人一拉,帽檐顿时高了几分,这下脸上更是没有一点遮盖。我正要念出国骂三字经,眼前出现一个矮胖的教官,一脸阴笑地对我说:“男的长那么白干嘛,黑才健康!”我一边面带微笑,一边在心里问候他妈。

等他走后,旁边的同学都在幸灾乐祸,晓威替我骂了句:“死胖子!”脸被太阳暴晒一会儿,汗珠顺流而下。很快又来了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瘦高身材的教官。走到我身旁,伸手又把我帽檐拉下,遮住了阳光。还笑说:“帽檐拉那么高干嘛,长得帅也要低调点儿!”我冲他笑笑以示感谢,他又转过头看向另一个同学,问他:“你脸上那白的东西是什么?”

我偷偷瞄了瞄,那同学脸上抹得一片灰白,就像死人脸。他说:“防晒霜。”结果教官立刻把他帽子扯了下来,没好气地说:“大男人抹什么防晒霜,我tm就讨厌长得黑的人抹防晒霜!”他在那儿站了好几分钟,才把帽子给他戴上。临走前还不忘警告一句:“下次再看见你抹防晒霜,我给你抹石灰粉!”我擦,都是啥人哪!旁边一同学感慨地说:“日啊,都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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