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死一线
已经三天了，拓跋木还是躺在那里一点声息都没有。
萧未央将头贴在他胸前，那里的心跳声虽然微弱，但仍能让她心安。
她坐在他床边，帮他将身上的被子盖好，发现他的一只手露在外面，她想帮他重新放回被子里。
手指触上的瞬间，她呆了。
那只手，冰凉。
她记得阿木以前拉着她的手总是温暖的，不像现在这样，冷的让人心慌。
“阿木，你的手凉了，我帮你暖暖好不好？”
叶格赤从外间进来，无声的叹了一下。
“萧姑娘，您去休息一下吧，主子这里我会守好。”
萧未央呆愣的回头，才发现说话的是叶格赤。
这个屋子这几日空空旷旷，太过冷清了，突然有人说话她有些不适应。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守着阿木！”
七天了，躺在床上的人还是一点变化没有。
他每天都是一样的容颜，一样的表情，一样的不会睁开眼睛。
格尔德木神医临走时只说了四个字：“听天由命”，可她不想听天由命，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的。
阿木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有时甚至会出现错觉，以为他醒了。
可每次跑过去看他，他又没醒。
这种感觉每分每秒都有，她不敢懈怠半点，每次都怀揣着希望过去，可得到的都是同样惨烈的结局。
“阿木，求求你，快醒来吧！别拿自己的命惩罚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大夫人每日都会过来待上一会，然后又会摇头叹息许久，那些大夫们每日也都会来，例行公事的看上一番，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她拿手去触碰他的胸膛，好半天才感觉到那微弱的起伏。
她好害怕，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阿木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要，若他真的死了，她怕自己也活不成了。
她已经很久都没出过这个房间了，也不记得今日是哪日。
有时她想，就这样吧，只要他活着，一切都好，真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日，叶格赤进来告诉她说布达拉的圣日快要到了，他要去天山取圣水给他家主子祈福。
她像溺水的人找到一块漂浮的木板，猛然起身问他：“灵么？”
“心诚则灵！”
那她也要去，一定要为阿木取回最灵的圣水。
天山很远，也很高，刚被人踩出来的脚印瞬间就被风雪掩埋。
所以人们常说，天山无路，路在人心。
萧未央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多少次去求圣水。
她的膝盖因为要三步一拜已经开始溃烂了。
她咬着牙，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放弃，因为阿木还在等她。
爬三步，跪下，磕头。
她看见十一岁那年，阿木站在院子里练剑，看见她时，他粲然一笑：“未央，你等着，我早晚会打败你。”
又爬三步，跪下，磕头。
她看见阿木用身体替她挡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而他还在笑，他说：“能救下你，真好！”
凛冽的寒风尖锐呼啸，举目四望，整个世界都是单调的白，只有圣宫上的那一点红，鼓舞着她不要倒下，继续向前。
第一万八千九百九十九步。
膝盖已经痛到僵硬，动都动不了。
她看见阿木被带进了太子宫，宫门关闭，他满眼希冀的对她说：“未央，别忘记来接我回家。”
阿木，等等我，这次我一定带你回家。
又是三天，阿木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每日取回圣水，给他喂一些，剩下的就用来给他擦手和脸。
一日，她不经意间看了眼面前的铜镜，被那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这人是谁啊？眼窝深陷，瘦骨嶙峋，样子真是太吓人。
“真丑！”
“是真丑！”
谁在说她丑呢？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转身，可床上躺的人仍旧无声无息。
“阿木，是你么？”
她问的小心翼翼，然后又自嘲的笑了。
怎么可能？
她又开始碎碎念。
“阿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好丑，其实变化不大的，我只是瘦了些，他们每日送来的饭菜我都吃不惯，等你好了做给我吃行么？”
“阿木，这几日外面又下了几场大雪，现在的布达拉城可美了，你起来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阿木，黑风这几日焦躁不安，都不让我碰了，它可能想你了，要不你去看看它。”
“阿木、、、、、阿木、、、、、、”
“好吵！”
“阿木，是你么？”
“真吵！”
“阿木，你醒了，真的是你！”
这几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气氛比过守岁节都热闹。
连那些一向严肃的老军医都有了表情，整个布达拉城又活了过来。
但遗憾的是阿木不怎么理她。
他整个人脸上阴沉沉的，没什么表情，既不赶她走，也不说让她留下。
她明白他心中的恨，自己这样欺骗他，他怕是再也不能原谅她了。
这几日向南风又试着用骨哨联系她，他们还在等她。
如今阿木也醒了，她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你不是要走么，怎么还没走？”
他的话冰冰冷冷，刺的她心疼。
“阿木，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真不知道应该再跟他说什么。
“对不起？你真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既然这么讨厌我，想离开我，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还真舍得？”
“阿木，我、、、、、、”
“你现在可以走了，整个布达拉城的大门会为你敞开，你可以去见你想见的人了。”
“阿木，你别这样、、、、、、我害怕！”
拓跋木见眼前的人整个都瘦了一圈，他不知道这些日子她都经历了什么，但心中还是隐隐的疼。
她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就那么笨！
可一想到她为了能去见李奕承，不惜给自己下剧毒，假死的手段都能用上，他的心就一点一点凉了。
算了！只要她高兴就好，自己这样困着她又有何意义，放了她吧，也放了自己。
“你走吧！”
“阿木！”
“快走吧，别让我后悔！”
萧未央看着眼前的人，只感觉内心翻涌，这样的结果明明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可当那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时，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阿木，你真的要让我走？”