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十二因缘
在回校的路上，又碰见了非凡学长。在玉泉路大转盘拐弯的时候，他一个人开着车。忽然撞到了旁边的路障上，那是一块梯形的钢筋水泥体。还好人没有伤亡，只是掉了一地的水泥、石灰、玻璃渣。接着我们就看见，一个人从车里爬出来，蹲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然后嚎啕大哭。那时我才听出是他的声音，于是上前招呼他。
他有点醉，只是一点。看见我俩，随手抹了把鼻涕眼泪，说请我们去喝酒。我不是太习惯，拒绝一个伤心的人。所以就一起去了文荣新村，随便找了一个小酒吧。坐下来就喝，没有音乐，没有零食，没有游戏，没有妹子。就是干巴巴地喝，一打儿一打儿地，喝到最后他又是哭。
边哭边说，tmd，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狗屁婚姻！没钱的时候想着有钱，现在有钱了又怎么样！贱人，老子拼死拼活赚那么多钱干嘛！吃喝？赌博？显摆？玩儿女人？呵，老子天天都在干嘛呢！还不如一死了之，我ctmd！刚才要是撞死老子多好，反正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无比赞同，他确实不是啥好东西。要不是对我很好，我根本就不会搭理这种人，只能说缘分吧。他说过，我天生亵渎，本性放浪。这个世上除金钱外，我没有梦想；除美色外，我没有渴望！他也说过，灰姑娘？别闹了！王子只是想和她，一夜情而已。运气好点嫁个骑士，运气不好嫁个农夫。运气再背点，嫁个吃喝嫖赌的废物！
他还说过，我有一个梦想，就是亲手建起一座大厦。不是大辟天下寒士，而是让那些买不起房子的人，亲眼看着我亲手把它轰塌！人生是自己选的，就是弱肉强食，别扯那么多Jb！没有正义，没有公平，没有善良！天空不是蔚蓝的，只有漆黑的！呵呵，去tmd同情，都tmd洗洗睡吧！他又是哭又是笑的，边喝边吐，语无伦次地叨叨了很久。
最后我俩把他扶回晓威的小屋，晓威在我小屋里睡了一夜。第二天等他醒来，却又跟我们嬉皮笑脸的，完全变得像平时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段难言的痛。有梦就有痛，没有梦更痛。一切浮华都是虚幻的，光鲜的背后，都暗藏着心酸。或许人生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那是我在古城酒吧认识的一个朋友。至今未向世人透露真实姓名，笔名叫洋子。只因为自认是个很牛b的诗人，比海子还要牛b，于是就叫洋子。我对他说过，海子这么牛b的人都去卧轨了。你丫儿更牛b的，就应该去撞飞机！
诗人洋子只写短诗，他说短暂才是永恒，一如玉龙雪山上的一米阳光。他的诗终年不见天日，不为大众喜闻乐见。只是串联起来谱上曲子，在一些流浪歌手的口中传唱。虽然我最爱古体诗，可也曾经异常喜欢他的诗。或许那就不应该叫诗，只是比较奇怪的歌词。
他的《浪歌》：世界是一首歌 以金钱为词 以美色为曲 比才华朴素的是金钱 比恋爱圣洁的是艳遇 最贱的是灵魂 最贵的是身体 通往天国的路 女人全身平躺 男人五体投地 两腿之间最远 双眼之间最近 可我爱那姑娘 就像爱自己的眼睛 当这世界瞎了 当我双目失明 当他们都死了 当我患上性病 穿过这古城的夜幕 丢一只装满眼泪的酒瓶
十二因缘里说，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有感于此，我就发了条说说：若能做到，生无所爱，该有多好！谢安这贱人秒评：爱右手吧，少年！我回复他一句：原来你是右手党！有求则苦，无欲则刚。有时想想，妄自追求外部的一切，还真不如爱自己的手！不过，这既伤身体，又伤心！最好还是，生无所爱。爱不重不生娑婆，情不深不堕轮回！
你是否知道，爱因斯坦的一个梦想？他说，我多么希望世界上有个小岛，居住的全是，智慧又善良的人们！虽然他聪明，虽然他绝顶聪明。可惜他没遇见三宝，不会念阿弥陀佛，去不了极乐净土！阿弥陀佛的极乐净土，就是他梦想中的那个小岛。
佛陀所说的五浊恶世，就是我们这个娑婆世界！不是你伤害别人，就是别人伤害你。大家相互伤来伤去，伤成一道横挂天际的醒目伤痕。这是一个压抑的时代，每个人都在低头行走。每一次抬头，都要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只有躺在地上，才能更好地仰望星空。
现在的人们，一者空虚，二者脆弱，三者孤独。其实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不过偶尔出来，透透气串串门而已。为何青楼满座，只因人心寂寞！这个世界，何尝不是一座青楼。男的，女的，买的，卖的，喜的，悲的，爱的，恨的。凡世界所有，无一不在青楼中。楼里楼外，上楼下楼。
当有一天，你觉得太孤独了。以至于孤独地，再也无力前行了。于是你就去结婚了，然后就有了一个家。妻子儿女，未必会减轻你的孤独。不管琴棋书画，还是柴米油盐，其实也都是梦幻泡影。就像古人说的，梦间说梦重重梦，家外忘家处处家。
家驹说，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晓威说，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没出息。我只想说，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笑点低！网上看到一则头条，印度豪言：三到五年内，要超越中国足球！我是瞎了狗眼吗？于是我又看了一遍，是印度，是中国足球！三哥啊，咱们敢不敢有点追求！
接着又看到了，另外一个头条：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代表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天才小说家马尔克斯去世！这个世界上最不孤独的人，我亲爱的马尔克斯，他就这样去世了。顿时感觉到百年孤独，因为我俩太像了！同样是7岁，开始读《一千零一夜》。同样是从外祖母那里，接受了民间文学和文化的熏陶。同样是从大学开始，正式进行文学创作。还同样，主要写小说！
当年多少个夜晚，我独自捧着《百年孤独》。迷得神魂颠倒，哭得稀里哗啦。孤独，从生至死，贯彻一生。童年的孤独，青春的孤独，爱情的孤独，梦境的孤独。莫言第一次看到《百年孤独》的开头时，第一个感觉就是震撼。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紧接着，就是莫大的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小说可以这样写！
看看它开头的第一句吧：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的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再让我选出一句，作为对天才的祭奠吧：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又过了几天，就是世界读书日。国父孙中山先生，一生的最爱有三：革命，读书，女人。晓威说，他的最爱也有三：女人，女人，女人！我以前的最爱也有三：文学，音乐，女人。现在改了：佛法，文学，女人。世事难料，谁知未来会怎样呢！世界读书日，今天你读书了吗？其实，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还不读书！
这么多天了，唯一开心的事儿就是，国导证终于下来了。开心之余，我就跟晓威商量，来次说滚就滚的旅行。目标是大理州鹤庆县的银都水乡新华村，云南省的十大名镇之一。当晚就坐火车，车程半小时，车费九块钱。我俩约好，不去宾馆不去网吧，晚上露宿街头！
在火车上遇见一个学佛的女孩儿，我们三个很投缘。从上车一直愉快地聊到下车，临走她还送我俩两串小念珠。在路上，其实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儿。因为我每一次在路上，总会遇见一些温暖的人。那些路上的温暖，甚至不亚于自己小窝里的温暖。
鹤庆火车站，离城区还比较远。我说反正要露宿街头，不如我们就走着去城里，这样还比较暖和。不过我们运气不错，只走了十多分钟，就搭了一个好人的顺风车。下车时我要付钱，人家坚决不要。晓威感慨地说，不管怎样。这世上，还是tmd好人多啊！我说，好人你还骂，你tm才是坏人！他哈哈大笑，竟然没反驳。
我们沿着古朴的道路，慢慢遛跶着。夜幕之中，冷风萧瑟。我觉得有种异样的兴奋，流浪的感觉，超喜欢！可是晓威这家伙，真是没出息，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刚过了22点，他就一个劲儿地瞌睡，走路都能撞到栏杆上。最后死皮赖脸地，拉着我找了个小旅馆。一晚60块大洋，不过事先说好的，谁坚持不了谁掏钱！
第二天一早，路边摊上买了两张饼，边啃边去找公交。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因为戴着耳机听着佛歌，所以就变成了一个多小时的安乐。新华村就是一个古村，但没束河古镇那么有韵味。可是却因为挨着乡下，反而多了一种纯朴自然的风情。还有各种经营银器的小店铺，到处挂着“小锤敲过一千年”的旗子。
我们拿着手机到处拍照，在星火迸溅的银器店旁，在一望无际的田埂上。甚至脱掉衣服，游到大龙潭中央的小岛上。最后发现一个小寺院，就进去在功德箱里投了一块钱。寺院很新，面积不大，但是落差很大。因为是沿着一座小山而建，我们就沿着曲折的石梯，跑到半山腰的大雄宝殿。
那里的视野很好，可以俯览整个古村。上面很清净，没有一个人，于是我俩就开始疯了。晓威扛着一根木棒装作孙悟空，各种摆poSE，让我给他拍照。我边拍边损他，你大爷的。真以为给你个棒子，你就可以上去大闹天宫！他反击我，你大爷的。别以为你长得白点，就觉得自己是唐僧！老子要是孙悟空，就先和师弟们分了唐僧肉！
我也拿起一根木棒，一棒抡在他身上说，你小子积点儿口德吧，小心遭报应！那家伙说，以后我去找上帝，他们管不着！然后装模作样，摆个招式向我攻击。我们就在大殿前的小广场上，打了几十个回合。最后他也没赢我也没输，索性扔了棒子。打开大殿封闭的大门，跑到里面去玩儿。
我先拜了拜佛，然后找三支香点了供上。晓威到处乱蹿，打打鼓，撞撞钟，敲敲木鱼。我说佛门法器，不能随便乱动，他却敲得越发响亮。我懒得理他，就走出大殿，在门口的蒲团上静静坐了一会儿。坐着坐着我就开始瞎想，想天想地想古今，想人想爱想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